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六條咸魚不翻身:
此為防盜章 聽說了嗎?鄒屠晉升為了“上上”, 從“軒轅遷善民于鄒屠”的普通鄒屠, 變成了修真上域的鄒屠。
城郊的寺廟、道觀里, 最近總能看到有拿著百丈香、徒步走了個把時辰的老人家,一路顫顫巍巍堅持從山下三跪九拜到山上, 口中念念有詞,祈求三清保佑,希望自家孩子能在收徒法會上一鳴驚人、鯉魚躍門, 自此大道坦途,萬法不侵。
這年是鄒屠第一次獲得舉辦收徒法會權力之年。
作為東道主, 鄒屠的子弟不僅免去了不遠萬里的奔波之苦, 也得到了更多向九星門派推薦弟子的珍貴名額。但家有應選之年適齡后輩的, 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生怕在這樣寬松的情況下,自家孩子還是沒有辦法踏上坦蕩仙途。
各城各域的良才美玉、天之驕子, 已經從四面八方涌入了鄒屠;各方準備收徒的門派,相傳也已經準備停當,正在路上。
各派收徒的偏好、傾向, 歷屆參考等信息, 都已經賣到了天價。
雖然說九星門派才是人心往之的終極大獎,但能夠被九星門派收徒的終究還是在少數, 十不存一。僥幸能被八星、七星門派收徒, 就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天大喜事了。各城各域的少年仙子, 都摩拳擦掌, 壯志酬籌, 激動又期待著未來能夠一展宏圖。
而鄒屠域……卻還在不緊不慢地進行著法會開始前的靈根初測。
有沒有靈根,決定了最基本的仙凡之別,可以說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此中心酸只有測過的人才會懂。往年這個時候的鄒屠域早就已經測完,并內部挑選完畢,辛苦攢好了傳輸陣所需的靈石,心懷忐忑地前往了未知的城域。
今年沒了趕路時間上的壓力,就特特改成了要在所有人都能夠看到的御街前的八神坊,在諸域競爭對手和全域百姓的眾目睽睽之下,接受靈根檢測。
這有可能成為鄒屠對其他城域一種宣告實力的象征,也可以成為鄒屠域百年間最大的笑柄。
所以,鄒屠域的皇帝做了每一個城域之主,在第一年成為上上之城時,都會做出的選擇——作秀。
把所有提前就已經做過靈根檢測的修真世家子弟,按照靈根的好壞,安排好檢測順序,由低到高、層層推進,把最好的留到最后,與那些需要進行二次靈根確認的外域子弟一同對比,無論如何都要出一個能壓下所有域的經世之才,至少是要與幾個老牌的上城能夠勢均力敵。
鄒屠帝早已經提前打聽、并縱向比較過了,這一次鄒屠域最拿得出手的便是公子陶的妹妹,娘子玉,對方也同時是他的外甥女,是難得一見的單系天靈根。簡直是天佑鄒屠。
鄒屠帝自己還有一雙年歲更小的子女,都是相輔相成的雙靈根,八星十拿九穩,九星也不是不可期;還有顓孫少將軍的堂弟,據說也是個單靈根。這一次……
……鄒屠域應該不會輸得太難看。
為了減少這種作秀感,顏家、顓孫家等世家的子弟和皇室的公主皇子的檢測,不管資質如何,都良莠不齊地安排在了最后一日進行。至于會不會有資質不好的被自己優秀的兄弟姐妹比到塵埃里,那就不是皇帝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當然,哪怕真的輸了,也有顏君陶可以挽尊。
據顏家所說,本是回家給母親祝壽的公子陶,已經答應了前往觀禮。只這一方尊者,就足夠讓其他城域閉嘴了。他們這輩子都未必見過尊者長什么樣!
當然,鄒屠帝也沒見過,公子陶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
但是沒關系啊,別人又不知道他沒見過。
鄒屠帝如今正穩坐在龍椅之上,以一種生命不可承受之胖地搖頭晃腦著,并不能聽到椅子快要被壓垮的“吱吱呀呀”。他掰著胖胖的手指,開開心心地盤算著,這一回他該怎么氣死隔壁萬蒼域的皇帝。
恰在此時,一道青要門的拜帖,被清秀的小內侍著急萬分卻時刻保持著畢恭畢敬的態度,給請了上來。
這可是九星門派之一的青要門!容不得他們怠慢!
胖皇帝也是被嚇了一跳,連本來腆著的肚子,都不自覺地吸回去了一些,在沐浴焚香、凈過手之后,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好像散發著無上法力的云紋拜帖。
帖子上的字可以說是胸藏錦繡、筆走龍蛇,內容更是至柔動剛、風骨遒上,不過,其實意思翻譯過來卻很簡單——這一次青要門的首席,奉命帶著門內眾多師姐妹下山歷練,途徑鄒屠,得知恰逢十年法會,遂決定一同觀禮。如今有一個不情之請,就是希望能夠安排她們觀禮的時間越早越好,好比從最后一天的靈根檢測開始,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這目的直白的,都不需要動腦子,胖皇帝就明白了。
公子陶會出席最后一天的靈根檢測,而據說青要門的首席,也就是名動諸界的雅歌仙子,愛慕公子陶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她會跟來真的是一點都不該覺得意外。
胖皇帝只能咬牙決定,把最后一天靈根檢測的觀禮規格再往上抬一抬。這倒不是說他不夠尊重顏君陶,而是他本來只準備了一方清凈天地給顏君陶,如今只能再給雅歌仙子和她的師姐妹們追加一個。至于建造一個清凈天地的價格,該怎么形容呢,足夠皇帝從一個胖子節省成一個瘦子。
但這明顯不算完,很快的,又一封拜帖被送了上來——白鹿洞書院首席與覺生寺首席,聯袂拜訪。
不用說,他們也是“突然”決定帶領師弟師妹下山歷練,“不巧”提前到了鄒屠,就決定來觀禮了。
連理由都找得十分敷衍。
放著隨后更大的收徒法會不去,來觀禮一個小小的靈根檢測,這些大門派的首席都是這么閑的嗎?!
“陛、陛下?”小內侍小心翼翼地提醒,這些九星門派都是他們惹不起的龐然大物。如果把九星門派的門主比作皇帝,那鄒屠域的胖皇帝基本就約等于鄉里的里正,一個村長,不能更多了。
“造!”胖皇帝都感覺他聽到了小私庫在哭泣的聲音,龍椅也被壓得不堪重負,響聲更大了起來。
但是這種時候輸人不輸陣,絕對要把鄒屠域的排面給搞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火繞云紋、黑底紅字的帖子,霸道地直射入了胖皇帝身邊金燦燦的屏障之上。隨著“啪嚓”一聲,龍椅終于還是碎了,把本來就嚇了個半死的胖皇帝摔了個人仰馬翻,滿宮上下,人心惶惶。
知道的那是拜帖,不知道還以為是暗器。
幾個煉氣期的宮人,合力都沒有辦法將其取下,請了筑基期的武將來也不行,最終還是勞煩了皇室供奉的金丹老祖,這才勉力把那霸道的請帖,給恭恭敬敬地請了下來。
不用說,這必然是走隨心所欲風的坐忘心齋的拜帖了。
坐忘心齋是五個九星門派里,唯一的魔門,也是……根本不會在鄒屠域舉辦收徒法會的九星門派,畢竟哪怕兩界挨得再近,同塵界也不會撈過界地來和光界挑釁收徒。雖然當年他們確實很想就這么把顏君陶給強行收走。但因為種種歷史原因,這件事最終還是沒能成行。
據說坐忘心齋在上界的靠山戮力魔尊,因坐忘心齋收徒不利,差點砸爛了半個仙宮。
這也就導致了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坐忘心齋仍對顏君陶念念不忘,收徒之心總是不死。陸掌門在顏君陶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一再和他嘮叨叮嚀,路上看到妄圖用糖人把他拐走的魔修,一定不要客氣,照著他丫的臉就是踹!
這個念叨傳出去之后……
至今,顏君陶還能在每年生日的時候,收到來自坐忘心齋栩栩如生的糖人。
這已經不是“誘拐”不“誘拐”的事情了,而是關乎兩派掌門幼稚如小孩的面子。坐忘心齋上下對于錯失了顏君陶這么一個天才,也是萬分扼腕。本來坐忘心齋這一代的首席還對顏君陶充滿敵意的,畢竟誰都不會喜歡被別人家的小孩比著長大,直至龍冢法會上顏君陶把前來挑釁的對方揍得差點跪下唱《征服》,那之后,顏君陶就總覺得對家首席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咱們、咱們怎么辦啊?”
“還能怎么辦?去給顏家送信啊。”其他正道胖皇帝還能周旋一二,如今事涉魔門,就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了。
顏君陶看到來自皇宮的問題后,整個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和他養的那個智障兒童歡樂多的腓腓有一拼。
他來安排?他怎么安排?他又沒帶丁管事過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交給我。”容兮遂第一時間毛遂自薦,把一眾本來躍躍欲試想要在尊者面前露臉的天衍宗弟子給威脅得誰也沒敢開口。
容兮遂在拿到那些突然決定來觀禮的大派名單后,就一直似笑非笑,拇指死死地掐在了坐忘心齋首席的名字那里。
真是哪里都有討人厭的蒼蠅呢。
***
靈根檢測需要整整三天的時間,同時在鄒屠不同的幾個檢測點一同開始,只有第三天的最后一場,才會全部集中到八神坊這一個檢測點。
而這重頭戲的第三天,一晃就到了眼前。
顏家這一次參加收徒法會的一共十一人,其中只有五人是顏君陶名義上同父異母的血親,另外六人則是外地的分家送上來的最有潛力的孩子。
顏君陶已經事先給他們檢測過了,都有靈根,最好的是一個擁有變異雙靈根的小男孩。但就顏君陶看來,六個孩子里最有前途的反而是那個一直默默無聞、極善于隱忍的三靈根小子。他的靈根確實沒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他的悟性卻是里面最高的。那個雙靈根的小男孩太過驕縱,若不改性格,難成大器。
娘子玉一直端坐在高位,不緊不慢地和她娘喝著靈茶,還很有大姐姐范兒地招呼著同齡的孩子一起來喝。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緊張。
顏君陶已經聽出了妹妹過于激動的心跳,用還有肉坑的小手,主動握住了妹妹修長如蔥根的纖纖玉手,沒有看她,只是給予了一種安慰,還是那句話:“盡力就好。不過,不努力其實也沒有關系。”
奇怪的是,娘子玉的心在那之后反而跳得更快了。
因為……啊啊啊,我家包子哥哥怎么能這么可愛,天惹,要被萌得昏過七了!
東風御柳,春城飛花。正街之上,通宵達旦的夜宵攤還沒有來得及收起,臨街的朝食鋪已然開張,大小連門,座無虛席。一如這座鱗鱗萬瓦,巷陌壅塞的繁華城市。
在直通皇宮的御街兩側,星羅棋布著各個達官顯貴的宅第。其中一座層臺累榭、飛閣流丹的廣廈,便是顏家的大宅。府內有被空間陣法擴大了千百倍的庭院樓閣,玉階彤庭、粉墻黛瓦,猶如人間仙境。那縈繞不散的沖天紫氣,仿佛都要蓋過遙遙相對的皇城。
“這一切都是,我兒,為這個家帶來的!”
顏夫人雍容華貴、不怒自威地端坐在花廳的梨花椅上,刻意停頓重讀了“我兒”二字,在享受夠了眾人聽到顏君陶威名后的瑟瑟發抖,她才用睥睨傲慢的眼神,環視了一圈在堂下或站或坐的顏家人。
這真的是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環肥燕瘦、小娘郎君,多得仿佛已經是四世同堂。天知道其實只住了兩代人——顏老爺和妻妾及兒女們。顏老爺是個儒修,筑基后期修為,入朝為官多年,在苦修德政、鍛造一身浩然正氣的同時,還不忘為鄒屠的人口略盡綿薄之力,不可謂不“勞苦功高”。
而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導致這個初具規模的小型修真家族,平日里的勾心斗角,不比凡夫俗子的后宅差到哪里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在花廳上演的就又是一出鬧劇。
——今天的顏家也是活力滿滿呢。
這次宅斗的主題是外面都在瘋傳,顏老爺與顏夫人的驕傲、唯一的嫡子公子陶,將與將軍府的顓(zhuan)孫少將軍成婚。
結婚本是好事,但這位在過去被譽為鄒屠第一戰神的顓孫少將軍,如今修為盡毀,猶如廢人。而公子陶依舊是修為高深的天縱奇才,鄒屠近萬年內唯一最有可能飛升成仙、甚至更進一步的天之驕子。
“散播這般謠言的惡毒之人,簡直其心可誅!不管她是誰,是何等身份,我都會把她揪出來,讓她不得好死!”
顏夫人嘴上說著不知幕后之人是誰,但其實一雙鳳目利眼,打從一開始就沒離開過自己對面之人的臉上。那是在這個家里除了顏老爺以外,唯一可以與顏夫人分庭抗禮的平妻,鄒屠國君的妹妹敬真公主。
敬真公主的修為不如顏夫人,但身具皇室重寶,倒也不怕顏夫人的靈力威壓。
顏夫人繼續對家中不老實的妾子厲聲呵斥:“而你們!因一些謠言,就聽風就是雨的,想讓我兒娶一個廢人?你們脖頸上那東西只是為了增加身高嗎?!”
顏老爺一直對家中的世俗爭端興致缺缺,典型的只負責生,不負責養。唯一的特例是嫡子陶,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抬了抬有些松弛的眼皮:“夫人說得是,都給我好好回去閉門反省一下,在沒有學會什么叫謠言止于智者、尊重嫡子之前,我看你們都不用出門了!”
這場鬧劇也該到此為止了。
敬真公主差點咬碎一口銀牙,眼睛就像是淬了毒,并不甘心自己的出招就這樣被輕松化解,她語氣快且急地打斷了顏老爺:
“顓孫少將軍是為了鄒屠能夠評上,才在封城戰中被斷了靈根,仙途無望。
“如今向九星門派推薦弟子的諸多名額,都是依賴于這的評定,全域上下無不感念。這種時候傳出我們顏氏要悔婚,好教天下人如何看?
“世人愚昧,顏氏被當作捧高踩低、背信棄義的小人也就罷了,妾最怕的是誤了公子陶的清名啊!”
作為顏家、甚至是鄒屠最大的希望與驕傲,顏君陶這個先天靈體的早慧之才,不能被蒙上任何一絲陰霾,這是所有人的默契與共識。
敬真公主再下一劑猛藥:“我皇兄說,那顓孫少將軍不只是修為全廢,恐壽數也有礙。這只是結婚,又不是合籍。公子陶甚至都不需要在場,只等顓孫少將軍嫁過來一死,就能成就功德,何樂而不為呢?”
顏老爺名義上和鄒屠大半的修士都一樣,走的是以功證道的路子,再沒有誰會比他更重視名聲。
敬真公主也不傻,并沒有真的要搞垮公子陶這個立家之本,她只是想給顏夫人添堵而已,無所不用其極地添堵。只要看到顏夫人不開心,她就開心了。
“陶兒真的不會知道?”顏老爺的手指飛快敲打著扶手,他有點猶豫了。
顏夫人心頭一跳。
她自己下場和敬真公主斗,是因為這就是她的道,或輸或贏都有真意,但連累兒子就另當別論了。
顏夫人趕忙道:“簡直一派胡言!我兒怎會不知此事?九星諸派十年一次的收徒法會召開在即,我兒說不定也會代表天衍宗回來,你們就準備讓他看這般猴戲?!”
顏老爺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眉眼間的緊張與期待一覽無余:“陶兒真的會回來?”
此前數年也有好幾次收徒法會,雖然天衍宗每每來人總會對顏家多加禮遇,但顏君陶卻是一次都沒有回來過的。
“這可說不準,”顏夫人心里其實也沒底,但就是有這個心理素質睜眼說瞎話,“馬上就是我一百二十歲的壽辰了,我兒最孝順不過,哪怕本人不回來,也定會遣分-身回來祝壽的。”
“容我想想,想想。”顏老爺敢悄悄給兒子成婚,卻不敢真的教他兒子知道。
就在這個神經緊繃的關鍵時刻,一伶俐小童,著素衣,裹青巾,滿面驚喜地來報:“老爺大喜!夫人大喜!公子陶回來了!”
此言一出,全家都被震住了。
連顏夫人都傻了,她兒子真的回來了?
敬真公主重新重重地跌坐回了實木圓椅之上,保養得當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怎么會呢?怎么能在這種關鍵時候回來?那個自三歲起就跟隨天衍宗掌門前往和光界、再沒有回來過的顏君陶,怎么就能突然回來了呢?!
顏老爺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震驚,只剩驚喜的。他就像是被澆灌了什么**,一下子從死氣沉沉變成了容光煥發,這可是最像那人的孩子……他的腦子已經再顧不上思考,只恨不能這就飛出去看兒子。
行動力卓絕的顏老爺也真這么做了,化作一道金光,與顏夫人聯袂飛到了門外。
顏家的其他人也只能放下忐忑的內心,跟著或走或奔。很快的,大部分都在做賊心虛的一家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站在了顏家門口,身后是正門大開,身旁是瑞獸石獅,再怎么鄭重其事,于顏老爺和顏夫人看來都是不夠的。
我兒值得最好的一切!
說話間,一艘旌旗連天、雕梁畫棟的仙船,已經由遠至近地飛快駛來,沖破層層云障,轉瞬便從天而降,端的是金光搖曳、靈氣四溢。藍色的陣法在船底突顯,穩穩地幫助仙船停靠在了空中,震蕩出一圈圈的水形波紋與縹緲仙氣。
在隱隱透著法則之力的靈氣背后,影影綽綽地飛下了無數的身影,珠光寶氣,法衣獵獵,間或好像還有霞光星雨微微閃爍。
一縷帶著瑞麟天香的清風,伴隨著仿佛來自亙古的悠長獸鳴,恰到好處地吹散了薄霧云煙,終露出了法駕儀仗的廬山真面。由元嬰逢迎,金丹參乘,筑基、煉氣只能算作捧劍提鼎的小仆童。前呼后擁、左右開道,在隱隱還有更高修為的前輩護持下,顏君陶……
……鼓著一張好似金童下凡的包子臉,用小短腿跪坐式地騎在白尾腓(fei)腓之上,走到了爹娘面前。
五頭身的小小稚童,穿著有價無市的東海鮫鮹,佩迷榖,戴美玉,唇紅齒白,稚嫩無邪,只就這樣睜大眼睛地看人,就足以讓人心生好感。哪怕是心思狠辣如敬真公主,都有點想要譴責過去的自己了,怎么忍心對這樣的孩子下手?!
但不管怎么樣,眼前的場景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六歲孩子,騎在一只白色尾巴的巨型……小浣熊上。
顏夫人差點沒當場笑出聲,她倒是要看看,誰還有勇氣開口要給他兒子娶親!
這一回,坐忘心齋負責收尸的弟子有四人,一樣黑袍紅紋的“校服”,一樣桀驁不馴表情,腳踩陰陽,四人合力,于空中的黑紫色旋渦中祭出了一面綠底白字的魂幡,魂幡掛鈴,無風自動。四個弟子手燃黃紙,以靈氣催動,金鈴才會發出了猶如女子嗔笑的詭異聲音,讓本來氣氛很火熱的八神坊一下子猶如進了冰窟,被吹來的陣陣陰風,整得不寒而栗。
顓孫強在死后就迅速腐爛,散發出的惡臭讓人根本辦法沒有理智對待他的遺體。
四個坐忘心齋的弟子站在很遠的地方,在魂幡和陰鈴的作用下,遙控指揮著顓孫強已經快要辨認不出是個人的尸體,一點點把自己重新拼湊好又站了起來,十分細心,一處未落。
整個世界瞬間好聞了不少。
圍觀群眾暗中交流:“沒想到坐忘心齋是這樣的坐忘心齋,還負責清掃場地,魔修也沒那么恐怖嘛。”
被夸獎了的坐忘心齋魔修卻一點也不高興,邪佞殘忍的宗設不能崩,謝謝!
坐忘心齋:再說吃了你!
吃瓜群眾:還傲嬌了,好可愛!
坐忘心齋:……這鄒屠的人腦子是怎么長的?!
顓孫家的人早已經在顓孫少將軍強硬的態度下,提前灰溜溜地離場了,沒有人敢去關心顓孫強尸體的下場。就像是他們在發現了顓孫二老爺的尸體早已經涼了時也不敢大聲喧嘩、哭鬧一樣。能在這樣的場面下留一條命,已然該偷笑了。
等場地打掃干凈,大家這才想起來,還有靈根檢測沒有完成。
娘子玉就是最后一個。
本來按照眾人的意思是,公子陽也應該一并去檢查的,但公子陽卻拒絕了。不是倔強,而是他確實覺得自己不該讓本來很公平的事情變得不公平。雖然他是被陷害的,但遲到就是遲到,他該認。妹妹有皇室血脈,可以另當別論,他卻不是。
最重要的是,公子陽答應來靈力檢測就只是為了釣魚執法,并無意真的進行什么見鬼的檢測。他除了得到大藥天匣以外,本人并沒有任何改變。
換言之,他還是參差不齊的五靈根,再怎么檢測都不會有奇跡發生。
還是不要在眾目睽睽下丟臉了。
顏君陶秒懂了公子陽的想法,沒有強迫他,只是傳音安慰了一句。
對于顏君陶來說,悟性、心性、氣運,都是比資質更重要的東西。
娘子玉就這樣成為了最后一個靈根檢測者,所有人的關注點都集中在了這最后一人身上。哪怕是再驕傲、對自己再有自信,娘子玉還是感覺到了空前的緊張,緊張到她甚至忘記把手中的砂之鏡還給顏君陶,那給了她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最終,娘子玉的靈根檢測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不是先天靈體。
但一品的全新劃分,還是讓娘子玉驚喜了一把,小姑娘的眼睛里滿是知足與開心。
先天靈體什么的,嗯,她還是不奢求了。鑒于今天突然蹦出來了這么多先天靈體,九星門派的首席們卻不見喜色,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當她的單靈根吧。
青要門的雅歌仙子的眼睛就一直沒從娘子玉身上挪開,等這讓她充滿了驚喜的資質結果出來后,她就笑得更溫柔了。真不愧是顏君陶的妹妹,不管是資質、氣質還是品性,都和她們青要門特別有緣呢!
容兮遂把雅歌仙子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越想越覺得青要門礙眼,他低聲問顏君陶:“你為哥哥介紹了伊耆藥宗,那咱妹妹呢?”
容兮遂在稱呼上從來都是這么地自來熟。
顏君陶奇怪地看了眼容兮遂:“自然是她喜歡哪個,就去哪個。”他又不是什么控制狂,沒那個閑心讓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來。
“我覺得還是要管一下的。好比青要門就不合適,女人多,是非多。”容兮遂也不打算和顏君陶迂回,顏君陶不是個控制狂,他是啊。他又看了眼正躍躍欲試要過來的聞首席,又補了一句,“坐忘心齋也不好,一群神經病,腦子怪怪的,還變態。”
在變態這方面,顏君陶覺得容兮遂沒有資格說別人。
當娘子玉想起來要把鏡子還給哥哥的時候,各派首席已經換了個更加嚴密封閉的移動宮殿,給剩下的三個先天靈體進行了二次復檢。
在復查結果出來之前,聞首席還是找到機會,單獨約了顏君陶去偏殿一敘。
“這位是?”聞首席明知故問,挑釁看向了一直跟在顏君陶身后,負責抱著犼和腓腓的容兮遂,“此事事關重大,閑雜人等自覺一點。”
“容前輩不是外人,他是我的……”顏君陶卡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容兮遂。
“那你后面這位呢?他怎么不離開?”容兮遂主動攬過來了與聞首席“講道理”的活兒,他最喜歡“以理服人”了。
聞首席看了一眼自己的軍師師弟:“他能一樣嗎?他是我的……”
“他是你的腦子,我懂。”容兮遂的外貌始終處在一片迷霧之中,但有些時候,有些氣人的話,并不需要看表情,就已經足夠嘲諷。
聞首席終于忍無可忍,左手一甩,一柄鋒銳無比、可跨海斬鯨的長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黑紅色的靈氣纏滿劍身,仿佛有火焰在跳躍。聞首席的師弟不自覺地往后讓了讓,并果斷地掐訣立墻,保護自己不被灼傷,他覺得哪怕這位容前輩強于聞首席,這回大概也要栽個跟頭。沒有人可以在聞首席這不知蓄力多久的雷霆一擊之下討到便……
不等師弟想完,一切已經歸于平靜。
劍碎,焰滅,聞首席額間本已是紅到發黑的烈火紋都暗淡了下去,甚至出現了裂紋。他依舊坐在原位,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生生釘在了這里,并不是他不想動。
只一擊,就化解了聞首席至剛至猛的絕招,甚至沒有給他發出來的機會。最大的屈辱,不外如是。
而容兮遂該怎么站著還怎么站著,手上的小兔子和小浣熊都好像沒有受到任何驚嚇。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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