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沉默的回到了霍格沃茲，這個時候，美好的造成剛剛過去，可是玄都一點想吃東西的欲望都沒有，她很禮貌的隔著最少兩米的距離和斯內普打招呼告別，然后帶著點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休息室，然后坐著，發起了呆。

        而另外一邊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斯內普，可就沒有這么輕松的心情了，他捏著那幾根可憐的羽毛，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里有一團氣梗著，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玄都……這個哈批格蘭芬多，怎么能這么做呢？

        連別人的話都不聽，自作主張的告白，自作主張的收回守護人。

        拒絕和接受的空隙都不給別人……

        還有那些該死鳥……

        連問問那個多情的玄都·鳳凰，那個對誰都好，甚至不惜損傷自己利益的格蘭芬多，那雙紅寶石一樣的眼睛里面程著的感情到底有幾分深刻，那些試好里面又有幾分是隨意而為，幾分是真心相待。

        那個守護神給了他被珍惜對待，是與眾不同的，這到底是錯覺還是真實。

        還有……那個紅色的羽毛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內普倒在了床上，強迫自己丟開這些混亂的想法。

        他到現在都不肯相信，那個能受到大部分同學歡迎——斯萊特林除外，的獅子，居然會看上他。

        這種感覺就仿佛是走在云端一樣。

        不過這件事或許早有端倪也說不定。

        斯內普細細的想著。

        比如說，誰會為了一個普通朋友去翻煙囪呢就為了按時送禮物呢？

        但是除了這個以外，還有別的么？

        送他衣服？她給誰送的都是一樣的。

        送他筆記？她還給詹姆他們送了難得的球衣呢！

        去禁林幫他找材料？那她還會不厭其煩的每次都給莉莉幫忙，那些斯萊特林罵莉莉泥巴種的時候，她每次都會出頭擋住呢。

        自己……頂了天也就是跟莉莉差不多了。

        絲絲縷縷的嫉妒開始漫上心頭。

        然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他居然為了一點點優待，就去嫉妒？

        “真可笑！”斯內普松手撒開那些羽毛，鉆進了被子里面。

        玄都·鳳凰……可真令人討厭。

        離校晚宴上，格蘭芬多終于久違的從新捧起了學院杯——以略高斯萊特林二百分的強大優勢。

        以后就公布了考試成績。和過往一樣，莉莉，斯內普，玄都每門課都通過了，玄都依然被魔藥課拖了一點后腿，落在了年紀第八名。而被玄都諷刺過兩次成績的莉莉安·諾特則是非常不容易的爬到了三十名，前進了四名呢！真是可喜可賀。

        在禮堂被格蘭芬多的金色和紅色裝飾起來的時候，玄都遲鈍的感受到了某種視線。

        她微微側頭，就對上了斯內普陰測測的目光。

        然后玄都扯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她還記得她是怎么從禁林邊緣落荒而逃的。

        斯內普，似乎沒有接受她告白，同意她追求的意思，當時用那么嚇人的眼神盯著自己，像是忽然見到堆成山的巨怪一樣……

        說實話，她現在并不是很想見到斯內普，她覺得自己搞砸了很多事。

        所以在其他的格蘭芬多都在慶祝的時候，只有她笑容僵硬，鼓掌也顯得敷衍，好在莉莉絲毫沒有注意到。

        “這都多虧了你，玄都，如果不是你害的斯萊特林丟了那么多分，我們還真不一定能拿到學院杯。”彼得湊到了她面前來恭賀低聲道。

        玄都臉色變了幾變。

        她跟這個畏畏縮縮的小個子格蘭芬多交集不多，也不熟，更不知道對方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嘲諷她，還是一個傻子的真心恭維。

        而且對方的聲音很低，似乎是特意來跟她單獨說的，而斯萊特林被扣分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固然是因為這件事大面積扣分才導致的這次斯萊特林幾乎史無前例的在四學院里面墊底，可是她也沒討到好不是么。

        玄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扭過頭去，看著教師臺。

        彼得自己討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就縮回了詹姆的團隊里面。

        “彼得，你剛才過去跟玄都說了什么？”萊姆斯有點好奇有，又有點關切的湊過去問道。

        “沒……沒什么，不過她似乎不太喜歡我。”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我只是看她不高興，想著讓她高興一點。”

        “呵，你讓她高興？彼得，你腦子壞了么？”旁邊的西里斯意味不明的恥笑了一聲，眼神卻落在萊姆斯的臉上。

        彼得的小眼睛轉了轉，對西里斯露出了一個堪稱討好的表情:“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這么做了。”

        “無聊。”

        桃花酒上頭的快，褪的也快，吃完了晚宴以后玄都就覺得自己清醒了。

        酒精帶來的亢奮和過度低落都褪去以后剩下的就是彷徨一樣的茫然。

        她想去跟斯內普說話，但是又怕遭到對方之前那種震驚的仿佛看異類一樣的眼神。

        腦子里空空洞洞的都是斯內普，也都不是斯內普。這種境況一直持續到了回程的車上。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第二天離開車站的時候，玄都，莉莉，斯內普三人還是一個車廂，不過……全稱玄都都沒好意思找斯內普說話。

        對方則是眼神很奇怪的，時不時的落在她身上。

        這個滋味誰試誰知道，可真算是難熬。

        不過難熬的也不只有她一個人。

        斯內普其實挺想問問玄都昨天那個被收回去的守護神是幾個意思的。

        會有人表白表一半就直接閃退的么？

        就好像只是很隨意的說兩句話，對方聽沒聽到都無所謂，輕松隨意，可能比閑聊還隨意。

        可是現在玄都還一副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

        斯內普都快被氣笑了。

        下車的時候玄都更是頭也不回的跟他擦肩而過，就要隨著那個年輕的過分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奔向奧利凡德的地方。

        斯內普終于忍無可忍，站在原地，惡狠狠的抓住了玄都校袍的后衣領子。

        但是在對方帶著點誠惶誠恐的意思回頭看著她，低聲討好的問:“西弗，你找我有事么。”

        斯內普的嘴唇動了動，他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送來了手，干巴巴的從嗓子眼擠出兩個字:“再見。”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這個有著燦爛紅發的小姑娘先一愣，然后眼睛一點一點的乘滿了光。

        那熱烈的笑容也再次爬滿她的臉頰。

        玄都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一些，模糊了那頗具攻擊力的樣貌，成了柔軟而美好的樣子。

        “那，西弗，再見。”

        然后就再次高高興興的追上了奧伯。

        然后在跑到奧利凡德身邊的時候也不忘記回頭，對著他笑著大聲道：“我會記得在筆記本上給你留言的，你要看啊！”

        手里還筆畫了兩個筆記本的樣子，那是一年級畢業的時候，斯內普分享給她的通訊筆記本。

        然后就揮手告別，跟著奧利凡德一起離開了。

        留斯內普一個人，慢慢的搓了搓手指尖，那里還殘留著玄都衣服的觸感，跟以前無意間摸到莉莉的衣服完全不同，就像是，她的衣服也被染上熱烈的溫度和顏色，然后傳遞到了他的指尖一樣。

        有些許令人留戀的味道。

        玄都高高興興的跟著奧利凡德回到了對角巷的閣樓上。

        這個房間已經顯得有些逼仄了，好在她也沒有什么幽閉空間恐懼癥之類的，甚至還有些高興。

        但是很快她又陷入了苦惱。西弗勒斯顯然只是把她當做了朋友，大概就跟他那兩個斯萊特林的跟班一樣。

        或者還不如一些……

        更不要說是莉莉了。

        他從來沒有對莉莉說一個字的重話，卻會很兇巴巴的對待她。

        玄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怎么會這么想？因為喜歡，或者愛一個人，就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放在了天平的另外一邊？

        這不可以。

        玄都立刻把這骯臟齷齪的思想甩出了自己腦海，然后她變得更加苦悶了。

        是的，斯內普只是把她當做朋友，一個普通的朋友。

        可是她卻陰暗的，愛著他，希望能夠得到他的青睞，希望得到他的注意，希望……得到他這個人。

        如果西弗知道了，一定會有多遠躲多遠吧。

        那么怕麻煩的一個人。

        玄都苦惱的想著。

        她要怎么辦呢？怎么辦才能順利的表達自己的愛意而不被排斥呢？

        難道真的要聽那些族群記憶里面的勸導，把自己的愛意拿的離人類遠一點么？

        她不甘心啊。

        恍恍惚惚的時候，有了個很大膽的想法。

        給自己追求斯內普的進度來個計分。

        以斯內普對她的好意來積分，計到滿分就再次告白試試。

        這個念頭并非毫無由來，實際上，她覺得自己多少還是缺乏一勇氣。

        比如在下列車的時候，她就應該拉住斯內普，好好的問問他，是不是已經同意自己的追求了。

        但是她忘記這么做了，被斯內普主動打那聲招呼帶來的的歡喜沖昏了頭腦。

        這個世上應該沒有比她更蠢的追求者了。

        不過不礙事，既然斯內普愿意主動打招呼，那說明，還有戲。

        玄都細細的攤開了那個筆記本，用羽毛筆沾了墨在上面寫下。

        ‘一九七四六月三十日，晴，西弗跟我說了再見，加十分。’

        嗯，攢到一千分就再次告白，可不能一下加太多了！

        至于這個筆記本另外一頭的斯內普看到這句話以后到底有多摸不著頭腦……

        斯內普足足看了那句話五分鐘，每個單詞拆開他都認識，可是合在一起，他就不理解了。

        什么叫，說了再見，加十分？

        她以為她在學霍格沃茲的院長們考核學生么？

        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這不是唯一一個讓斯內普感到理解的事。

        在他沒有家長接送，獨自回家后，艾琳哭著告訴她，托比亞因為在賭場尋釁滋事，被警察抓了起來，要拘留兩個月，就在前兩天。

        是的，兩個月，時間非常巧妙的跟他整個暑假時期重合了。

        如果不是艾琳哭的太過凄慘，斯內普恐怕會歡欣雀躍的高呼幾聲。

        那個該死的男人終于得到了他的報應。

        可是這不能讓斯內普感到高興，因為艾琳眼睛都哭腫了。

        而除此之外的，還有一些他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地方。

        托比亞是應該得到報應，他一個欺辱自己的妻兒，成天酗酒賭博，如同一個毫無價值的廢物。

        可是他也姓斯內普啊。

        不過不管怎么說，小斯內普確實得到了一些久違的寧靜。

        在托比亞離開之后的第二周，她的視線終于落在了自己可憐的孩子身上。

        她滿心都是托比亞，自然顧不上自己和斯內普，兩個人幾乎吃了一個禮拜的干面包，斯內普好不容易長出點肉來的臉，又變成了那副慘白帶著點蠟黃的面色。

        艾琳寥寥草草的煮了濃湯，隨便弄了個沙拉，烤了點面包和肉，然后叫了斯內普。

        斯內普看到桌子上兩份飯食的時候略微的有些驚訝，這些東西比不上霍格沃茲每日提供的日常食物，可是在蜘蛛尾巷的這間房子里，這么豐厚的食物，一般只能在萬圣節看到。

        母子兩個人難得的，有一個可以坐在一起吃飯的時間，以往托比亞從來不讓斯內普在正餐時間跟他一起吃飯。

        但是兩個彼此相顧無言的人坐在一起，失去了托比亞的謾罵，艾琳絕望的哭鬧，兩個人幾乎永無休止的爭吵，這里安靜的有些可怕。

        “你在學校里怎么樣了？”

        斯內普舀了一勺濃湯放在嘴里，有些稀奇的看了自己母親一眼。

        在以往十幾年里，艾琳從來沒有問過他過的怎么樣，只是一味的告訴他，要怎么怎么做。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么？

        “還不錯。”斯內普吞了一口濃湯，很快就拿起刀叉開始切肉吃。

        艾琳或許是疏于廚藝，做的東西味道很一般，但是十幾歲的男孩正是吃得多也不挑食的時候，他飛快的對付著自己盤子里面的食物。

        “你跟莉莉·伊萬斯還在交往么？”

        斯內普頓了頓，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我認為這件事情無關緊要。”

        “不，你這是在浪費時間，西弗。”艾琳的臉色很嚴肅，看起來非常不滿意：“我還聽說，你跟另外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我是指玄都·鳳凰小姐，來往甚密，是么？”

        斯內普看向了他的母親，現在他不需要吃東西了，剛才吞下去的肉混著濃湯像是石頭一樣墜在他的胃里。

        “您從哪聽說的？”

        艾琳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霍格沃茲的消息可不是什么秘密。”

        “我不反對你跟玄都·鳳凰小姐來往，她是奧利凡德的養女，那個老頭子可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或許她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以后能幫到你……”

        艾琳那雙細長的眼睛越過她的鷹鉤鼻看向了斯內普：“不過我得提醒你，她是一個……泥巴種，她可攀不上你，我想你一定清楚你的中間名是什么意思。”

        斯內普忽然感到可笑，捏著叉子的手指不由得收緊了一些。

        泥巴種……

        是的，泥巴種什么都不是，他們玷污了巫師的血脈。

        然后呢？就比托比亞更糟糕了么？

        他知道艾琳在警告他什么，普林斯曾是純血家族，他們厭惡任何出身麻瓜的巫師。

        而她認為，和自己玩得好的兩個同學……好吧，玄都其實是他的追求者，會拖累他。

        呵，性格堪稱軟弱，可是天賦卻不錯的巫師會比一個只知道酗酒賭博的麻瓜更加像個累贅么？

        況且……自己也不是艾琳，會被一個什么能力都沒有的麻瓜牽著鼻子走。

        更何況，玄都是不一樣的，她幾乎沒有任何壞習氣，如果不是脾氣過于好，甚至好到顯得有些軟弱可欺的地步，她應當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巫師的。

        玄都不一樣，她跟那些泥巴種都不一樣。

        斯內普咬了咬牙，沒有把反駁的話說出來，而是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又是一陣沉默，他匆匆忙忙的吃完了自己的食物，起身要回房間。

        “記得把餐廳和廚房收拾干凈，我要去見見你爸爸。”艾琳交代了他一聲，就步履匆匆的離開了這個房子，去探望托比亞了。

        斯內普看著她提著家里唯一一個擦得干干凈凈，里面放著比剛才他吃的食物更加豐盛的的保溫壺出了門。

        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帶著點失望的，嗤笑的表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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