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走廊

        李詩情急切的拿著手機跑了過來，她的臉上滿是縱橫著的淚水，

        “江警官！”

        江楓慌亂的擦著自己臉上的淚痕，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喑啞著聲音，

        “怎么了？”

        李詩情顫抖著把手機遞給江楓，江楓垂眸去看，是公交車上的監控視頻，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傳到了網上，現在正在迅速發酵，只是比起追究是誰泄露了視頻，視頻上的留言才真正刺痛著江楓的心！

        “活該，讓你不知死活的往上沖。”

        “我看她就是活夠了，別在這兒博取大家同情了。”

        “是啊，你見義勇為，你厲害，要給你頒個獎嗎？”

        “頒獎有什么用，人都沒了。”

        “那也是自己作沒的。”

        “我說，她怎么知道車上有炸彈，恐怕炸彈就是她放的。”

        “對對對，她和那個瘋女人是一伙的，就是假死，騙錢騙同情。”

        “死了清凈。”

        “她的父母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兒。”

        “要是我孩子，生下來我就掐死她。”

        江楓恨不得直接把手機甩出去，

        “他們有病啊！！！”

        李詩情伸手去攔，還沒等她說話，只聽身后傳來一道嘶啞，絕望的聲音，

        “小江，發生什么事了？”

        江楓瞬間僵硬，渾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一般，

        “師父！”

        江楓下意識想要藏起手機，可張成已經來到他的面前，張成靜靜的站著，早就哭紅的眸子淡淡的看著他，他抬手，啞聲道，

        “給我看看。”

        江楓踉蹌著腳步朝后退去，他的眸子滿是慌亂，驚恐，手機背在身后，

        “沒，沒什么好看的，師父。”

        張成不動，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可是在他的眼神里，江楓再也看不到曾經熟悉的意氣風發，師父仿佛一夜間老了十幾歲，只剩下滿目的滄桑，絕望，張成輕輕的勾著嘴角，卻只讓人覺得苦澀，他輕聲喊著，

        “小江。”

        在張成寂靜，空蕩的眼神里江楓終于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師父失去了言言，憑什么，憑什么他們還要這樣，憑什么他們可以在網上肆無忌憚的辱罵任何人！二十多年，師父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傷，一次次差點丟了命來保護每一個人，結果就是，在言言死后，他們甚至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就用最大的惡意來辱罵她，揣測她，到底憑什么！江楓顫抖著伸出手來，蓄滿淚水的雙眸里是掙扎，是對自己信仰的掙扎，

        “師父，我不明白，咱們拼命保護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張成伸手拍了拍江楓的肩膀，像從前很多時候一樣，師父依然安慰著他，可是，誰能安慰師父呢，誰能幫幫師父，失去言言的痛已經把師父狠狠地打垮了，為什么，為什么他們還要這樣，為什么啊！

        張成接過手機，眼眶連著眼尾紅成一片，他眨了眨自己早就干涸的眼眶這才看清楚手機上的內容，他一遍遍的看，看到勇敢的言言，看到奮不顧身的言言，看到自己被殺害的言言，心痛，痛到快要把他整個人完全粉碎，可是更讓他崩潰的，是他們的話，他們說，言言該死，他們說，言言罪有應得，死有余辜…

        張成急促的呼吸著，卻還是感到無與倫比的窒息，喘不上氣，他顫抖的拿著手機，手上早就干涸的血跡混合著自己的眼淚在屏幕上留下猩紅的顏色，他拼命抑制住自己噴涌而出的絕望，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顫抖著回復，

        “不，不是，她是想救其他人，她和炸彈不是一伙的，不是她的炸彈，她想救人，她只是想救人，求求你們，不要罵她，不要”

        突然，一道猩紅色的彈幕猛地刺進張成眼底，張成心間瞬間刺痛，心臟驟停的感覺，是最接近死亡的感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早就傷痕累累的雙手，手機驀然落到地上，屏幕碎裂的聲音，可張成只聽到自己心臟粉碎的聲音，他完全脫力，整個人猛地朝后倒去，重重的摔到地上。

        “師父！”

        “張警官！”

        江楓顫抖著把張成扶了起來，張成整個人卻完全僵硬著，他空洞失神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看著江楓，滿腦子只剩下那條像是浸滿著鮮血般猩紅刺眼的彈幕，它像是一根針，狠狠地刺進自己心臟，直到千瘡百孔還不罷休，

        “長的這么好看，多少錢一晚啊？”

        張成直感覺一座大山狠狠地壓在自己胸口，喘不上氣，完全窒息的感覺，他大口的喘著氣，干涸的眸子里落下淚來，仿佛帶著血，狠狠地刺痛著他的眼眶，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臟！

        他嘶吼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只能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捶打在自己身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喘上氣來，江楓心疼的抓著張成的雙手，臉上的淚水根本控制不住的落下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么狼狽，絕望的師父，他滿是哽咽的大聲喊著他，

        “師父！”

        “您別在傷害自己了，師娘已經沒有言言了，您也要離開她嗎？”

        張成臉上掛滿著淚水，眼眶更加猩紅著，他看著江楓，顫著猩紅的眸子無辜的看著他，他的聲音已經嘶啞的快要聽不清楚，他就這么，扯著自己快要失聲的嗓子，無辜的問著，輕聲的問著，

        “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可以安心的用這么惡毒的話來說我的言言？”

        “你告訴我啊，言言做錯了什么？”

        “啊，言言做錯了什么！？”

        江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簌簌滾落的淚珠，他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角，拼命的搖頭，

        “沒有，沒有，言言沒錯！”

        張成輕笑出聲，眼神帶著溫柔，他溫柔的彎著猩紅的眉眼，

        “是啊，言言沒錯，她沒錯，”

        他笑著，笑出聲來，笑的快要窒息，笑的撕心裂肺，張成嘶啞著聲音，一字一句沉聲乞求著，

        “不要再傷害我的言言了，”

        “她很疼啊，她的脖子，她的心，很疼，很疼！”

        “求求你們，不要再傷害我的言言可，求求你們！”

        終于張成暈了過去，暈倒在江楓身上，他的頭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膀，他的眼角還掛著淚，仿佛不是從眼眶流出來，是從他千瘡百孔的心臟，是滿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張成暈倒了，他甚至想就這么睡著不在醒來，他害怕，害怕面對言言離開的事實，害怕看到他們對言言肆無忌憚的詆毀，害怕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們在網上拿著刀，一點一點剜開他的心臟。

        “師父！師父！”

        言言，爸爸真的好想你，你不要那么勇敢，你下車，下車回到爸爸身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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