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

        上官卿聽到懷里的李璧顫抖著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為震驚。因為他們方才位置上立著的那個東西，并不是人，而是一縷還未幻化為實體的妖氣，按理說，正常凡人是不可能看到的。

        不過還沒等上官卿再多想，那妖物實體已經顯現出來，是個瘦骨嶙峋的漢子，但身上的灰毛還有一層，看上去詭譎又丑陋。他桀桀地冷笑著道：“臭小子果然有點造化，竟能這么快就感受到我。”

        上官卿也冷笑一聲道：“你這修為跟屎一樣的妖怪，這么點道行就出來作惡，讓爺爺送你重新輪回去吧！”

        說話間已經將李璧擋在身后，右手捏起法訣對著妖怪就拍過去。

        那妖怪看著法訣祭起，大吃一驚，雙手聚齊一團黑色妖氣拼命抵擋才得以跳開旁邊，勉強躲過。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會用國師的法咒！”

        “哎呀，這不巧了嗎。”上官卿得意地笑道：“小爺就是少國師，還不趕緊跪下受死。”

        妖怪原本就灰青色的臉立刻變得鐵灰，但是已經這樣，知道自己肯定不能逃了，干脆咬咬牙：“呸！皮毛法術就敢稱少國師，正好今天殺了你，吞你靈魄給我長些修為。”說罷怪叫著，全力張開利爪沖上來。

        上官卿面色一沉，雙手在身邊劃出正圓，口中法訣誦讀聲震，兩手一拍，一個八卦圖案的金色法印當頭迎上妖怪。嘶嘶聲響，妖怪仿佛被放在燒紅的砧板上一般，汩汩化作黑煙。

        妖怪凄慘的尖叫充滿房間，李璧被妖聲貫耳，沖進腦袋，仿佛斧砍刀劈一樣。他不過是個幼童，那里受得了，伸手捂住耳朵也大聲尖叫起來。上官卿急忙轉身將李璧摟在懷里，在他耳邊念誦著靜心咒。

        李璧慢慢安靜下來，蜷在上官卿的懷里瑟瑟發抖，默默地抽泣著。

        幾乎同時，房門被猛地推開，上官正和國師護衛沖進來，后面跟著李璧驚魂未定的奶母。

        上官正低頭看看已經現出原形的灰鼠精，怒目瞪著上官卿。

        上官卿嘟囔了一句：“完蛋。”懨懨地正要辯解，卻見上官正抬手行禮道：“國師上官正見過五皇子。”

        上官卿愣了一下，低頭看看死死抓著自己袖子滿臉淚痕的李璧。這時候，奶母沖進來，一把抱過李璧，驚慌失措地上下打量著他：“我的小祖宗，你沒事吧，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與此同時，房門口一個老太監探頭探腦的。奶母見了，一疊聲地罵道：“你個死老奴，我就出去一會兒買點口糧，你就看不住五皇子，要你這老混蛋做什么！你以為五皇子會一輩子待在此處么？瞎了你的心！”

        上官卿這才終于明白，眼前這個雪雕玉砌一樣的小人兒，竟就是傳說中的五皇子。

        他也終于明白，剛才李璧說的那些大哥和阿耶的事情是怎么來的了。他看著雙目中充滿驚恐的李璧，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一陣酸疼。

        “卿兒，跟五皇子告別，咱們得回去了。”上官正道。

        “好。”上官卿回答著，眼睛卻一直看著李璧。李璧躲在奶母懷里，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上官卿，那眼神讓他實在不忍心就那么走了。

        “阿耶，我想跟五皇子單獨說句話。”

        上官正皺皺眉頭：“你不要再胡鬧。”

        “只說句話。”上官卿道：“兒子餓了兩天，五皇子剛才差不多算是救了兒子的命，我總要謝謝他。”

        上官正聽了無奈道：“好，不過要快些。你不是出來玩的，回去該受的責罰一樣不會少。”

        “那就用多一倍的責罰，換我在這里跟五皇子單獨待半個時辰如何。”上官卿抬眸看著上官正，神色堅定，沒有半點玩笑。

        上官正跟上官卿對視了半晌，終于還是敗下陣來。嘆口氣：“記著，你是少國師，千萬不能胡來。”說罷帶著所有人離開屋子。

        屋里只剩下上官卿和李璧，李璧小心地道：“哥哥，你阿耶真的要責罰你嗎？那你早點回去吧。”

        “沒關系，反正橫豎是責罰，早晚都一樣。”上官卿笑笑，伸出手摸摸李璧的頭發：“倒是你，以后總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糾纏，可怎么好。”

        李璧垂下眼簾，搖搖頭：“沒事，我都習慣了。只不要再有人象大哥那樣……”

        “那不能怪你。”上官卿急忙道：“你看見的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如果有人信你，說不定太子也不會暴斃。”說著皺皺眉頭道：“不過從你身上什么也看不出來，真的不知道你為何會有這種異能。”

        說罷又嘆氣道：“我這一去，要閉關到什么時候都不知道，誰來保護你呢。”

        李璧笑笑道：“沒事，哥哥不用擔心我，我有奶母。阿娘也會偶爾來看我。”

        上官卿看著李璧的笑臉，咬咬牙，仿佛下決心似的道：“這個法術，我用的不是很熟練，以前也沒有試過，不知道能否成功。不過為今之計，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李璧大眼睛撲索著，好奇地看著上官卿。

        上官卿伸手扶住李璧的肩膀，認真地問：“五皇子，你信我嗎？”

        “嗯。”李璧用力點點頭。

        “那好，你閉上眼睛，不管聽見什么看見什么，哪怕痛、癢都不要動，好嗎？”

        “好。”李璧說著，慢慢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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