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重歸故里
縱使她只剩一口氣吊著,蘇御也未曾就此放棄,晏云初卻深陷絕望難以自拔了。
為著蘇御走了,盡管知道蘇御是抱著一絲近等于無的希望前去盡快接回那些藥材。
她能體察到自己的意識似已生生與軀體抽離開來,將她和這個世界的聯系驟然切斷了。
然而,又并未盡斷。
期間,她能感知到小雅來過,小雅與燕寧寧為著將收羅到的藥材帶至裕北王府,自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而來。
晏云初一直想將唐勇生前對她說的那句話告訴小雅,無奈如今再不能開口相告了。
然則燕寧寧到底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她就坐在塌前,將那些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小雅。
她二人自是少不得相顧垂淚的,及至后來,終成笑中帶淚了。
燕寧寧說如今龐政殷勤相待,小雅或可開啟一段全新的生活。
小雅與龐政在商貿往來中多有來往,大抵是龐政先對小雅有意。晏云初暗自欣慰,龐政此人心志堅定,況他一身正氣,是個著實可依靠的人。
聽到這個消息,晏云初著實替小雅開心了好久。
只可惜她二人看視過她后,很快又動身離去了。她們臨走時,均拜托前來照看她的彭羽竭盡全力照看好她,至少,別讓蘇御回來只得一副冰冷的尸體。
這話是燕寧寧說的,晏云初若能張口,必要罵她嘴上沒把門。
彭羽沉穩,何用她囑咐。
置身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晏云初心中也多有猜疑。
或許這預示著自己沒準能回到從前的世界,又或許自己在那世也早就死了,此番恐怕是要死得透透的了。但前情難料,說不好再次突破黑暗的時候,自己又會進入到另一個全然未曾經歷的世界,體驗一番從未有過的人生。
沉悶絕望之中,忽又隱隱增添了一絲期待。
只她還是沮喪了,縱又有一番新鮮歷程在前,她也覺放不下,那放不了的,自是蘇御。
哪怕能重返原來的世界,可蘇御也不在了。
若到時連這段記憶一并消散了還罷,若帶著這段記憶,心里有了蘇御這樣一位可人意兒的郎君存在心里,自己將來又當如何?只怕一生再不能嫁人。
可恨與蘇御的姻緣至今并未落到實處,精神層面的情情愛愛自也可貴,但自己本是俗人,既生情,得隴望蜀也是人之常情,怎偏偏繞過一個“欲”字。
念及此,晏云初深以為憾。
因聽見彭羽與侍女對話,知自己連吊命也不能夠了。她本以為再無人至,亦等不得蘇御歸來。
緊要關頭,竟是謝長澤親自來了。他帶了什么旁門左道,確切地說,是一些聞所未聞的蠱術。
晏云初知他到來重燃了一絲希望,隨后希望徹底破滅了,那蠱術,竟是為著保她肉身不腐。
天不見憐,燕寧寧一語成讖,自己真成了冷冰冰的尸體,托如今圣上的福,還是具不腐不壞的尸體。
夏季炎熱,倒也難為了謝長澤。
也不知謝長澤用了什么手段,那原本還可提醒自己尚未完全消失于世的意識,也長久地沉寂了。
是沉寂,而非消亡。
晏云初的神識遽然醒轉的時刻,她沒由來覺得冰冷至極,及至后來,耳邊聽到了什么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
隨后而來的,是強烈的窒息感和壓迫感。
一種熟悉的感覺涌入喉頭,晏云初清晰地聽到,自己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無比熟悉的“哇”。
這聲音,必是吐血無疑。
隨即,晏云初驚喜地發現眼前似有微光,須臾另似還能微微睜眼了。
緩緩睜開眼睛時,晏云初只覺刺目非常,頭頂那些明晃晃的東西,分明是手電。
再一偏頭瞧瞧地上,入目并無她所設想的一地鮮血,而是水漬。
耳朵里充斥不去的轟鳴聲也消散了,她聽到有人在笑,道是:“救過來了,救過來了!”
“小姑娘可以啊,救人一命!”
一把甜甜的聲音傳入晏云初耳中:“必須得活啊,人工呼吸我可在行。”
晏云初微微撐開眼皮,只隱約看到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孩子。
“120過來了嗎?”
“來了來了……”
聽起來,自己應是被人救了。
晏云初急欲起身,最后卻兩眼盡黑,知覺頓無了。
再度睜眼時,她瞧見了懸掛在頭頂的藥水瓶,晏云初睜大眼睛,這東西……自然是醫院了,環顧一周,果然是醫院,看病房規格,還是一間條件相當不錯的醫院,不過卻是個雙人間,旁邊躺了個長發如墨的人。
她以手臂支起身子坐了起來,正要摸索著打算按鈴叫人,無意間瞥見同處一室的病友有著一張似曾相識的側顏。
晏云初摁亮床頭的開關,屏住呼吸朝那頭看去,這一看,晏云初險些把魂都丟了。
半晌,晏云初方緩過神來,她趕忙跳下床撲到那張病床前,瞪大眼睛仔細端詳,不是蘇御,卻是誰。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至雙目酸脹,她才心神不定地眨了眨眼。
晏云初鬼使神差地拉下自己的病號服,肩上并無傷疤,脖子上亦無什么難以見人的傷疤,這是自己本來的身體無疑了。
晏云初一時腿軟,就勢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回來了不說,怎么蘇御也跟來了。
她觸電了一般從地上彈起來,湊到那張睡顏動人的臉上看了看,隨即鬼使神猜地一下扒開了對方的衣服。
沒有傷疤,身上光滑得宛如方打磨過的玉石,并非蘇御,卻又不能不說是蘇御,這一身緊致的肌肉,每一塊都叫晏云初倍感熟悉。
正當她大膽將手覆到他規律起伏的胸口上時,門一下被推開了。
來人手提幾袋東西而來,她滿臉堆笑,“姐姐,你醒了!”
晏云初慌忙將手抽回,開口連聲音都抖了,“燕寧寧?”
脫口而出后她頓時后悔了,這姑娘的聲音她認的,分明是今日救她的那個女孩。
“我叫燕寧。”她綻出笑容,“姐姐知道我,看過我的作品吧,你和你的同伴俊男美女一對,看在我救你們的份上,能不能免費讓我拍一拍啊?”
“拍……什么?”
“照片啊,短片啊都可以。”對方忽向手提的大口袋里尋摸了一番,拿出一個紙盒,伴隨著驚喜上場專用的“當當當當”的配音,紙盒被她打開,里頭竟是一套點翠頭飾。
晏云初眼睛都直了,這東西她就帶過一次,其做工精美絕倫,自然叫人過目不忘,這東西,還是蘇御送給她的。
“姐姐和哥哥的東西。”那姑娘輕輕拍了拍口袋,“你們哪兒買的,還有衣服,我特地請人洗過了,做工這么精良,該不是什么高定漢服吧,這頭飾倒像是真的點翠,我也不懂,見你二位穿著打扮非同凡響,我故意挑的這家醫院,沒給姐姐降了身份吧!”
晏云初不知如何作答,若說有錢,自己家里雖算殷實,卻也夠不著大富大貴,這等高端的醫院只怕難以久待。
接著,自稱燕寧的姑娘朝病床上努努嘴,“他是你男朋友吧,從水里把你們撈出來時,兩人都呼吸暫停了還不撒手,好容易才分開。”
晏云初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略梳理了一下思緒后同對方求證,這才得知她和蘇御是打水里被人撈上來的,那地兒就是自己沒去到臨稷城之前救人的那個湖。
可當時救人時,她記得是個長頭發的人,落水之人該是女人而非男人,何況還是同蘇御一模一樣的男人。
待被證實確叫燕寧的姑娘伸手將兩只的手機遞給她時,她徹底麻了,燕寧說:“進了水,估計不能用了。”
晏云初心里“咯噔”了一下,其中一只確是她的,可疑的是躺著的那人還有手機,看來他并非蘇御。
恍惚間,晏云初瞥見復又感嘆那點翠頭面精致的姑娘腕上戴著一圈金線編織的手環,金線之中隱透黑色……那黑的,分明是發絲。
晏云初抓起她的手,急問這是哪來的。這東西原該戴在自己手上,然晏云初看了,自己手腕上什么也沒戴。
燕寧疑惑地看向她,說是她自己編的,又道:“你喜歡啊,若是喜歡,我也幫你編一條。你男朋友的頭發,很合適編這個呢!”
直到燕寧走后,晏云初的內心仍舊久久不能平息,幸而遇著她這實誠孩子,竟沒有順走什么東西。
燕寧說,從她和蘇御身上取下的東西原封不動全在這兒,她也信了。
晏云初坐在床沿上,看過袋子里的東西,除了點翠的那套頭飾,還有不少鐲子,都是在裕北王府使用過的好東西。
可怕的是蘇御和她的衣服,雖是她未曾見過的,看做工樣式,分明就是那個時代的產物。
晏云初回想起自己穿越之前的經歷,那時自己是在酒店度假,酒店有一片承包自用的湖域,她是夜間散步時瞧見了一個長發的人落水。
再回想,那人未必是落水,似乎倒像是自己朝深處走過去的。
那片水域背光,到處黑黢黢的,只依稀見他一頭長發,其實也難以分辨是男是女,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
晏云初當機立斷,同醫院打過招呼后自去酒店打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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