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羅伯特和玄都留在這里吃了午飯又坐了一會,聽這對夫妻絮絮叨叨的為了女兒叫安妮還是安琪爭執了幾乎整個処的時間以后,這才準備告辭。
“你確定不在呆一會么?”
“不了。”
黛西看她準備走急急忙忙的催奧伯從衣柜里面拿出來兩個大盒子,遞給她。
“這是給你的禮物,很早就準備好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給你,快看看吧。”
玄都打開了其中一個一個更大的盒子,里面是一件有些眼熟的黑色長裙。
非常漂亮,深v的領口,貼身的裁剪,卻在腰部以下開始綻開,像是一朵倒著的巨大的喇叭花,上臂上是漂亮的,雪紗做的泡泡袖。
整體的布料都是用的一種玄都不認識的,像是會閃閃發光一樣的,一層一層的緞和紗
端莊性感,帶著點年輕的俏皮。
去年圣誕之前奧伯說要送給她的衣服。
另外一個箱子里面應該是另一套。
玄都笑了笑,把兩個盒子都抱在了懷里,高高興興道:“謝謝你,黛西。”
但是在開心,總是要走的,玄都是不好意思在別人好不容易團聚的新婚燕爾的窩里呆到晚飯的時候的。
路上玄都還是沒忍住,開口問羅伯特道:“奧伯和黛西去登記了么?之前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我本來打算給黛西送結婚禮物呢,這下都沒了。”
“玄都,有的時候,兩個人決定的事情是不需要告訴別人的。”羅伯特左手松開方向盤,摸了摸她的頭:“況且,他們不舉辦婚禮,本身就是不希望有過多的人打擾,當然也不會提前告訴你。”
紅發的小姑娘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那他們為什么現在又告訴我呢?”
“因為他們的生命要開始新的一程了啊,這種值得讓人高興的事當然要與家人分享。”
“那你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羅伯特。”
“圣誕之前。”
“好吧。”看來被瞞著的智商她一個人而已。
不過玄都并不怎么覺得生氣。
坐在車上的十幾分鐘,她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黛西肚子里面的那個孩子,和那個幼小又溫熱的手掌。
低頭看著自己白凈的手心,上面好像還殘留著一點點帶著奇異搏動的溫熱。
人類的幼崽,真是奇特。
英國的天氣反復無常,從霍格沃茲回到倫敦的那天還稱得上天氣晴朗,這兩天的時候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這一個月來,她偶爾會去奧伯家,然后再回到羅伯特家吃飯,吃完飯了,等對方把自己送回去。
那對新婚夫婦……已經為了孩子的名字爭了一個月了,都七月底了,怕不是孩子出生了還沒有個結果。
玄都和羅伯特坐在古斯家的餐廳吃飯勺子碰到盤底的聲音總是讓她感覺到有些微妙。
很微妙的……不詳的預感。
她本來就吃得少,為了等羅伯特就又吃的非常慢。
“玄都如果你覺得坐在這里無聊的話,可以去客廳那里吃,我給你放點音樂怎么樣?”
羅伯特好笑的看著她。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無意識的一直在敲盤子。
“對不起……”玄都立刻放下了勺子:“我只是有點走神。”
“好吧。”羅伯特很輕易就放過了她:“那等我吃完,我們休息一會,我送你回對角巷,奧利凡德那里。”
“嗯。”玄都勉強笑了笑,在抬手的時候,卻看到自己的右手在不自覺的顫抖。
而這個時候,她心里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這或許是心情大起大落以后的后遺癥?
玄都哂笑了一下,努力的控制住右手,從新捏起勺子,而她的右手抖的像是得了癲癇一樣。
“怎么了,玄都,你需要幫忙么?”羅伯特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不……”話還沒說完,捏著勺子的手又是一抖,這下,直接把那把剛制的勺子甩了出去,整個勺子被扔在了地上,扭曲成了一個不詳的樣子。
玄都瞪大了眼睛,豁的沾了起來。
椅子在木質的地板上劃拉出巨大的聲響。
現在,在顫抖的不僅是她的手了,還有她的身軀,從右手開始,蔓延整個身軀。
“羅伯特。”玄都的聲音充滿了恐懼:“立刻,現在,我們必須去找奧伯,找黛西。”
“這個時候么?”羅伯特似乎也被她嚇了一跳,但是語氣并沒有什么改變,只以為她是舍不得自己那半個哥哥:“我們剛從他們家離開,玄都。”
“不是這個!不是!”玄都幾乎是嘶聲力竭的像羅伯特開口:“我們必須找到他們,快一點!必須要快!”
她想起來了,這份奇異的恐懼是來自哪里。
在不到十年前,她也有過類似的恐懼……
對生命存有敬畏,站在被時間遺忘的生里面,以至于,如果有親近的人死亡,他們會有所發覺。
擁有這種奇妙的感應不僅是鳳凰,諸多擁有著生的生命都有,甚至于……人類自身也具備著這種能力。
現在,她感知到的,來自死亡的恐懼,不是她自身的,而是屬于她親近的人。
奧伯,黛西,還有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孩子。
羅伯特被她嚇了一跳。
“好吧,好吧,你等著,我去拿鑰匙。”
說著就回頭,去門背后專門掛鑰匙的地方去找自己的車鑰匙,可是再一回頭,那里還有玄都的身影呢。
而根本等不及羅伯特找到鑰匙在開車去找奧伯的玄都,在強烈的,無法言喻的恐懼下直接變成了鳳凰的樣子,振翅想著剛才來的方向沖去。
穿梭在云雨雨水里面,任憑自己討厭的,冰涼的液體沾濕全部的羽毛,只管不停的扇動翅膀。
快一點,再快一點。
去確認黛西和奧伯沒事。
她穿過倫敦的大橋,高臺。
地上的行人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就跟螞蟻一樣小巧,最大的公交車也就是螳螂樣子。
臨近夜晚,不少商家把自己的霓虹燈給打開了,紅紅綠綠的一片,在雨里也顯得熱鬧非凡。
可惜玄都無暇駐足欣賞。
只是一邊飛,一邊努力的把自己的感知擴張到最大。
在接近那個有些陌生的社區的時候,玄都選了一個小巷子落地,化成人的樣子,一聲濕漉漉的衣服全貼在身上,非常不舒服,但是她只管抬腳往社區里面走。
但是前方有個嘲雜的人群,必須穿過才能到社區里面。
玄都試圖繞過整個人群的時候,卻聽到人群里面的竊竊私語。
“誰干的啊,這太可怕了。”
“哎,這夫妻兩個好像是才搬到我們社區的吧,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有人叫救護車了么?這里有死人啊!”
……
玄都原本不想理會,可是旁邊有人撞了她一把。
“讓讓,我是圣保羅醫院的主任醫師,都讓讓。”玄都被裝的微微一側身,眼角的余光穿過人群,落到了人群中央。
那里有一小塊的空地,被環包起來。
地上灑落了一地的晚餐材料,還有一點水果……還有兩個人。
人太密集,沒法直接看到那兩個人是什么樣子……不過……她認出了那條長長的裙子。
孕婦裙,黛西今天上午穿過的那件。
感謝鳳凰的遺傳,她現在已經有一米六出頭的身高,看起來和成年人并沒有什么區別,以至于她推開那些圍觀的人的時候并不怎么麻煩。
“這個人怎么回事啊!”
“她力氣好大,抓的我的肩好疼!我想我的肩膀一定被她抓裂了!”
“哎!你捏傷人了都不道歉的么?”
圍觀的人還要指責,就看到這個推開其他人擠到人群最前面去的女孩在看到雨里躺著的夫妻兩人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是忽然垮掉一樣,跪坐在了地上。
在看到奧伯和黛西的一瞬間,玄都就失去了所有的想法。
“奧伯,黛西。”玄都顫抖著,跪在倫敦夏日,深夜的雨里,用手撐著自己一部分體重這才沒有垮下去。
深深的喘了幾口氣,可是不管她怎么喘,都覺得自己像是快要斷氣了,呼吸不過來了。
纖細的手指遏住喉嚨,看不出來到底是想從喉嚨挖出一個洞來讓自己好好呼吸,還是想硬生生的掐死自己。
幾個小時前還是一對碧人的兄嫂,還在期望未來,甚至還在和她一起糾結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的人。
她的親人。
她的兄長。
她的嫂子。
還有那個沒出生的孩子。
躺在冰冷的雨里面,毫無反應。
眼睛睜的大大的,奧伯身上還留著奮力掙扎的痕跡,而黛西面目之間都是絕望,不會再有別的表情了。
玄都膝行著,抖著手腳狼狽的爬了過去,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觸碰奧伯,對方臉已經徹底冰冷了。
而另外一邊,那個一開始撞開他自稱醫生的人也正蹲在雨里,去探查黛西的生命跡象。
玄都眼神落在黛西漂亮的眉目上,那雙杏仁眼里面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以一種不體面不光彩的樣子,躺在了地上。
“沒有任何外傷,沒有中毒跡象,沒有器官衰竭……是暴斃……得去做尸檢才能確定死因。”
她聽到那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醫生這么說著。
可是聲音并不真切,輕一聲重一聲。
一會像風一會像雷,混著雨聲聽不真切。
不用再查探了。
沒用的。
是阿瓦達索命咒。
巫師的三大不可饒恕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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