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八十八、續命
慶甲被福嬌兒引走后,山外又來了許多天兵圍著,阿羅阿旁反而松懈下來,羅酆山的結界由山內的郁氣凝結,慶甲闖一闖或許能進來,但這些天兵天將,進來也是被瓜分蠶食,無需戒備。
楊瞳把事情交給他們,自己安心陪著嚴都平,困了在他身邊躺一會兒,醒著就看看書抄抄經,她把自己用的東西全都歸置好,想著以后收拾會方便一些。
嚴都平睡了有七八天的時候,齊月到山上來找楊瞳玩,楊瞳很高興,兩人許久未見了,既興奮也感慨,齊月很喜歡嚴都平給楊瞳搭的索橋,兩個人總坐在橋上說話,懶得再變茶案出來,就讓茶杯茶點都飄在空中,腳下便是萬丈深淵,幽幽暗暗,倒別有一番情致。
“月姐姐從哪兒來?外頭那些天兵沒有攔你嗎?”
“他們給進不給出,再說也認得我,不敢攔著,如今我就住在北山,我早說過,我們要做鄰居的!
“姐姐怎么住到北山來了?在家里又不開心了嗎?”
“這回倒沒不開心,我一個朋友要過生辰,他喜歡蘭花,我想找幾株稀罕的給他做賀禮!
“北山有蘭花?我沒在意過。”
“原來是沒有的,這兩年有一位世外之人來此避世,種出許多世難得見的品種,我向她討不來,只好住下,和她學學怎么種了!
楊瞳知道她出手向來大方,只當是哪路仙家,性子古怪:“難道是想留住姐姐?”
齊月撇嘴:“若是位先生或許還不難呢,是位姑娘,也不是有意為難我,她種的一草一木都是有主人的,我立過誓,從此再不爭有主之物,不過挺好,學會了也是一樣本事,還能來陪陪你,對了,你師父怎么病的?”
“不是生病,慶甲復生,受了點傷。他再醒過來,人世這一番歷練也算完成了,我倒希望他能多睡些時日,醒過來只怕再沒有清閑日子。”
齊月當然知道九重天失心瘋一樣針對閻君,不過楊瞳一個小姑娘家,不該因為那些事情傷神,于是勸慰她道:“這些事情與你不相干,你師父都好了,就再沒有什么可怕的,贏不了也不會輸,你不必擔憂!
楊瞳點點頭:“月姐姐,仙魔之爭可會牽連羅剎國?”
齊月想了想:“你還真是愛想,爭來爭去跳不出神界的圈子,不過我父親早知會有這么一天,刻意遠離紛爭,若非萬不得已,應該不會插手。我想魔界之中就是有太多我父親那樣自私的人,你師父行事才如此艱難!
楊瞳搖了搖頭:“月姐姐或許太不了解他們,我師父行事艱難不是因為沒有幫手,近處有幽冥神眾,極樂神眾,遠些有玉清境的師兄弟,再遠還有蓬萊和紫府,我師父雖然不愛交朋友,但好像哪里都不缺朋友,他難在要不動聲色地解決問題,若糾集人馬,針鋒相對,還是會禍亂天下,死傷慘重,想要那要的局面,也不用等到現在了,他喜歡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笃渖矶硐,外其身而身存’,‘置之度外’四字是一種智慧,羅剎國人人兇悍,若非如此偏安是非外,如何能囂張得起來?現在是什么世道,神界亂糟糟的,人間也亂糟糟的,真正修行的人一定不會靠近紛爭,更不會制造紛爭,玉帝如今在做的事情,說好聽點是想一統,實際就是黨同伐異,滿足他的私心權欲。要我說,現在依然能置身是非之外的才是真正的神,修道成仙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超脫自然,逍遙物外,得了道還要去爭個高低分別,同凡人有什么不一樣?這叫不知所謂!
齊月像是有些醉了,撐著腦袋伸手在楊瞳身上摸來摸去:“都是些老糊涂,還不如你一個小孩兒清楚,不知道是怎么飛升的呢!
“有些人糊涂是因為不清楚,有些呢就是太清楚,有本事的才敢說走就走,不敢走的只能乖乖聽話,無可厚非。”
“你師父這個人吶,太傲了些。
楊瞳笑著點頭:“我最愛他這份傲氣。”
齊月點她的鼻子:“是啊,你若不愛,怎么湊成一對兒呢,冥界誰也想不到,竟是你這么個小丫頭把堂堂的閻君收服了,你們成親了嗎?如今還師徒相稱嗎?”
“在外是堂堂閻君,在家里只是我的夫君,現在不大叫師父了,他不愛聽的,嫌老氣!
“原來閻君有了娘子也是一樣酸,不能免俗!
“喜歡就是這樣啊,計較,掛心,幼稚!
齊月想起些往事:“若得真心,什么都好說,什么續命延壽的,不都是小菜一碟,只怪男人心腸壞,我啊眼神太不好,看不出被人算計!
“我聽聞羅剎國很多法師擅用續命術,那是怎樣的法術?續壽延年在羅剎國,不太難嗎?”
齊月只當是閑聊:“我當初不是給葛無涯續命,求地府的熟人把他生死簿上的名字勾了,又把我的內丹分了他一半。他變得,說人不人,說妖不妖,更不是神,我懂得修行之道,內丹可以慢慢恢復,他嘛,本來就不是他的東西,能活多久,生出多少靈力,全看他自己的悟性造化。續命說起來實在復雜,鬼要續命得求冥界的神,人要續命,也就是長壽些,可以求南北斗,求泰山府,求閻君冥王,若是心夠誠,運夠好,施的法果然上達天聽,下告地府,說不定就能續上,不過難得這樣順利,也就是賭一把。續命術是很陰毒的一種法術,要選一個八字相宜的,一命換一命,之所以陰毒,是因為被選的人往往無辜,法事也殘忍,要在這人活著的時候下續命咒,往身上釘七顆鎖魂釘,趁他沒死的時候,把他的魂魄從身子里面抽出來,擺個五行陣做法,用符咒焚燒這個人的魂魄,陽壽便加到所續之人身上了!
“為什么要活著的時候收魂?死了不是就自然魂不附體?”
“若叫他死了,地府便會知道,定會派鬼吏來查問,按照地府的規矩,使用邪術殺害無辜之人是能就地正法的,鬼吏抓到這種人可是大功一件,所以施法必須倍加小心,否則就會反噬,傷到自己!
楊瞳又問:“魂魄抽離出來,人不也就死了嘛,地府不是一樣會知道。”
“魂魄離身,人還能活一段時間,等地府知道了,施法的人早不知所蹤,再者懂這些邪術的人自己就有道行,最知道如何躲避鬼差。”
楊瞳點了點頭:“那給神續命呢,也是這樣嗎?”齊月看著她,楊瞳知道她想問什么,握住她的手,“月姐姐給我講講,我就是聽著有趣!
“給神續命,當然也要找神,最差也該是千年修行的靈物,兩方種下符咒,舍命者用九道天火燒七七四十九日,形神俱滅后,法術便成了,不像給人續命那樣繁瑣,卻要心甘情愿,不然法術難成。神界有規矩,只有玉清天首肯才能使用此法,這么多年,我從未見過神仙續命。瞳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了?”
楊瞳擺手:“沒有,就是問著玩兒的!
齊月微皺著眉盯著她看:“這好好的,問這個問這么清楚干嘛?”
“之前在蓬萊,無意翻到一本書,寫得生澀,我不是很明白,恰巧姐姐懂得多,感覺神,好像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就像,另一個更復雜世界的人!
“你是不是怕閻君出事?若是擔心他,大可不必曉得這些,他是元始天尊的徒弟,能出什么事呢。”
“對對對,且我散盡修為,無能為力呀!
“真的沒事?”
“沒事兒。”
嚴都平睡了有半個月的時候,楊瞳開始盤算去泰山府的時間。這天夜里,她一個人站在招搖峰的懸崖邊上發呆,伯施守夜,見她一個人站了很久,便過來搭話:“姑娘,夜深了!
楊瞳轉頭看到是他,沖他笑了笑:“你們之中,我與伯將軍最是不熟悉,將軍應該有很多話要問我吧!
伯施點頭:“對,我不明白為什么姑娘會是我的主人,也不明白為什么那束雞冠花是憑證!
“未必有深意,花木皆看時令,只是預示那時會相逢吧,也許我們從前是認識的,只不過在這里,大家都忘記了,讓我找到你們的木牌是宿光師父給的,或許是有佛緣。”
“當年之事,還沒向姑娘請罪。”
“別放在心上,人為刀俎,你我為魚肉罷了。”
“姑娘在想什么?”
楊瞳在身邊的石頭上坐下,手里捏著一朵開落的祝余:“沒想什么,就是在看羅酆山的景色,想把這里的一花一草,一土一木,全部裝進心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這里一點綠色都沒有,樹上掛滿了死人,還有一股腐爛腥臭的味道,我害怕極了,嚇得暈了過去,還病了一場,生病的時候不敢出屋子一步,等我好了再出來看看,山上竟然差不多是眼前這個樣子了,我們在山上住了很多年,這里就是我的家,不過,我好像,總是不能在一個地方長長久久待下去!
“阿羅將軍說得不錯,姑娘是多愁善感之人!
楊瞳笑了:“你們之間還會說起我?”
“我向將軍打聽,聽說除了殿下,阿羅將軍認識姑娘的時間最久!
楊瞳想了想:“好像真的是,不過也未必是最久……怎么問我?怎么不來問我?”
“畢竟以后都要跟著姑娘,我有些好奇。”
“天高海闊的,跟著我做什么,回頭就把那幾個木牌子都燒了,你們愛上哪兒去就上哪兒去,我是被安排夠了,絕不會再安排你們!
她說得很認真,都有些咬牙切齒,伯施不解:“怎么還動氣了!
楊瞳深深吸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明天同我去趟泰山府,夜里我們悄悄去!
“是!
“不問為什么了?”
伯施一笑:“留些話明天說吧。”
楊瞳打趣他:“隆兒說你是表面正經,我看說得也不錯。”
“姑娘也打聽過我?”
楊瞳起身往回走:“留些話,明天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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