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岺伸手抓著燭垚的手腕，以期自己不被扼死，一邊艱難地開口道：“上神饒命，屬下從不敢騙您。”

        燭垚冷眸以對，聲音如冰：“你早就知道李璧身體內有上古靈魄，為何不來報。”

        “屬下只是懷疑，并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上古靈魄。”岳岺道：“畢竟上古靈魄靈力非常強大，再怎么樣也不可能附著在一個嬰兒身上。嬰兒靈魂純凈而極其脆弱，難以承受那么強大的靈力。”

        燭垚柳眉微蹙，慢慢放開了手，岳岺的身體一軟，癱伏在燭垚腳下。也顧不得脖頸上鮮血直流，喘著粗氣，拼命掙扎著讓自己跪好。

        “居璧的靈魄……應該已經碎了。”燭垚雙眸遠眺，目光似乎穿出了蓮花榭，看向很遠的地方：“沒有靈識，只有靈魄碎片，或許這就是他能附著在一個嬰兒身上的緣故。”

        燭垚似乎想到什么，看向岳岺：“李璧的異能是何時發現的？”

        “是一歲左右，初時總用手指著什么，因為還不能說話，就只是哭鬧。太醫院診治無果，便讓國師來看，才發現他似乎是能看到凡人看不見的東西。”岳岺答道。

        燭垚盯著岳岺：“當初他看到你的分魂在先太子李琛身后的時候，你就沒有一點懷疑？”

        “并沒有。”岳岺小心地答道：“只以為他是有異能，世間凡人有異能的也不在少數，尤其是陰陽眼那一類甚是常見。依屬下的淺見，若是上古靈魄附體，那肯定向屬下出手了，而不會被皇帝怪罪趕出宮闈。”

        “你不是還下了一次妖毒，竟也沒有起效，你都沒追究？”燭垚緊逼著問道。

        “那次就更蹊蹺了。”岳岺道：“屬下怕出岔子，特地用妖術迷惑了跟著李璧的老太監，讓他在李璧的飲食里下毒，以確保萬無一失。哪知道李璧雖然服下妖毒，卻竟然只是失智了，性命無礙。”

        燭垚挑挑眉毛：“是居璧的靈魄化解了妖毒？”

        “應該不是。”岳岺道：“李璧回宮后屬下曾經讓人去試探過，李璧的靈識確實受到傷害，但似乎還有什么別的東西替他阻擋了妖毒的功效，所以導致妖毒并沒能達到完全損害。”

        燭垚目色默然，思索了一會兒道：“若是居璧能夠化解妖毒，便不會讓你有機會下毒。看來，他的靈魄依然是破碎不堪呢。”

        “李璧現在何處？”燭垚問道。

        “他去往岳華山金頂宮了。”岳岺道：“大人是否要……”

        燭垚抬抬下巴：“他去那里，是要讓那些國師長老幫他弄清楚上古靈魄的來歷吧。也好，若是他們能恢復居璧的靈魄，也省的我費心了。”

        燭垚說著，右手一展，一個錦繡的乾坤袋出現在他的手心。他伸手解開錦袋封口，粼粼的彩虹一樣的光暈浮現出：“反正，居璧的靈識在我這里，遲早那靈魄也得回來。”

        悠揚的豎箜篌，滿地的骷髏，長發的白衣男子……李璧盯著他的背影，冷聲道：“你到底是誰，總是出現在我的夢里，定是有原因的。”

        男子轉過身來，笑的很邪魅：“我早就說過，我是你。”

        “胡說，你這副模樣，跟我有半點相似嗎？”李璧目光掠過白衣男子的脖頸，那條深深，貫穿整條頸子的傷痕，任何時候看都怵目驚心。

        白衣男子低頭看看自己那殘缺的身體，笑容里多了一絲悲戚：“是呀，我的模樣……”

        須臾抬起頭來看著李璧道：“你只問我，為何不問他？”

        李璧愣了一下：“誰？”

        “他，那個為了你挨了十五戒藤的死心眼。”白衣男子沖李璧身后抬抬下巴。

        李璧警惕地轉身，卻見上官卿一臉無奈地瞪著白衣男子道：“居璧，你幾萬年的老頭子了，為何就不能穩重些，不是不讓你胡亂提我。”

        “他遲早會發現你。”居璧勾著嘴角，依然笑的邪魅：“他如此聰明有天賦，去了金頂宮那幾個老頭子再指點一二，修為搞不好就超過你了。你還指著能瞞得住他？”

        李璧皺皺眉頭，看著上官卿道：“他什么意思，你瞞著我什么？”

        “哎，什么‘他’，我都說了我是你，上官卿才是外人。”居璧不滿地道。

        李璧沒有理會居璧，一雙眼睛只盯著上官卿。上官卿掩飾著笑笑說：“真的沒什么。因為你很喜歡我，總想著我，我便能一直在你的夢里保護你。”

        李璧半信半疑：“真的？你可說過不會騙我的。”

        “當然。”上官卿伸手扶住李璧的肩膀：“好啦，該起床了，小皇子，還要趕路呢。”

        虛空中，只剩下居璧和上官卿。居璧伸伸完好的那只胳膊，在豎箜篌上撩撥了一下。手指過處，美妙的音樂流水般飄出來。

        “你真的要這樣一輩子嗎？要知道如果你一直在此，少國師他可就永遠不能登頂了。”居璧斜睨著上官卿。

        上官卿立在四顧茫茫中，雙眸似乎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淡然地道：“能守著他，便是一生的幸事。其他的，不重要。”

        居璧笑的不屑一顧：“無聊的感情，一切的絆腳石。”聲音悠悠地隨著音樂回蕩在虛空中：“不過以你現在的狀態，想回去也回不去，那妖毒的傷還沒好吧。”隨著聲音漸遠，居璧漸漸隱去。

        上官卿似乎并沒有聽到居璧的話，只眨眨眼睛，向著虛空的地方望了幾眼，唇角勾起來：“身上長了不少肉，果然只要醒過來，靈力、體力、體魄都會快速長大。越來越好看了，我的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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