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個賭鬼還是個酒鬼，殺了我娘不說，他還要賣了我，那些人要帶我走的時候，我拼命跑出去，那是第一次，我碰到了你大哥。

        我求他救我，可是他身邊的人勸他算了，說賭輸錢賣兒賣女再正常不過，這種事情管不了。

        我很絕望，放棄了反抗，任憑那人拉走我，可是沒想到，在我已經放棄的時候，你大哥他拉住了我。”

        說到這里的時候，王氏語氣中帶著幾分溫和和懷念，顯然那樣一次猝不及防的遇見，至今讓她念念不忘。

        “他不但救了我，還給了我錢，讓我好生生活。那個時候他于我而言，就好像是晦暗人生中透進來的光。

        本來以為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卻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我去投奔姑媽，而他住在隔壁。

        于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情竇初開，山盟海誓。”

        不知道是這樣一段經歷過于美好，還是王氏的聲音過于溫柔，霍征聽著王氏的話，內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認真的想了想自己當時在做什么，是了，那個時候，他正在土匪窩里跟人拼命，所以他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有了喜歡的人。

        而且因為自己拿了銀兩回家，所以自家大哥也有了錢可以給一個陌生姑娘償還賭債。

        “后來他上山剿匪受了重傷，我就去照顧他，哪怕身邊的人說閑話也不管不顧，只覺得他如果出事，我也要跟著他一起走。

        等他傷好了，他告訴我，說他可能能做上縣令的位置，等他做了縣令，就娶我過門，我信了。

        結果等來的，卻是一百兩銀子和他求娶賀氏的消息，他還求我成全他，說是他對不起我。”

        王氏聲音有些哽咽，此時說起這一段經歷，她依然覺得心痛如刀割。

        霍征聽了有些怔愣，雖說娶賀氏跟她家中的緣故，但是賀氏不差，可是當時霍剛成親的時候卻不見開心，原來是因為這個。

        “就是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

        說到這里，王氏輕笑出聲，似乎是在感嘆命運的安排如此巧合。

        “好巧不巧，當年是他救我，后來是我救了你，你當時渾身是血，其實我很害怕，之所以救你，不過是因為你跟他長得像而已。

        那段日子，我有些魔怔，每日悉心照顧你，就好像還在照顧他一樣。

        我本以為你們只是長得像而已，卻不想，你竟然是他親弟弟。

        我第一反應是想逃，像離開你，離開他，離你們遠遠的，可是沒想到，你竟然說你想要娶我。

        所以我心中有了一個想法，嫁給你，嫁給你我就可以在他身邊了。”

        霍征沉默，那個時候他會受傷，因為他哥哥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于是他拼了命的要把那人殺了，心中的念頭是，哥哥剛剛娶妻，還坐上了縣令，自己一定要保護他。

        人終究是被自己殺了，而自己也因為傷勢過重而昏倒在了巷子里，本以為在劫難逃，卻不想還有睜開眼睛的那一日。

        而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王喬，一個清麗的少女滿臉的擔憂，滿眼的情意。

        一瞬間，他就覺得自己陷進去了，不知道陷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怕是再也出不來了。

        他和這個女孩相處了一個月，才堪堪能下床，這是才知道，這個讓自己沉淪的女孩竟然過得那么慘，于是他決定了，他要娶她，要讓她過上好日子。

        彼時他已經換了個身份，跟著大嫂的娘家做生意，小有積蓄，于是，他重傷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大哥，他要成親。

        大哥看他回來已經很開心，聽他竟然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更開心，也不介意對方是個孤女。

        在自己成親的時候，大哥喝的爛醉，他以為那是開心的，現在想來

        其實后來還有很多不妥，可是在自己編織的幸福生活中迷失了原本的警醒，并沒有在意。

        真是笑話，自己一個魔頭，老天爺怎么可能會讓自己過得這么幸福。

        “嫁給你以后，我的心愿算是達成了，事情跟我想的一樣，他果然也沒有忘了我。

        只是他覺得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不肯正視自己還沒有忘記我的事實。

        終有一日，趁著你不在賀氏也回了娘家，他又喝醉了酒，我們在一起了。

        有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

        霍征的心已經麻木，在黑暗中自嘲一笑，原來自己拼命賺錢的時候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他遇刺，我心中慌亂，便不如平日里小心，就被賀氏發現了，于是她死了”

        霍征握了握拳頭，原來如此啊！

        當時他回到家，發現賀氏死了，只是大哥告訴自己，賀氏知道了兩人的事情，所以不得不滅口。

        賀氏確實是被滅口的，卻是因為這個，所以自己的好哥哥，是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利用自己了嗎？

        霍征這個時候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的后怕，他本是亡命之徒，無所謂也不在乎，便是死了也不過一條賤命而已，可是那個時候阿喬懷孕了，他不想死，所以心中十分感激自家大哥。

        賀老爺不是好糊弄的人，愣是查出了蛛絲馬跡，爭執之下，磕死在了賀氏的棺材上，當時只覺是天意，于是很快接手了賀家的生意。

        靠著做土匪時打劫的銀錢，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自己用銀錢給大哥鋪路，大哥則給自己做后盾，慢慢的生意越來越大，大哥的官職也越來越高，最后涇陽城已經在自己兩兄弟的掌控之中了。

        直至今日，兩人甚至可以參與皇子奪嫡，這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即便是當年的事情被趙銳查到，自己還拼命想要維護霍剛，卻不想背后竟然有這樣的真相，讓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賀氏死了以后，你們怕是越發肆無忌憚了吧！”

        霍征終于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賀氏死了以后，我們的關系就斷了，你大哥說他對不起賀氏，更對不起你，所以不愿意再跟我糾纏，不管我使出什么手段，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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