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這會已經(jīng)是六月底了,應該開始進入它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但是當一蛇一獅進入禁林后,還是能感受到?jīng)鲆猓@里似乎一直比外面溫度更低一點。
玄都搓了搓因為忽然降溫爆起來的雞皮疙瘩,沒有由來的想著為什么他們夏天不能再禁林上課呢,這里涼快多了。
然后她看了一一眼無論春夏秋冬,都會披著一個外套的斯內(nèi)普。
西弗可真聰明啊。
這次,斯內(nèi)普沒有提燈,禁林里雖然樹冠密集,但在清晨陽光正盛的時候還是有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枝葉,零零碎碎的撒下來的,燈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偶爾遇到一些過于晦暗的地方,斯內(nèi)普就會舉起手里的魔杖來上一個熒光閃爍,用來暫時照亮前面的路。
“你想要找什么樣的材料呢,西弗。”
“絕音鳥,但愿你聽說過。”
玄都眨了眨眼。
酒精稍稍的麻木了一點她的腦子,但是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種鳥體型不算大,身上有非常漂亮的斑點,通常是藍底白斑,比較少見的是藍底黑斑,它一生只會鳴叫一次,就是在它死去的時候,鳴叫漫長而且尖銳,會模仿它這一生聽到的所有的聲音。
而因為不會發(fā)聲又擁有類似天鵝的美麗,所以曾經(jīng)被一些有錢人飼養(yǎng),作為觀賞動物。
但是這件事在它被發(fā)現(xiàn)它的羽毛可以用來制作吐真劑以后,就發(fā)生了一些改變。
原本在北歐和南美洲生活的好好的它們,一路被殺至幾乎絕種,之后魔法部神奇動物保護司就頒布了法令,嚴格禁止獵殺野生的絕音鳥。
只有飼養(yǎng)的絕音鳥是可以拔毛的。
可惜這種生物桀驁不馴,不喜歡被人類飼養(yǎng),久而久之,絕音鳥羽毛就成了稀有的材料,吐真劑的價格也隨之水漲船高,因為成本高昂,經(jīng)不起太多的失敗,到今天,能成功做出完美吐真劑來的魔藥大師,別說英國了,就是整個歐洲都算屈指可數(shù)。
玄都之所以知道的這么清楚,正是因為羅伯特就是這屈指可數(shù)里面的一員。
“你要做吐真劑么?”玄都微微扭頭問道。
斯內(nèi)普依舊保持著朝前的動作,只是微微回頭看了一眼玄都:“看來你比我想的知道的要多一些。”
玄都聽不出這句話到底是贊賞還是諷刺,又或者兩個都有。
她想的是怎么找到絕音鳥。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利用她自己對鳥類的號召力強硬的召來絕音鳥——前提是禁林里面有的話。
但是她現(xiàn)在有點昏昏沉沉的,想著的卻是斯內(nèi)普。
他可真厲害,才三年級,就能做出這種英國只有兩個人能做出的魔藥。
“我沒有做過,現(xiàn)在只是找材料嘗試而已。”斯內(nèi)普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玄都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于是她干脆一口氣說完道:“那也很厲害了啊,像我,就連想都不敢想。”
玄都嘆了口氣。
忽然有什么滴在了她的頭上,她抬頭去看。
是樹葉上的露水。
這里的晚上還是有點冷的,加上禁林氣溫低,又足夠濕潤,出現(xiàn)晨露真是在正常不過了。
玄都眨了眨眼。
鳳凰非竹實不食,非晨露不飲這件事在亞鳳身上也有體現(xiàn),雖然不是那么絕對,正常人喝的水,她們也能喝來止渴,但是那味道可不好,總是有股很粗糙的雜味。
只有晨露……才是最合適的飲用水。
或許真的是酒精迷惑了她,她拿出了一個為收集材料而準備的小的水晶瓶,伸手接到了這片寬大又恰好低垂的樹葉上的晨露。
然后又跑到了另外一片樹葉下去接。
斯內(nèi)普看著玄都剛才還在夸他厲害,下一秒就開始收集晨露這一連串有些不搭調(diào)的動作,有些無語。
不過還是跟著她一起,穿過了樹林,踏過一條埋著鵝卵石和青苔的小溪,拖著被青草上的水霧濡濕的巫師袍,。看著她像個大體型的精靈一樣在不同的樹之間收集晨露。
這是非常無聊的事,而且挺耽誤他時間的,可是斯內(nèi)普卻感覺到一些美好。
似乎就這么跟著她的步伐,荒廢一天也不錯。
直到玄都灌滿了一個小瓶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然后扭頭看向他,像是忽然發(fā)現(xiàn)他一樣:“西弗,你不收集一點材料么?”
斯內(nèi)普臉抽了抽:“我假設(shè),你沒有忘記,是你邀請我來禁林的,而且也是你承諾幫我找材料的,最后,我告訴過你,我是來找絕音鳥,并且你知道我想要做吐真劑。”
頓了頓,為了掩飾剛才自己完全說不通的,跟著她到處跑的動作,欲蓋彌彰的把這個鍋反手扣給了玄都:“那么,玄都小姐,關(guān)于你忽然岔開了我們原本的目的,然后像個無頭怪一樣在這瞎竄這件事,你有什么說法么?”
玄都搖了搖頭:“沒有。”明亮的紅色眼睛里面泛著一點迷茫的霧氣。
喝下去的酒的陳酒,度數(shù)不低,麻的她反應慢了好幾排。
不過還能佯裝無事。
“那我現(xiàn)在就給你找絕音鳥。”玄都抬起頭,雙手攏在嘴前呈一個喇叭的樣子。
然后斯內(nèi)普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鳥鳴。
是的,鳥鳴。
并不是可以模仿的那種,而仿佛是某種語言。
他聽說過,在更早的時候,斯萊特林這個姓氏下的后人,都會蛇語,這也被視作是斯萊特林這個家族的人的標志。
現(xiàn)在……玄都會鳥語?
難道這是她姓氏的特征,或者說,是她所在的,鳳凰家族的特征么?
如果這么說的話,那就說得通了,為什么上次來禁林,她會對鳥類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至于在草藥課上,那些生氣草藥對她的服從恐怕也是她家族特征。
那這樣算來……她不應當是麻瓜巫師啊。
還是說,中國區(qū)域?qū)β楣虾臀讕煹膭澐峙c英國不同?
黑色小蛇心里少見的泛起了幾分嘀咕。
或許鳳凰這個姓氏,是來自某個古老的家族,因為避世而不為人知,被認為是普通人,也說得通。
這還真是奇妙。
不消片刻,玄都招來了一層又一層,幾乎要把樹林里這一點可憐的光線擋的嚴嚴實實的鳥群。
“好了,我把禁林里面所有的鳥都叫來了。”玄都扭頭對斯內(nèi)普道:“你現(xiàn)在,可以找他們要羽毛了,想要多少要多少,想要誰的要誰的,不限于絕音鳥。”
一坨會發(fā)光的鳥屎落在了斯內(nèi)普的袍子上。
很好,這一點都不奇妙,玄都·鳳凰,就是一個哈批。
如果這也是她們家族的特質(zhì)的話,那么他們隱藏起來是有道理的。
這種完全沒有脾氣,看起來比赫奇帕奇還隨和的人,怕是被買了還要數(shù)數(shù)錢對不對得起自己的身價。
你就永遠都猜不透她腦子里面裝的是鳥屎還是真正的智慧。
兩個人在最少上百只鳥里面找到了一只少見的絕音鳥,還找到夜鵑……一種只在晚上出現(xiàn),現(xiàn)在卻反常的鳥類。
這只以夜晚為名,卻有一身雪白羽毛的鳥正站在玄都肩上,閉著眼睛,頭一點一點的,一副隨時都能睡著然后從她肩上滾下來的模樣。
成功的收獲了幾根絕音鳥尾毛以及……不同顏色的鳥屎。
后者單指斯內(nèi)普。
玄都身上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一只鳥給她拉一點鳥屎作為裝飾,這可真可惜。
“清理一新!”玄都揮了揮魔杖,把斯內(nèi)普身上的鳥屎都打掃得干干凈凈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那么,西弗,你還有什么想要的么?”
“沒有了。”斯內(nèi)普看了看玄都站在一群肆意飛舞的鳥類中間,總有一種對方也隨時可能化作那些鳥類,然后拍拍翅膀消失不見的錯覺。
怎么可能,就算是強大的阿尼馬格斯們也不可能完全成為某種動物。
“我要的已經(jīng)拿到了,為了表達感謝,如果玄都小姐還有什么需要本人幫忙的,可以直說。”
玄都愣了愣,然后點了點頭。
她確實是有事找斯內(nèi)普,差點忘了。
約斯內(nèi)普來禁林最重要的目的還沒處理呢。
現(xiàn)在,乘著他剛剛收到想要材料的時候說出來,被拒絕的可能會低一點吧。
玄都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注意力從新集中起來,并且清醒一點,然后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西弗,我找你是有其他的事……不過我覺得……在城堡里面可能不太好說……”
“猜到了,你說吧。”
以玄都那點可憐的行動力來說,會直接把人約在禁林肯定有很重要的事。
主動詢問他要不要魔藥材料,又主動幫他找到絕音鳥來薅毛,她做的實在是太明顯了。
斯內(nèi)普很好奇,玄都做這么多,最后目的到底是什么。
玄都微微舉起了自己的魔杖:“其實,也沒什么很重要的事,嗯,不是很重要,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
對她來說很重要,斯內(nèi)普心里忽然有些微微讓人激動的預感。
這可不算什么好事。
“事實上,我是想要向你展示個東西,屬于我的東西。”
那些要擊碎什么的,令人感到有些許恐慌更多的是激動的情緒覆蓋上斯內(nèi)普的心。
他忽然就知道了玄都想要展示的是什么。
那條黑色的,身形龐大的眼鏡王蛇。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玄都舉起魔魔杖:“呼神……”
“你是想在我面前展示你還沒學好的三腳貓功夫么?”斯內(nèi)普急切的打斷道,語氣里的急切掩飾著恐慌。
金色魔杖杖尖噴涌的銀色光輝茫然中斷。
玄都感覺自己的心忽然空了一下,腦子也變得清醒起來。
斯內(nèi)普猜到了什么……
也不用猜,她咒語都念一半了,知道這個咒語的人都知道她剛才是打算做什么。
她約斯內(nèi)普來禁林本來就是想要做這件事的。
她想要向這個黑色的,過于聰明的小蛇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守護神,那個從她的愛意中化形而出的巨蛇。
可是對方似乎并不想看到。
斯內(nèi)普看她的眼神里甚至帶上了一些警惕。
是的,警惕,仿佛她是什么即將給他帶去傷害的東西。
玄都想學著莉莉一樣,大笑著來驅(qū)散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或者說……只有她一個人感到了窒息。
玄都閉了閉眼,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最壞就是被拒絕而已。
大不了……大不了到時候就說自己喝了點假酒。
“呼神護衛(wèi)!”
巨大的黑色蛇從銀色的光輝里面游了出來,這次它直接出現(xiàn)在了玄都的身上,親密而且緊密的纏繞著她。
玄都抖了抖,克制著,沒有直接把自己的守護神捏著扔地上。
一股奇怪的,像是快要炸開的感覺在斯內(nèi)普眼眶和心臟里蔓延,他捏緊了手里的羽毛,掌心冰涼的汗水侵染上了那些漂亮的藍色。
他一眨不眨的看著掛在玄都身上的蛇。
那條蛇也看著他,像是看穿了他內(nèi)心的那些不可告人的膽怯,狂喜,脆弱,難堪……還有貪婪。
斯內(nèi)普尚且算有自知之明,他追求力量,也知道自己不討喜。
貌不驚人,性情怪癖幾乎是刻在他身上的銘牌,就算是這樣,他也在渴望著眼前這個人對自己的愛意。
守護神不算什么,那種隨時可能改變的東西什么都不是,玄都才不過十四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們都一樣,她們所謂的快樂和愛意淺薄的厲害,或許在長大一點見到其他人,就會把那淺薄的感情,換一個寄居的地方,這不可信。
他想要看到更堅定的一些東西。
這種陰暗的,貪婪的想法在這一刻達到最高點。
他呆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玄……”他開口的聲音低沉暗啞,被埋沒在那些鳥類拍翅膀的聲音里。
在他咳了兩聲,理清了嗓子打算從新開口的時候,就聽到玄都嘆了口氣:“算了。”
這個女孩苦笑了一下,揮了揮手,收回了自己的守護神:“就當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吧,西弗。”
于是斯內(nèi)普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神色陰霾的看著玄都驅(qū)散了鳥群,然后兩個人一前一后的離開了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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