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酒后無德
經過吉慶齋大門的時候,晏云初看見大門已經掩上了。她繃緊渾身肌肉,料想是時候了,蘇御一準要把她扔出去了。
果不其然,蘇御的手動了一下。
而蘇御只是顛了一下她,為著抱得更穩當些。
晏云初驚疑不定地看向蘇御,正自納悶,忽隱隱聽到有些奇怪的聲音從吉慶齋里頭傳了出來。
“王爺……您停一下。”
蘇御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嚴肅,便依言住了腳。
晏云初集中注意力后,聽得更真切了,里面像是有人被捂了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她還要留神細聽,那聲音忽被一串駭人的狂笑聲掩蓋住了。
“是楊公子。”與龍文交換了任務的連營對蘇御說,“好像還不止他一人。”
晏云初一下躍出蘇御的懷抱,跳到地上穩穩站定了。
她并非不能自主脫離蘇御的懷抱,方才不過是配合他在人前裝模作樣罷了。
她轉頭望向連營,“你像剛才那樣,進去把門打開。”
見連營呆立原地不動,她急得跺腳,“快啊!”
連營看向蘇御,蘇御點頭以后,他才飛身躍上了吉慶齋的高墻。
門發出一聲輕響后開了,晏云初撒腿進入其中,飛快往亮著燈的正屋去了。
晏云初效仿蘇御方才的做派,悄然接近房門后一腳踹在門上頭。
目光入內,她一眼看到了楊初杰,還有被他扣住的女子,看著裝打扮,是王府的丫鬟。
屋里另有他人,楊府的管家李先生立在床尾,另有兩名楊府家丁權作幫兇,正壓著那丫頭的手腳。
楊初杰上身的中衣松松垮垮,露出半邊身子,他似乎并未察覺屋里來人,正獰笑著俯首將臉埋在丫頭的頸窩處。
而丫頭淚如雨下,嘴巴被一長溜布條蒙住了。
待認出那繡著精美紋飾的布條是楊初杰的腰帶時,晏云初氣不打一處來,她瞥見身側的連營手里拿著的門閂,二話不說便搶到手里,掄起門閂毫不猶豫朝楊初杰的后背砸去。
楊初杰一連挨了好幾下,已從臥床之上滾坐到地上。
而李先生與家丁慌忙躲避,他們退至一側躲過了晏云初手里呼呼作響的門閂,只楊初杰,結結實實挨了她一頓好打。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打老子!”
楊初杰自是氣急敗壞,及見偷襲他的是自家妹子時,他的氣焰頓時消弭得無影無蹤。
“初成,怎么是你?”
晏云初重重地“哼”了一聲,將門閂擲到地上,她近前去解丫頭腳脖子上的繩子,奈何只是解不開。
她扭頭看向連營,“劍。”
連營上前,卻未將劍遞給她,而是利落地出劍挑開了縛在丫頭手腳上的繩子,晏云初朝門外看了看,不見蘇御,他沒進來。
蘇御難道是怕得罪了楊初杰不成,好個沒膽的王爺,自己府里的丫頭受辱也不肯出面維護。
晏云初內心憤然,她扶起抖若篩糠的那丫頭,又惡狠狠地盯了一眼手捂挨打之處的楊初杰。
李先生同家丁低頭彎腰繞過她,湊近去拉楊初杰。
楊初杰只管癱坐地上不起,齜牙咧嘴地看向晏云初。他雙腳亂蹬,撒潑一般嚷道:“妹妹打我,妹妹何故打我?”
“何故?你還好意思問!”晏云初怒目而視楊初杰,“你這樣子,哪里還有個大家公子的樣兒!”
“本少爺可是貨真價實的,一等一的公子哥兒!呵,呵呵……”楊初杰說完倒向李先生了,嘴里打出一個響亮的酒嗝。
他抬手,指向慌亂從床上爬下來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的丫頭,咧嘴笑道:“這小娘們生得好看,正合你哥哥的胃口……可惜妹妹府里的丫頭不及咱家里的丫頭會服侍人,扭手扭腳,不夠大方……”
晏云初瞥了他一眼,恨不得啐他一口,直將他打到口不能言。
她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露出一絲和善的笑意伸手一把拉起那丫頭,順便將身披的狐裘脫下,嚴嚴實實裹到了衣襟破損的丫頭身上。
“走吧!”
丫頭仍舊渾身戰栗,幾乎是被晏云初架著走出了吉慶齋。
一出大門,晏云初便看到了雙手抱在胸前倚著墻面的蘇御。
丫頭看見他,忙“撲通”跪下,“王爺,奴婢沖撞了貴客,還請……請王爺責罰。”
晏云初哀其不幸,也怒其不爭,她本是受害者,卻反請責罰,好沒出息。縱使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也不該如此委屈求全。
既到了自家主子跟前,理該據實陳情,求蘇御為她主持公道。
她并未如此,或是知道抗爭亦無結果。或許,蘇御根本不會在乎一個丫頭的清白榮辱,可能一心只想盡好他的地主之誼款待好里頭的那位狀若禽獸的爺兒。
他若不怕得罪楊初杰,方才本該一道進去。
蘇御是沒打算進去,他猜到里頭必有異樣,擔心親自進去會讓楊初杰臉上過不去,他還不想這么快便同楊初杰產生嫌隙。
因擔心她入內應付不來,他已匆匆囑咐連營隨身相護,情況若對她不利,殺一兩個相府來客也無妨。
他在外清清楚楚聽到里頭的聲音,知她對楊初杰下了重手,卻只為一個她甚至都叫不上名字的丫頭,楊初成……倒也是個真性情。
蘇御未有責難之語,亦未出言安慰,甚至并未仔細留心看看那丫頭,只讓她退下。
晏云初暗怪蘇御冷漠,又恨“娘家人”道德淪喪,那李姓的管家還有“先生”之稱,他也配!
丫頭戰戰兢兢地爬起來,晏云初上前扶她,她忙往后退了一步,“王妃,使不得!”
她忙將肩上的狐裘拿下來雙手捧著,復又跪下高高舉過頭頂,抽抽搭搭地說:“奴婢……謝過王妃,請王妃收回此物。”
晏云初也不接,只問:“你是在哪兒當值的?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蓮,本是……本是蘇衡公子院里的丫頭。”
原來是蘇衡的丫頭,晏云初知道蘇衡待下人極為親和,想必她在蘇衡手下也并未吃過什么苦,可憐今日遭楊初杰荼毒。
“你回去吧!我代我大哥向你賠個不是。”
丫頭搖頭不迭,“王妃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
“回吧!”晏云初再度俯身扶她起來,將她手里捧著的狐裘拿過,將其依舊披在了她的肩上。
晏云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東西我也不是給你,回頭還得還我的,去吧!”
這狐裘到底是蘇御給她的,她也不好送人,況且若說不必歸還,她也怕丫頭多心,誤以為是她心生嫌棄故此不要了。
小蓮走遠以后,晏云初忽而泄氣,這萬惡的尊卑有別,實在叫人膈應。
晏云初將手背在身后,悶悶地低頭往前走。
蘇御在后,輕聲吩咐連營派人盯著小蓮,順便讓今日仍在王府中的王大夫尋來看看楊初杰,不管吉慶齋的遠客愿不愿放王大夫進門,做做樣子也好。
“王爺一個人行嗎?”連營有些遲疑。
“你真當本王醉了!”
“不敢。”連營笑著后退幾步,自去了。
蘇御上前與晏云初并肩,“小雅不是走了嗎,明日讓小蓮去你那邊,如何?”
“王爺以為,她肯跟著妾身?”晏云初聽他語氣平常,還以為他已酒醒過來了,一轉頭,卻見他的眼神仍舊有些飄忽。
“妾身兄長行事荒唐,他說到底是為妾身而來,那丫頭,也難保不怨妾身……”她收回目光,“王爺好意,妾身心領了,就讓她留在蘇衡那兒吧,他待人一貫很好。”
“也罷。”
走著走著,晏云初渾身開始微微發顫,原先披著的狐裘給了小蓮丫頭,身上的衣裳不甚厚實,而此時涼意入骨。
蘇御也留意到了,他走近她身旁,攔腰一下重新將她抱了起來。
晏云初驚愕地看向他,“王爺,眼下無人,不必如此?”
蘇御將她摟緊了一些,“王妃難道不冷。”
冷是冷,蘇御的懷里也確是溫暖,可也不至于如此避寒。她本想推拒一下,又顧及蘇御已有醉意,忤逆他,若將他得罪了,估計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晏云初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蘇御將她安排在何處,也不拘在哪兒,這會子倒覺得有些困倦了。
及至露均堂,侍女輕輕推開臥房門扇,蘇御示意她們離開。
蘇御看了看懷中人,知她已經睡著了,他打算將她穩妥放到床上便離開。
然而,晏云初還是被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恰好看見蘇御被門檻所絆,接著自己連同他一塊摔進了屋里。
晏云初知道,蘇御這一跤摔得不輕,然而自己身上卻絲毫不覺得疼,是蘇御全力護住了她。
她忙坐起來,蘇御也坐起來了,他靠著門檻,臉色有些發白。
晏云初起身,朝門外探出頭,看見有侍女離去的背影未遠。
“姐……”她本打算叫人,“姐姐留步”一句卻生生被蘇御截住了。
晏云初低頭,不解地看向蘇御牢牢手捂在她嘴上的手。
“別嚷,丟人。”
晏云初會意,忙點了點頭。
蘇御朝她搖搖頭,目光追隨兩個侍女轉過拐角消失在了視線范圍之內,這才松了手,輕哼一聲靠坐在了門檻上。
“王爺,您的膝蓋有是不是又摔著了,疼得厲害?”
“還好。”
“要不叫彭公子來看看吧!”
“時辰太晚了,不必。”
蘇御扶著門檻緩緩站起來,晏云初想著方才他跌了也未將她脫手扔出去,心里便也有些感念,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晏云初以為蘇御是要到床上歇歇,這里是蘇御的臥房,她還是認得的。
誰知蘇御指向另一邊,“那邊。”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一面分成許多小格的大柜子。晏云初皺皺眉頭,莫非他這屋里有密道,柜子后頭或許還有一個房間。
晏云初將他扶到柜子跟前,好奇地等待他行事。
她大失所望,蘇御只是開了一個柜子,拿出了一貼膏藥。
“你站著別動。”
“什么?”
蘇御攤開膏藥,一下貼到了她的腦門上,“我撞的,我治,上好的藥,活血化瘀。”
晏云初驚愕地摸了摸額頭,蘇御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你若敢揭,本王定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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