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白辭賀就出來了，他停在坐在地上的霍咎面前蹲下來問：“還不走，等我呢？”

        霍咎借著夜光加上他離得近，他打開手機把屏幕照在了白辭賀眼前。

        “嘶——干嘛！”白辭賀被晃了一下，重心不穩的坐在地上，抬頭看到霍咎靠著手機屏幕的亮光照自己的腿，“我靠！”

        霍咎的左腿褲子已經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顏色了，有的血跡已經干枯成了墨紅色，而還是有源源不斷的血從霍咎的褲腳下滴下來，順著霍咎的鞋子流到地上。

        “你你你…”也許是被霍咎嚇到了，或者是被閃的一下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才想起來抓出手機想撥號。

        “不用。”霍咎費力的伸手按住白辭賀的手，他能感覺到白辭賀手在抖，“晚上了，別麻煩人家，我本來想待一會等血止住了，自己過去的。”霍咎不想剛開學第一天就在別人面前漏出自己這么狼狽的一面，嘴硬說。

        “你要是今天死這了，我還不想成為嫌疑人，來吧我背你過去，”白辭賀轉身說，“上來，你不重吧？”

        霍咎沒動。

        “等什么呢你？上來啊”白辭賀催促到。

        “謝謝。”霍咎吃力的趴在白辭賀背上說。

        “沒事，救死扶傷是我的美德，你不說不重嗎？”白辭賀費勁的站起來說，“你開一下手電筒，太黑了。”

        “之前壞了，還沒修。”

        白辭賀想了想，霍咎剛才晃自己和照腿都是用的屏幕的亮光，“那你拿我的吧，在褲子右口袋里。”

        霍咎垂手在白辭賀褲子口袋里掏了掏，拿出手機：“要密碼。”

        “啊，我生日1231。”

        背著一個比他高一點的男生，而且還不算輕，白辭賀有點費力，一直沒說話，慢慢的走，霍咎被人背著也不自在，也沒說話，白辭賀想：這人不會要死了吧，電視劇怎么演的？啊對我得找他說說話。

        “哎，霍咎！”

        “怎么了？”霍咎被白辭賀突然叫他名字嚇了一下。

        “你說我本放哪啊？”白辭賀沒話找話說。

        “要不，你放我腦袋上。”

        “不是，怎么跟救命恩人說話呢？”

        “好的，救命恩人，給我，我拿著。”

        白辭賀停下，把又拖著霍咎右腿又拿著筆記本的手放開，霍咎的右腿一下就杵到了地，白辭賀把筆記本給霍咎又重新架起他的腿背起來他走。

        “你之前腿就有傷嗎？”白辭賀好奇的問，畢竟他剛開始就一瘸一拐的。

        “之前骨折了。”

        “現在醫學挺發達的啊，骨折之后還腿瘸？”

        “是我提前拆了。”霍咎過了一會才說，語氣里帶著一點無語。

        “為什么？”

        “帶著石膏來報道，你看我像傻逼嗎？”霍咎嘆了口氣說。

        白辭賀感覺脖頸被呼了口熱氣，打了個激靈帶著霍咎也抖了一下，霍咎輕哼了一聲，應該是他不小心碰到霍咎的傷口了

        “那你今天不也得打石膏，那就不傻逼了？”白辭賀問。

        霍咎不說話了。

        “我自己進去吧。”霍咎在白辭賀把他背到醫院門口的時候說，畢竟一個男生背著另一個男生進去不太好，他無所謂。

        “沒事，不差這幾步了。”白辭賀不在乎的說，背著他進去，慢慢的在座位前蹲下讓他坐在位子上，然后去找醫生了。

        “你這是骨折了，看樣子之前應該還骨折過。”醫生拿著ct說。

        “是，之前骨折沒好，把石膏拆了。”

        “什么？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仗著自己年輕，就不拿自己當回事，跟你說你要是再這樣有后遺癥什么的你會后悔的！”醫生把ct拍在桌子上嚴肅的說，“哎…躺到那邊，會有人過來給你包扎和打石膏的。”

        “你自己能走嗎？”白辭賀站在醫院門口看著一旁拄拐的霍咎問，但是語氣里有止不住的笑意，“你說這一路血跡，明天會不會有人以為這死人了？”白辭賀借著醫院里透出來的燈光看著一路淅淅瀝瀝的血跡說。

        “我猜是你。”霍咎偏頭看著白辭賀。

        “恩將仇報。”白辭賀笑著說，開學這么久了，他沒和班里的人說過多少話，從小到大他也沒有多少朋友，他也不太喜歡和別人說話，他覺得不自在，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今天許是天黑，或者是什么的，他覺得很舒服，這也是為什么白辭賀會和他聊這么多的原因吧。

        霍咎拄著拐慢慢的從殘疾人專用通道走下去，這一頓折騰，月亮早已經高高的掛在天上，地面被月光照的亮了些，不至于打手電了。

        “你一會往哪邊走？”白辭賀打破了平靜。

        “右邊，你走吧沒事。”

        “我上哪走？我也右邊。”

        “謝謝，我請你吃飯。”

        “那就明天吧。”白辭賀一點不客氣的說，“食堂的黃燜雞挺好吃的，正好明天我也能給帶回來。”

        “不用，錢給宋然就行，他每天中午都來。”

        “宋然？是今天那個找你的男生嗎？”

        “對，我以前的同學。”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很快就到了霍咎家樓下。

        “我到了，你家也在這塊？”霍咎問。

        “這么巧？我家和你對樓。”

        “上去了。”

        “明天見。”

        “好。”

        霍咎慢慢的一個一個臺階的上樓，好不容易到了家，打開門，挪到床邊坐下，沾到床的瞬間一股疲憊從大腦襲向四肢，他把拐杖扔在地上，慢慢把左腿搬到床上，躺在床上，視線飄到角落他突然想起書包放在學校沒帶回來，但是他不想管了，又骨折了，這次他不想去辦休學了，霍咎想看看那個今天堵他的人能在弄出什么事，他的同桌很有意思，霍咎記得明天要請他吃黃燜雞，這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這么窘迫的一面還一直陪他到底的，心里反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霍咎被陽光照醒，天已經大亮，很明顯他睡過了不止一會，他忘了昨天是怎么睡著的，霍咎翻了翻從床上找到自己的手機，沒電關機了，他從地上拿起拐杖踉蹌的拉開抽屜拿著充電器拄著拐出門了，沒鎖門，因為除了廚房的幾箱泡面也沒什么值錢的了。

        霍咎在出了一身汗才下了樓之后，看著頭頂的烈日，他果斷選擇打車過去，不一會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他面前。

        “去哪，小兄弟？”司機降下來玻璃問，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八中，”霍咎坐進去說，“您這有充電的嗎？”

        “這兒。”司機指了指插口說，“小兄弟，你這腿怎么弄的？”司機看了看霍咎的拐杖和打著石膏的左腿說。

        “摔的。”霍咎說完就閉著眼睛靠著，不打算再說話了。

        “害，我懂我懂！”司機不再說話了。

        開了沒幾分鐘就到了，“到了，6塊。”

        霍咎把現金遞給司機之后，拔下充電器下車。

        “慢點啊。”司機說完就開走了。

        霍咎覺得應該去和老齊打個招呼，還好是上課時間，霍咎想。

        “咚咚咚——”“進！”

        “霍咎，你這是？”老齊看到霍咎拄著拐進來時皺著眉放下筆說。

        “沒事，我不經常掛彩嗎？過來打個招呼，上課去了。”霍咎笑了笑準備出去。

        齊主任擺了擺手，拿起電話準備撥號。

        “報告。”霍咎站在班門口說，他這個造型明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他到班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正在上英語課，霍咎才想起來，昨天睡的急，沒換褲子，也處理褲子上的血就來了，就這一身造型還好是坐這出租車來的，不然非得去派出所坐坐不可。

        老師聽著班里越來越大的討論聲也不好再耽誤時間說什么，讓霍咎下課去處理一下衣服，讓他回位了。

        霍咎一邊拄拐慢慢的走，一邊想自己為什么會干這么腦癱的事，穿著帶血的衣服就來了。

        等霍咎坐在位子上，班里的討論聲依舊，最后老師大喊了幾句才把聲音壓下去了。

        “你做賊去了沒回家？”白辭賀看著霍咎一身“血衣”說，霍咎校服褲子上的血已經成了近乎黑色，左腿因為包扎卷到膝蓋的褲腿更是慘烈，幾乎黑成一坨，亂七八糟的推在膝蓋處。

        “我的副業被你發現了，別往外說。”霍咎沒說謊，他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餓的不行了，真的去偷過錢，然后被發現了，被打的不輕，從那時候他才知道，他真的沒有家了。

        白辭賀被噎了一下。

        “這節下課，記得請我吃黃燜雞”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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