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這天晚上，玄都罕見的做了個好夢。
夢到了很多東西，有岐山·鳳凰，有奧利凡德，有羅伯特·古斯，有奧伯·古斯，有莉莉·伊萬斯，有霍格沃茲的老師同學。
最后還有西弗勒斯·斯內普。
他們站在岐山的山巔上，在樹林花叢中間。
她和成年的斯內普先生就站在那顆燒成枯木的金枝梧桐邊上。
揮動的魔杖將已經枯死的金枝梧桐連根拔起，然后玄都將自己的魔杖抽出，把上面的鳳凰羽毛剝離，剩下的，就是屬于她的金枝梧桐。
新的樹根被丟進深坑里面，片刻，就長出了一棵年輕的，金色的樹。
百鳥爭鳴，繁花盛放。
來賓皆舉杯高聲慶賀。
賀岐山迎來新的開始，賀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個夢太美也太真，以至于玄都睜眼看到格蘭芬多寢室床頭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復活節假期結束以后，刮起微風的日子越來越多，天氣一天比一天晴朗、溫暖，或許是來自斯內普的魔藥能力加成，她順利的，在一次在斯拉格霍恩手上得到了一個‘o’。
說實在的，斯內普確實天賦出眾，就連難度不低的攝魂取念，也不過是一遍就會。
以至于玄都再次站在廢棄教室的時候，甚至不知道已經學會了魔咒的斯內普到底會不會來赴約。
有所渴求，又無力做到的人總會患得患失。
好在對方依然準時。
“西弗，今天是練習呼神護衛，還是攝神取念呢？”玄都笑瞇瞇道。
“攝神取念�！�
斯內普非常清楚的知道，玄都的大腦封閉術遠遠比她自己描述的要強大的多。
她把自己記憶分成了好幾個部分，一開始給他看的，都是一些她自己開心快樂的片段。
像是跟隨羅伯特旅游，或者在古斯老宅里面的日常，他甚至還看到了玄都和那幾個令人厭惡的掠奪者的書信往來。
在深一點，就是他沒有興趣的，枯燥的跟奧利凡德學習制作魔杖的時候，甚至他能夠站在那個狹小又精彩的魔杖店里面看到玄都是怎么給其他的客人介紹魔杖的，
就跟當初給他介紹的時候，并無什么差別。
看似毫無保留的大腦，實際上里面一層一層，全是秘密。
可是他的大腦卻是對玄都毫無保留的。
開始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斯內普還有些惱怒，現在他不這么覺得了。
或許是斯萊特林慣常的，喜歡探究他人秘密的習慣作祟，也可能是覺得不夠公平，不過斯內普無法否認的是，比這些更加深刻的是他內心對玄都的探究的心。
一層又一層的記憶，就像是一個藏著驚喜的包裹，慢慢的剝開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今天的攝神取念看到的記憶，又早了一些。
這個時候的玄都看起來大概只有五六歲，穿著奇異又華貴的衣服，跟之前看到的半大的玄都都不一樣。
她被一個身高足有六英尺有余，看起來有些過于高大的女性牽著，手里還捏著一串紅色糖果一樣的東西。
斯內普跟在他們后面，算是明白為什么那身舞衣為什么會大那么一截了。
這位高大的女性明顯是玄都的母親，兩個人實在是長得太像了，眉眼幾乎一摸一樣，如果玄都在長大一點，棱骨在長得分明一點，就會是這個樣子。
不過母女兩人也不是毫無區別，最大的區別是身高，還有，一個卷發，一個直發，直發的頭上有白發，卷發的那個沒有。
“媽媽，你要吃糖葫蘆么？”小玄都很努力的把手里的糖果舉了起來。
“我不吃，玄都�！�
“為什么不吃呢，糖葫蘆這么好吃�！毙⌒监僦欤行┎桓吲d的把吃的收回了自己面前，有一口沒一口的舔著。
那個高大的女性笑了笑輕聲道:“你得接受別人跟你不一樣，玄都。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你喜歡的，別人不一定喜歡�！�
聲音輕巧溫和，氣場卻重的令人不敢輕易靠近。這或許是身高的壓迫。
“歐�！边@個時候的玄都臉上還帶著明顯的嬰兒肥，跟日后那個艷麗的少女一樣，有不太一樣。
高大的女性伸手搓了搓她的頭頂，像是某種無言的安慰。
接著，眼前一花，場景轉換。
他踩在了雪地里。
斯內普左右看了看，這應該是某座山的山崖下面，眼前只有一條沒有鋪設，像是被人硬踩出來的小路，蜿蜒向上延伸，中途斷掉的地方根本就是絕崖，普通人根本沒法從這里上山。
不過山崖上卻還長著幾棵樹。
因為是冬天，這里的樹葉子都掉光了，看不出是什么種類，間或有幾課常青樹還有點顏色。
“不！”他聽到一聲稚嫩的嚎叫，充滿絕望。
一抬頭就看到玄都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從山上甩下來一樣。
斯內普下意識就要抽出魔杖去接，可是他的漂浮咒落空了。
這下，他才意識到，這里只是記憶，他做不到任何事情。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大的排斥力量攀上了他的身體。
是玄都，她在排斥他看到這段記憶。
畫面開始波動，這是激烈的抵抗。
為什么？
斯內普不理解，但是他沒有順著力量離開，而是捏緊了魔杖。
可是畫面還在繼續波動。
在那些被撕碎的間隙里面，他看到山崖上忽然升起火焰，在這種鋪天蓋地的火焰中，他看到玄都變成了一只火紅色的鳥，不管不顧的要撲入火焰之中。可是那火焰卻推開了她。
斯內普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只火紅色的鳥。
這個時候的玄都最多七歲左右，可是，七歲的阿尼馬格斯？可能么？
在斯內普微微緊縮的瞳孔里倒映的山崖枯樹并沒有被這場火焰點燃，而是在這場烈焰中，開出了燦爛決絕的花。
是桃花。
這是……玄都的博格特！
“啾！”絕望的鳴叫從那個毛都沒長齊的紅色鳥嘴里迸發。
整個畫面一晃。
斯內普以為自己會被甩出玄都的記憶，可是他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一個狹小陰暗逼仄的地方，像是地牢一樣。
而且還有很難聞的味道。
“你管它是什么！喝下去就行了。”
恍惚了一下，這是凱奇姐妹，他都快忘記這兩個女孩子了，不過她們怎么會在這里？
很快，這個問題就得到了答案。
“恕我拒絕，這個看起來比之前的加在一起都要危險�！鄙星疫�穿著一身華服的玄都站在這兩個姐妹面前，面色僵硬
兩姐妹對視了一眼，珍妮一把抱住了玄都。
“不！不…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玄都在掙扎，但是不敢用力。
“蠢貨，甩開她們�。 彼箖绕沾蠼校墒沁@里只是一段記憶，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無能為力。
魔藥最后還是灌了下去。
玄都用手去扣嗓子，但是灌下去的魔藥顯然不容易吐出來，接著，斯內普就看到玄都捂著眼睛，在地上的打滾，慘叫。
有羽毛從她身上延伸出來。
“那是什么？”
“是羽毛！她果然是鳥人！”
……
“一個雜種！”
“她現在好可怕，她會起來殺了我們么？”
……
“我們要幫她么？”
“幫什么啊，她就是個鳥人，而且我們怎么幫？我們有沒有成為巫師�！�
說著這兩個姐妹居然還哭了起來。
“憑什么她有魔力，我們沒有！憑什么都是混血，只有我們是麻瓜！”
……
“格雷，我們得去找格雷！”
“那她呢？死了怎么辦？”
……
“我就說了這個藥不安全，可能致命，你非要給她喝。”
“你說過不么？你剛才摁住她的時候不是摁的挺好的？”
……
“我們不要吵了，她好像真的快死了�！�
“讓她去死吧，反正她也不是人，把她鎖在這里……如果死了，大不了一把火燒了！”
斯內普差異的聽著這些話。
什么雜種？什么鳥人？他們在說誰？
地上停止掙扎的玄都給了他答案。
她變成了一個不是人類，也不是鳥的生物。
四肢關節有探出來的，彎曲的骨刺，膝蓋以下變成類似鷹一樣粗壯的爪子，不過比鷹的大的多，手指上長出尖銳的指甲，眼白消失，眼眶里一片通紅，分不清瞳孔和虹膜，頭發變成羽毛狀，亞鳳紋遍布額頭，嘴角裂開至耳邊，嘴里的牙齒變成交錯的犬齒。
幾乎全身被一層薄薄的羽毛覆蓋，尾翎也從尾椎骨延伸出來。
一眼就知絕非人類。
那些羽毛跟鳳凰很像，但是似乎又不完全一樣。
雜種，鳥人，是這個意思？
斯內普盯著玄都身下蔓延出的尾翎，恍惚之間忽然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個生日禮物。
當時玄都借用了廁所以后，出來就給了他一根羽毛……他一直以為那是對方在古斯那里收集的材料。
現在看來，原是自產自銷啊。
“所以……你不是人類，是么？”斯內普甚至還來不及多驚訝，一股絕大的力氣，直接將他甩出了玄都的腦海。
他踉蹌了一下，魔杖向上飛起，整個人都退開了好幾步。
甚至沒有精力去撿起自己的魔杖，就驚疑不定的看向了迫使他甩開魔杖的罪魁禍首。
“你都看到了，是么？”玄都脫力的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是的。”斯內普緊緊的盯著玄都：“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鳥？”
玄都苦笑了一聲，微微的搖了搖頭：“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亞鳳’，西弗。”
“‘亞鳳’？”
玄都這個詞是用中文說的，斯內普既不明白也說不太連貫。
“用英文直譯過來的意思是，次等鳳凰�！毙冀忉屩樕下冻鲆恍┬╇y堪來。
斯內普梗了一下。
“可是我沒有覺得你次等，玄都，你很聰明，如果不算魔藥的扣分，你才是霍格沃茲成績最好的那個，不是么？”
這下，玄都終于把自己的視線落在了黑發的小蛇身上。
看著對方嚴肅的臉色和抿緊的嘴唇，也不知道這種表情到底哪里讓她高興。
剛才在攝神取念中被迫回憶最不堪，最隱蔽的記憶，封閉大腦失敗，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讓對方一看到底。
在那個時候，她是下定了決心的，破釜沉舟的決心，她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真實的樣子。
越親近，則謊言越難以維持。
除非永不接近。
在疏遠所愛，和賭一把，賭對方對自己的特殊到底能到哪一種地步之間，玄都選了后者。
為此她做好了絕交的準備，
可是斯內普卻說‘我沒有覺得你此等�！�
這句話其實挺奇怪的，亞鳳不存在次等一說，她們是獨立在鳳凰和人類以外的單獨的一種生物，擁鳳凰的特質，也擁有人類的特質，他們可以跟任何一方共存，也可以獨自共存。
是在是跟次等這個詞毫無關系。
只是亞這個詞，她不知道怎么用英文翻譯更好，所以用了次等來代替。
但是斯內普，這個自負，又充滿想法的斯萊特林告訴她。
她很聰明。
其他人說這個話的時候，玄都都不怎么在意，世上聰明的人多了去了，她不過是天賦稍稍好一點而已。
可是這是斯內普說的，就不一樣了。
頹廢忽然在這一刻消失了。
留下來的只有眼前這位冷著臉的小蛇。
“你笑什么？”斯內普不高興的說。
“沒什么。”只是過于開心了而已。
“所以，‘亞鳳’是什么意思？”
“混血，我是人類和鳳凰的混血�！�
“什么？你父親不是凱特……”斯內普一頓。
看著對方的紅發紅眼，忽然就想通了。
那個高大的出奇的女性，就是鳳凰。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鳳凰能是人的樣子，可是所有的解釋只剩下這一個了。
英國巫師們普遍比較封閉，所以對其他國家的神奇動物們了解的并不多。
但是在那些少之又少的文獻記載里面，關于國外神奇動物的部分，在東方國家中，不少神奇動物，并不能以最歐洲標準來看待。
對此，那些東方國家有著一套完整又復雜的分類方式。
記載中舉例過幾個物種，其中就有鳳凰。
強大的鳳凰，能化作人形，這件事套在英國巫師的邏輯上去理解，大概就是，如果把東方鳳凰看做是巫師，那么他們的人類的樣子，就是它們的阿尼馬格斯。
當然，這種解釋并不完全正確。
不過，相比東方鳳凰到底會不會阿尼馬格斯這個問題，更大的問題是……
“人類，怎么跟鳳凰混血呢？”
雖然一部分神奇動物，跟人類的生殖隔閡是可以被跨越的，但是這種跨越是建立再該神奇動物分類為接近人類的哺乳動物身上的。
但是鳳凰……卵生神奇動物，怎么能跟人類混血？
梅林在上，這件事……無論怎么都無法被想通啊。
斯內普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倒是玄都，看著他這服遇到想不通還非要想通，急的抓耳饒腮的樣子，無由來的覺得頗有意思，竟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你覺得這樣很可笑么？”斯內普立刻懟上了她。
玄都擺了擺手：“也沒有很好笑啦，大概……就是有那么一點點好笑，就一點點�！�
話是這么說，但是左右手一合，在一開，比劃的‘一點點’是恨不得把手臂拉的比整個屋子還寬。
這哪是一點點的樣子？
“玄都小姐的一點點可真是讓人吃驚，希望你下次吃飯也能吃……這個分量的‘一點點’吧�！�
惱羞成怒的斯內普看起來真可愛。
玄都一點都不把對方的嘲諷放在心上。
斯內普坐下來的時候，氣就消的差不多了。
想不通的問題可以放放，以后總會有答案的，比起這個來說，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是看著玄都怎么變成那副人不人，鳥不鳥的樣子的。
自然也看得出來，那天晚上出現在污水巷子，出現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一天的玄都。
那雙在記憶里閃光，在被管下魔藥后緊緊捂住又打開的眼睛。
這些事貫穿起來，當初的疑問就有了答案。
“所以……你是被凱特姐妹下了藥……”才會原樣報復回去的么。
“什么？”玄都好奇的看向話只說了一半的斯內普。
對方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在解釋。
后半句話沒有問出口，也不用問出口，答案在明顯不過了。
他擅長魔藥，自然也看得出，那凱特姐妹沒有任何魔力天賦，但是他們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些魔藥的材料，混著普通人的制藥材料，居然搗鼓出了一瓶毒藥。
就從他看到的色澤上來說，那瓶毒藥如果給普通人喝下，怕是足夠致命，但是兌現在玄都身上……
就是致盲，加上無窮止的后遺癥。
這么算來，玄都只是給他們灌了一些讓他們變蠢的藥劑……下手可真算是是輕的。
這也能解釋的通，為什么他一直覺得對方是個強大冷酷的巫師，后來在霍格沃茲見到的，卻是一個堪稱溫柔賢淑的人。
根本沒有什么強大冷酷，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善心過剩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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