“你在什么地方？我們見一面�！瘪T程說,　“還有幾個問題,　我需要溝通,　現(xiàn)在警方那邊提供的證據(jù)全部有疑點,　我們需要翻案�！�

　　徐渭從床上跳起來，“我在家,　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

　　“那過來醫(yī)院吧,　我找你媽也有些事要問�！�

　　“好。”

　　徐渭捏著電話的手很緊，他攥成了拳頭。

　　掛斷電話，徐渭起身脫掉衣服走進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換上t恤牛仔褲，徐渭拿出手機看到時間是晚上七點,　手機上還有兩個未接來電,　徐渭看號碼不認識就返回首頁。拿了房門鑰匙,　大步出門。

　　他來不及等公交車，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父親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渭不敢去想這見識,　父親違法了，無論對方有沒有錯，他們是主責。

　　徐渭偶爾會恨父親,　恨的很復雜，又很無力。

　　徐渭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坐進去報下地址把頭抵在玻璃上看外面。這個城市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　黑暗像一頭猙獰的怪獸,　徐渭被吞噬其中。

　　他無力掙脫。

　　七點二十,　徐渭到醫(yī)院他在門口看到馮程,　徐渭快步跑過去,　“馮律師�！�

　　馮程看了徐渭一眼，把卷宗交給助理，大步往里面走。馮程穿正裝，氣勢很足，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明天你出庭作證，警方辦案漏洞，有新的證據(jù)需要延期�！�

　　徐渭有些懵，“我爸的案子確實有問題么？到底怎么回事？”

　　“你父親的飲酒量非常少，我懷疑有人給你爸下藥�！瘪T程說，“你父親的店鋪十萬塊可以買走？我查了秦建的賬戶，他從來沒有匯款給你的父親�！瘪T程把一份資料遞給徐渭，說道，“你之前提過你父親的店鋪，我去查了，這個店鋪市值一百五十萬，簽訂轉店協(xié)議時間是案發(fā)當晚，巧不巧？你父親跟秦建吃飯的時候簽訂的。還有更巧的事，你父親的車在當天下午被秦建借去拉酒，酒是他撒上去的�！�

　　徐渭喉結滾動，倏然抬頭盯著馮程，馮程說，“哎對了，還有一份檢測報告，你父親所開的汽車電子制動系統(tǒng)有被改動的痕跡�！�

　　太多的信息，徐渭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因為你父親的尸體已經(jīng)火化，我們現(xiàn)在無法判定他是否真的酒駕�！�

　　“可我媽說她沒攔著我爸，她是知道我爸酒駕，她總不會撒謊吧？”

　　“這是我從醫(yī)院拿到的報告，我拿了你母親在搶救時候提取的血樣去檢測，發(fā)現(xiàn)有安|眠|藥成分。當晚的餐廳監(jiān)控顯示，當晚你母親是被扶到車上，不存在她攔不住你的父親，她根本沒有行動的能力，她的話不能成為證據(jù)。她有那樣的幻想，可能酒精作怪，也可能有人對她做過心理暗示。人在受到巨大刺激下，思維會分裂，這個是非常正常的情況。”

　　徐渭停住腳步，他怔怔看著前方。

　　他所接觸的世界，還不足以消化這么陰險狠毒的現(xiàn)實。

　　“�。俊�

　　“我現(xiàn)在合理懷疑這場車禍是一場謀殺�！瘪T程說，“現(xiàn)在我們的時間非常緊迫，起訴警方辦案漏洞。為你父親翻案，這是刑事案件，制動系統(tǒng)出問題和酒駕是兩回事�！�

　　徐渭的父親已經(jīng)火化，很多證據(jù)都斷掉�，F(xiàn)在能找到的證據(jù)有限，但一旦確定車禍的原因是汽車制動系統(tǒng)出現(xiàn)問題，能不能翻案不好說，但至少保險公司能賠付徐渭一筆巨款。

　　“具體證據(jù)呢？”

　　“要警方去找�！瘪T程往里面走，閑閑道，“你我是什么？你是受害人家屬，我是律師，辦案的是警察�！�

　　徐渭整個人都懵了，他麻木的跟在馮程身后進了醫(yī)院，走進病房。

　　“徐渭？”陳玲看到徐渭掙扎著要過來，徐渭快步走過去扶住她�！澳阕�。”

　　所有的一切都是個局，徐渭很難相信，他們都是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父親做個小生意賺點錢，母親做培訓班老師，他們過著平和小康的生活。

　　父母都是老好人，他們從不得罪人，為什么會這樣？

　　那個父親的合伙人秦叔，又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徐渭不寒而栗。他覺得恐怖，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父親——

　　徐渭不敢想下去，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

　　“你的臉怎么了？”陳玲去碰徐渭的臉，徐渭偏頭避開，說道，“見義勇為�！�

　　“�。磕闵盗税�？那個人被警察抓到了么？”

　　徐渭點頭，“抓到了�！�

　　“什么事？”馮程問。

　　“在慶城遇到個變|態(tài)要砍店主，我就幫了一把。”

　　馮程看向徐渭的手臂，“那個人打的？”

　　“不是大事，就刮了下。”

　　陳玲抓住徐渭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孩子是她教出來，從小到大規(guī)規(guī)矩矩特別懂事。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那人還拿著刀？砍到你怎么辦？”

　　徐渭心思重重，說不出來更多的話，父親的事像一個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心臟上。

　　“陳女士，我想跟你確認幾個問題�！�

　　陳玲連忙回神，“馮律師你請坐�！�

　　馮程坐下拿出錄音筆放到桌子上，說道，“我想跟你確認幾個問題。”

　　“你說�！�

　　徐渭站在一邊緊張的攥緊了手指，馮程說，“每個問題你都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好好想。”

　　徐渭的電話響了起來，猝不及防，徐渭嚇一跳拿出手機看到來電是董漢。咽動喉嚨，董漢是世紀傳媒的金牌經(jīng)紀人，這邊關系到父親死亡的真相，徐渭并不想離開。

　　“你先出去吧�！瘪T程看向徐渭，說道，“你在這里，你母親會緊張�！�

　　陳玲要說話，馮程目光落到陳玲身上，說道，“不是么？你教導徐渭不要做任何違反法律的事，你的丈夫卻酒駕車致人死亡�！�

　　陳玲一張臉瞬間沒了血色，她的手指在發(fā)抖。

　　“你不是說我的父親不是酒駕么？”徐渭快步走過去握住母親的手，攬住她的肩膀，看著馮程，“你不要嚇她。”

　　馮程按了下眉心，長出一口氣，指了指門口，“你出去，現(xiàn)在�！�

　　徐渭看著他，馮程說，“你還想知道真相么？”

　　徐渭松開母親轉身大步走出去，他站在走廊上狠狠喘了一口氣，壓下心頭悸動，才接通電話。“董先生�！�

　　“你回到d城了么？”

　　“在d城�！�

　　“明天有時間么？”

　　“應該沒有�！毙煳颊f，“我這邊要處理一些私事�！�

　　父親這件事無論如何，徐渭都要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徐渭到現(xiàn)在還在發(fā)懵，他的父親可能是被謀害，死還要擔上罪名。

　　“什么時候有時間？我需要你過來錄音棚試音，我們最近把這件事趕快定下來�！�

　　“后天吧�！毙煳颊f，“董先生，你相信我想跟你合作的誠意，但是我家里的事確實比較緊急，我被臨時通知，明天需要出庭�！�

　　“有官司？”

　　徐渭抿了抿嘴唇，“是家里的事，抱歉，我不想說更多。”

　　“我尊重你的**�！倍瓭h說，“后天早上八點，你過來世紀傳媒，帶上你的新歌，現(xiàn)場試唱收音如果合適的話，我們就簽下協(xié)議�！�

　　“好的，我知道了。”徐渭說，“謝謝�！�

　　“那我就等你過來了�！�

　　掛斷電話，徐渭嘆一口氣，這也許是好事。他離夢想又近了一步，徐渭應該高興的，但是今晚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徐渭心事重重。

　　他站在走廊里點了一支煙狠狠抽著，拼命梳理這件事。

　　十萬塊到哪里去了？為什么價值一百五十萬的店父親十萬塊愿意變賣？

　　病房里傳來母親的哭聲，徐渭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jīng)做出反應。他掐滅煙扔掉，霍然拉開門沖了進去，擋在氣勢洶洶逼問母親的馮程面前。

　　“馮律師？”

　　“你知不知道好歹？”馮程收起錄音筆，徐渭太感情用事，他不是很喜歡這樣感情用事的人。陳玲也是，這么軟弱，讓人看不起�！澳阒�道你在做什么？”

　　徐渭抓著母親的手，恍然回神，馮程相對來說很靠譜了，他找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沒有，對不起，我只是——”

　　“你別說了。”馮程收起錄音筆，說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廢話的時候，現(xiàn)在事情的大概我已經(jīng)了解。至于細節(jié)我叫人去查，明天我會給你一個結果。”

　　“謝謝�！�

　　馮程站起來涼涼道，“是包子也別怪狗惦記，瞎善良，害人害己�！�

　　徐渭聽的云里霧里，胳膊被緊緊抓住，徐渭低頭看到母親已經(jīng)停住了哭泣。眼里有恨意，徐渭抿了抿嘴唇。

　　“你們溝通吧。”馮程大步離開，病房門重重關上。

　　徐渭壓下內(nèi)心翻騰，想去給母親倒水，手腕被抓住。徐渭抬頭看過去，陳玲嘴唇抖動，半晌才憋出歇斯底里的聲音，“秦建害死了你爸！你爸對他那么好，他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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