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佛前過客
廟外，淅淅瀝瀝的細(xì)雨，在天地之間編織出一席青色的幕布。
寺廟地處荒山絕嶺，加之香火斷絕，人跡罕至！歲月凝刀，刻不出雕梁畫棟，只雕得斷壁殘?jiān)?br />
今夜，久無人煙的佛前，多了兩個過客！
“小兄弟，醒了啊！”
眼皮微微顫抖，楊崢從昏迷中悠悠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面容蒼老，眼神陰鷙的老者！
此時，老人滿是褶皺的臉上，正帶著一抹......慈祥笑容?
楊崢皺了皺眉，四周怎么看，都像是一處荒廢了上千年的荒野遺跡。而眼前這老頭，衣著古怪，模樣凄慘，渾身上下透著股子邪氣！
“你......是勾魂使者？”楊崢有些好奇，原來真的有鬼差啊，只是這模樣......也太慘了些！
不過有一說一，態(tài)度還是不錯的，雖然笑的...有些瘆人！回頭給個好評吧，做鬼的，誰都不容易！
“咳咳，小兄弟不用慌張，你沒有死，是老夫救了你！”老者努力維持著慈祥的笑容。
楊崢好笑道：“沒死？呵呵，您就別逗了，沒聽過摘了...咦...”楊崢一愣，摸到心口處的手掌，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跳動。
什么情況？楊崢眉頭皺起，自己不是把心摘出來了嗎？衣服還是當(dāng)時穿的那件，身上的東西也都在，可......血漬呢？傷口呢？
楊崢眉頭緊鎖，莫非又是君無顏，那個瘋女人搞的鬼？....不對，傷口離奇愈合，陌生的奇特環(huán)境，衣服古怪的陰邪老頭，這.....莫不是....
楊崢的眼睛驟然一亮，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哈...哈哈...穿越.....哈哈哈.....哈哈....是穿越啊.....哈哈哈哈哈...這下...看你們...還怎么....追來....哈哈..”
笑聲開始還有些壓抑，漸漸的變得囂張；身體也不再微微顫抖，而是像得了癲癇，瘋狂地抽搐了起來！
“......”老者笑容一僵，眼神陰晴不定，這小子莫不是......高興傻了？
楊崢捂著有些疼痛的腹部，轉(zhuǎn)頭看著老者，想了想：“之前聽老人家說，是您救了我？”
“咳咳..嗯，老夫見你我二人有緣，是以出手搭救。”老者舒了口氣，語氣淡然，若不是臉上的灰白氣息，到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fēng)范。
“...你也別想糊弄我了”楊鎮(zhèn)嘴角微抽，坦言道：“我就不是什么好人，別說您是不是真的救了我，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會答應(yīng)您什么的！”
難得穿越一趟，他可不想開局就被套上跟繩索，一輩子被牽著走！當(dāng)條自由自在的咸魚，那才是他最大的夢想！
“我只是想收你為徒”老者淡淡道！
“不可能！”楊崢大馬金刀的一揮手，愣了下，收徒？不是提要求么？疑惑道：“你...啥意思？”
“你是個聰明人！老夫也不瞞你！老夫來此處的目的，便是為了神功《逆旅決》，還有神水‘九天神水’”老者悠悠的嘆了口氣，目光復(fù)雜的看著楊崢，羨慕道：“可惜老夫來晚了一步，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你的體內(nèi)！”
楊崢白眼一番，嘴角微撇，嘲笑道：“你說......你找的兩個東西，進(jìn)入了我的體內(nèi)？”
擱這兒騙誰呢？穿越前，自己確實(shí)是個怪盜；怎么著，穿越后，還升級了？昏迷了也能偷東西？再說了，自己剛剛檢查過了，除了身上常備的裝備，沒有多出來任何東西！還體內(nèi)......體內(nèi)？
楊崢臉色一變，重復(fù)問道：“你說，是...他們自己，進(jìn)了我體內(nèi)？”
老者平靜點(diǎn)頭，肯定道：“老夫親眼所見”
“怎么可能...難不成，這還是個仙俠世界？”楊崢臉色有些復(fù)雜，心中說不上是激動多一些，還是害怕多一點(diǎn)！
看了眼老者，強(qiáng)自抑制住心頭的情緒，猶豫了下，試探著問道：“這個世上有仙人？”
老者眉頭微皺，想了想：“我不清楚。不過聽說三百年前，琉璃山的清尊道人，曾有白日飛升之舉。還有凌虛劍閣的劍主沐蒼生，亦曾一劍破虛空，遁入仙境。不過都是道聽途說，算不得準(zhǔn)！反正老夫，是沒親眼見識過！”
“你沒見過，也許是因?yàn)槟憔辰缣停谌思已劾锸窍N蟻呢！”楊崢撇撇嘴嘟喃道。
“你...哼，老夫人稱，絕情老人。乃天下第一兇徒，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說誰是螻蟻。”老者臉色漲的通紅，雙手在地上胡亂撐來撐去，掙扎著就要起身，看著架勢，拼死也得給這小子來一下。
“唉，唉，行了，我說錯了，我像您道謙！您不是螻蟻，您是天下第一兇徒。我才是螻蟻。”楊崢遠(yuǎn)遠(yuǎn)的喊道，看把這老人家氣的，在多掙扎一會兒，估計(jì)自己就蹬腿兒了。
不過他也不會傻乎乎的過去扶就是了，像這種活了幾十年的老家伙，誰知道還有什么后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
“呼哧...呼哧”老者狠狠的瞪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心底閃過一絲失望，眼中卻多了一絲欣賞。這小崽子，為人倒是頗為謹(jǐn)慎！
“奇怪，若不是仙家寶物，東西怎么會自己鉆入人體內(nèi)”楊崢皺眉，自言自語道。
“天地至寶，自有靈性，擇有緣人，宿住體內(nèi)”老者平復(fù)胸口的激蕩，為少年人的無知，深感不屑：“有什么奇怪的”
“...”楊崢無語，不是說古人‘窮理、盡性，以至于命’嗎？這老頭鄙視的眼神，是幾個意思？那無知當(dāng)個性，還則有理？
天地至寶就了不起啊？一聲招呼不打就住進(jìn)來了，問過主人的同意了嗎？自己是個賊偷，這寶物就是個強(qiáng)盜，咦？莫不是......臭味相投？
“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做我徒弟”老者感受著身體的不適，忍不住出聲問道。
楊崢摸了摸懷中的手雷，嘴角微揚(yáng)！緩緩站起身，幽寂的瞳孔，倒映出天地一片，目之所及，盡覆其中！聲音中透著一股獨(dú)愴的寂寥，悠悠道：
“這茫茫世間，若沒有仙人，爾等在吾眼中，皆為芻狗！今生注定，已是無敵于天下，欲求一敗而不可得！人生寂寞如雪，是何等的寂寞！這種感覺......”低頭俯視著老者，眼中帶著悲憫：“爾等可懂？”
一聲嘆息，好似從遙遠(yuǎn)地天際傳來：
“便是，這方天地！又怎夠...為吾師焉？”
這一刻，他是孤獨(dú)求敗；
這一刻，他是西門吹雪；
這一刻，他楊崢，舉目四顧，天下皆草芥，群雄盡低眉！！！
“......”絕情老人愣神發(fā)呆，張了張嘴，卻無一絲聲音傳出。
“罷了”楊崢看老人呆滯的模樣，搖了搖頭，這些螻蟻怎會懂他的強(qiáng)大，高高在上，俯瞰著老者，嘆息道：“相逢就是有緣，遇見我，便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我雖不能救你，卻可了卻你的一樁心事，你可有何仇家？”
老者目光糾結(jié)，莫非這天地至寶，會導(dǎo)致人迷失心智？：“老夫身為天下第一兇徒，仇人滿天下，要說棘手的，也無非是四大禁地而已！”
楊崢挑眉，淡淡道“哦，四大禁地？”
提及四大禁地，老者眼中有著不可抑制的恨意，咬牙切齒道“四大禁地，蒼嶺雪山，西海荒漠，九幽靈淵，飄渺神嶼”
“有點(diǎn)意思！”楊崢嘴角掀起一抹微笑，懶洋洋道“你不是天下第一兇徒嗎，盡然也會怕他們”
“老夫一雙絕情手，雖可敵千軍萬馬！卻...”老者搖了搖頭，似是憶起了曾經(jīng)的崢嶸歲月，片刻后無奈道：“四大禁地各有絕學(xué)。蒼嶺雪山，絕學(xué)太上雷神決，可以劍引九霄驚雷，御敵摧枯拉稀。西海荒漠，絕學(xué)炙炎焚天功，配合神兵雀鳴，可烈焰焚城，一刀斷天河。九幽靈淵，修行九幽寒冰決，一雙幽冥指，冰封三千里，指山山崩，指海海凝。飄渺神嶼，精研御劍飛仙，老夫雖沒見過仙家手段，但世人皆認(rèn)為，飄渺神嶼的御劍術(shù)，最為接近。號稱：御劍飛天外，劍來萬人驚！”
楊崢眨了眨眼，引雷的，放火的，結(jié)冰的，飛劍的，這糟老頭，你跟我說沒仙人？我還真是人生...寂寞如....大雪崩啊!
“那個...我想了下，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伞煾翟谏希埵芡絻阂话荨睏顛槒澭傲斯奥暎鹕砗笙肓讼耄骸皫煾担鋈艘磉_(dá)，冤冤相報何時了，咋門還是一笑泯恩仇吧！”
絕情老人一愣，忽然放生大笑，“好好，能屈能伸，臉皮也厚，你若不死，必成大器”
“......”楊崢嘴角抽了下，算了不和當(dāng)師傅的計(jì)較。
老者眼中神光一閃，身形閃動，楊崢只覺眼前一花，便已看到老者立在了面前，伸手一指點(diǎn)在了自己的丹田處。
“閉嘴，用心體會，真氣運(yùn)轉(zhuǎn)路線！”見楊崢要開口，老者猛然呵道。
少頃后！
老者面容枯竭，目光中有些說不清的意味“小子你聽好了，出了這座廟。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在到處尋找。你定要細(xì)心提防”
“......”楊崢皺眉，輕聲問道：“為何”
“你想知道，我明明又余力，為何不殺你？”將楊崢點(diǎn)頭，老者搖了搖頭，悵然道：“一開始，老夫本想將你體內(nèi)的至寶，吸出來。沒想道，反而被吸干了自身內(nèi)力，以至于油盡燈枯。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你既然有了我的內(nèi)力，便算作我的半個徒弟”老者歇了會，繼續(xù)道“我即便殺了你又如何，總歸是逃不出去的。倒不如成全了你！”
老人頭顱低垂，喃喃道“我總歸是老了，天下遲早是你們的。今日彌留之際，若能收一個未來的天下第一，哈哈，老夫何其幸也！”
楊鎮(zhèn)等了等，卻不見繼續(xù)，抬頭一看，老者不知何時，已然溘逝長辭。
想了想，還是朝著老者的尸首，跪倒叩拜！
隨后轉(zhuǎn)身，朝著廟外離去！
天將拂曉時，佛前兩過客，
晨曦灑下溫柔的光影，
一個閉眼長睡，一個降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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