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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汪汪


謝輕寒見殷玄錚看著窗外發愣,  心中還有些不解,等到自己也走到了窗前時,頓時也如殷玄錚般愣在當場。

        如果他的眼還沒瞎的話,  他的親妹妹,  準太子妃謝姝月正和長樂郡主站在對面送春樓的大門前,身邊還圍繞著數不清的鶯鶯燕燕。

        啪嗒——

        雕花木窗被猛然關上,遮住了外面的景色。

        謝輕寒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對上殷玄錚投過來的冷淡眼神,  心中警鈴大作,但面上依舊保持著淡定,笑著解釋道∶“外面甚是吵鬧,  免得掃了殿下的興致,  還是關上為好。”

        “是嗎?”殷玄錚扯了扯嘴角,看了眼故作鎮定的謝輕寒,  伸手又推開了雕花木窗,冷聲道∶“本宮倒覺得吹吹風也挺不錯的,  尤其是……今天還有難得一見的景致。”

        “謝小姐,  奴等了好長時間,總算把您給盼來了。”不同于常人圍在長樂郡主身邊不停打轉,青葉依舊還是對上次之事有些遺憾,  他的目標非常明確,  眼下遠遠看見了謝姝月,第一時間便推開了身旁的同行,自己湊了上去。

        謝姝月站在送春樓前一臉生無可戀,  恨不得現在就坐馬車回去,  她倒當真沒想到那名叫青葉的小倌竟然還記得自己,  而隔著人群,  長樂郡主一時間也顧及不到她,只得自己再三躲避拒絕。

        原本只是想來聽個曲,哪怕是日后事發,那還有的解釋。但看眼下這混亂的場景,估計還不知道會被好事之人怎么添油加醋,傳到殷玄錚的耳朵里。

        見謝姝月沒有什么反應,青葉含情脈脈地便要來抓她的手,嚇得謝姝月又是渾身一激靈,連忙向后退了一步,一時沒注意,差點被路上的石子絆倒,幸好被一個清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謝謝你啊。”謝姝月連忙感激道。

        卻不想坐在對面的茶樓的謝輕寒早已心如死灰,瞥了眼一旁冷著臉的太子殿下,尤其是看到那小倌要去碰謝姝月時,按在窗欞上的手都暴起了青筋,恨不得下一刻就把那塊木頭給掰下來,一臉有被綠到的表情。

        他甚至懷疑,要不是他們現在人在三樓,殷玄錚立馬就能提劍沖過去剁了那小倌的手,連帶著把謝姝月一起扔進慎行司。

        謝輕寒又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但見狀也只得稍稍定一定心神,想到之前與外祖父商量之事,干脆咬牙直接道∶“殿下,您也看到了,家妹的性子實在頑劣,恐怕難以擔當太子妃的位置,鎮國公府世代忠君,即便月兒不嫁入太子府,也必然會追隨殿下。”

        見殷玄錚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下面,好似完全不為所動,謝輕寒頓了頓,又道∶“若是殿下他日稱帝后,鎮國公府愿意歸還手上兵權,只是不知這婚事是否還有商量的余地……”

        鎮國公府世代忠君是不假,但他們所忠之人從來都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在朝堂之上向來保持中立,從不與他人結黨。

        當真陛下有七位皇子,其中唯有皇后所生的太子殷玄錚以及麗妃所生的三皇子殷景安可以一爭。謝輕寒今天的意思也相當明顯,只要殷玄錚愿意與謝姝月退婚,那么鎮國公府必然全心全意輔佐他坐上帝位,包括兵權都可以一并交還。

        這也是和鎮國公商議之后的結果,鎮國公并非貪戀權勢之人,更何況伴君如伴虎,他早就有了歸隱田園之意,若是能為外孫女謀上一個好的未來,那再好不過。

        況且殷玄錚一向不信命格之談,相比較虛無縹緲的命格,看得見的才是第一要緊的。

        謝輕寒抬眼看向殷玄錚,幾乎是篤定了他不會輕易拒絕。

        “那是謝姝月?”殷玄錚垂眼看著送春樓前的明艷少女,眼神晦暗,驀然出聲問道。

        謝輕寒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是,正是家妹。”

        咔嚓——

        謝輕寒看著隱隱有著裂痕的木窗一愣,卻見殷玄錚面色如常地收回了手,眼神淡淡地瞥向了他,“那沒得商量,你妹妹我娶定了。”

        “殿下。”謝輕寒瞳孔一縮,不知殷玄錚怎會變得這么突然,心中更是慌亂,只得解釋道∶“月兒雖然頑劣,但還是知道分寸的,更何況又與長樂郡主在一處,定然不會做出有損皇家顏面之事……”

        話未說完,謝輕寒就訕訕地閉上了嘴,謝姝月都又與長樂郡主一起逛花樓了,還是在太子殿下面前,人贓并獲,又何談不損皇家顏面。

        長樂郡主見這人是越來越多,一時間也動了怒,只得喝退了身邊圍著的幾個小倌,也幸好送春樓的老板聞訊前來,將一眾小倌通通趕了回去,這才連聲道歉。

        “郡主,云兒已經在上面等著了。”

        謝姝月心中總有些隱隱的不安,她的心境早就不像之前為了退婚所以特地跑過來逛花樓時那么坦然,尤其是經過剛才那么一鬧,心中不由得萌生了些許退意。

        “長樂……不如我們改天再來吧。”

        長樂郡主聞言難免也想到了剛才的場景,一時間也有些猶豫了,低聲道∶“要不我們今天就先回去?”

        送春樓的老板見這大主顧晃了一圈就要離開,哪里肯干,連忙上前將兩人攔下,笑道∶“郡主今日來的才叫巧,江南名伶碧若是云兒的大師姐,唱的最好的便是《秦淮風月》,若是只聽琴音難免單調,哪里比的上這琴曲相應?”

        見兩人神情似有所松動,送春樓老板連忙又補充道∶“這碧若明日便要動身會江南了,此次前來便是為了感謝兩位那日的搭救,今天就這么走了,豈不可惜?”

        謝姝月和長樂郡主對視一眼,倒當真是有些心動,尤其謝姝月很久之前也曾偶然聽過碧若唱的《秦淮風月》,確實是燕語鶯啼,余音繞梁。

        “那就……進去看看?”謝姝月抿了抿唇,又強調道∶“不過聽完曲子我們立馬就出來。”

        送春樓老板聞言頓時眉開眼笑,連聲應下,做了個請的手勢,將人給迎了進去。

        殷玄錚鳳眸微瞇,原以為兩人會打道回府,卻沒想到兩人這么一番合計竟然還是死心不改,想到剛剛那些輕浮浪蕩的小倌,殷玄錚的臉色幾乎冷的快要掉冰碴子了。

        坐在一旁的謝輕寒臉色也不太好看,見兩人當真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自知現在是當真無從辯解,只得委婉道∶“要不臣現在就派人把月兒帶過來給殿下請罪。”

        “不必了。”

        殷玄錚手指緊了緊,看著那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前,心里再三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失態,若是兩人當真以興師問罪的方式相見,若是傳了出去,不僅有礙謝姝月的名聲,引來后續的一堆麻煩,到時候若是又把人給惹惱了,更是得不償失。

        最好的處理辦法便是像之前一樣給壓下去,殷玄錚甚至默默地在思考,這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對處理此事有經驗了……

        謝輕寒聽到殷玄錚這話,也有些摸不準底,只得道∶“是月兒不懂事了,臣回去一定好生教導她……”

        聽了謝輕寒翻過來覆過去的說辭,殷玄錚倒是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頗為不贊同地勸道∶“謝世子身為兄長,雖有教導弟妹之責,但也不必過分苛求,本宮今日就沒從謝世子嘴里聽到過一句贊揚令妹之語,為人兄長,還是要多和善些。”

        盡管得知了謝姝月就是自己那囂張跋扈又驕奢淫逸的未婚妻,今日又親眼見著她上了花樓,殷玄錚心中雖然震驚,一時間還沒有適應這身份的轉變,可是想到謝姝月每次楚楚可憐看向自己的眼神,又覺得他的矜矜確實乖巧可人的緊。

        怎么到了謝輕寒的嘴里就是左一句頑劣,右一句不懂事,再聯想到鎮國公府那一貫強硬的做派,殷玄錚看向謝輕寒的眼神都帶上了些審視。

        “……臣受教了。”謝輕寒嘴角抽了抽,不知殷玄錚又想干什么,只得干巴巴地回應道。

        照太子殿下這意思,謝姝月在兩人眼皮子底下逛花樓,又和一群小倌拉拉扯扯,難不成他還要夸自己的妹妹傾國傾城,所以才有這么多人上趕著來獻殷勤?

        似是擔心謝輕寒回去當真會責罰謝姝月,殷玄錚又補充道∶“令妹甚好,本宮很滿意。”

        “……”

        殷玄錚這話倒當真是發自內心的,思緒甚至都開始飄遠,照謝姝月之前的表現,必定是早就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在天山寺的時候,還是更早……

        也虧得這小騙子瞞了自己這么久,還哄得自己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想到之前兩人相處的場景,殷玄錚倒是當真沒有多少怒意,嘴角都浮現起了淡淡的笑容。

        坐在對面的謝輕寒看著殷玄錚臉上不正常的笑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朝堂上大臣們的說法,寒意驟然從脊背處升起。

        若是哪天太子殿下無故發笑,那定是有人又要倒霉了。

        而眼下,最可能倒霉的,除了謝姝月還能有誰。

        這么想著,謝輕寒倒當真從殷玄錚的笑容里品出幾分陰森之意,心中頓覺不妙。只覺得剛才之話都像是催命符一般。有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謝姝月被殷玄錚帶回府上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慘狀。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殷玄錚城府極深,手段一向狠戾,想必是早就存了這門心思的。

        “臣聽聞殿下早就有了心悅之人,想必那日殿下在萬寶齋便是在為那位姑娘挑選珠釵吧。”謝輕寒聲音干澀道。

        帝王將相,三宮六院本就是常事,殷玄錚完全可以把謝姝月娶回去,再許那人一個側妃之位。只是聽聞殷玄錚曾特意命人定制過一頂九鳳疊珠的鳳冠,是太子正妃才有的規格,想來是更屬意于那人為妻。

        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依著對殷玄錚的一貫了解,明知希望渺茫,謝輕寒還是想賭上一回。

        殷玄錚聞言確實一僵,頓時陷入了沉默,不知自己這時是該承認還是該否認。

        謝輕寒見殷玄錚表情有些不自然,心道有戲,連忙乘勝追擊道∶“殿下總要給那位姑娘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分,只是若有月兒這樁婚事在,怕是不妥。”

        名分。

        這兩個字無聲地在殷玄錚的舌尖轉上了一圈,腦中浮現的卻總是那個月夜,謝姝月踮起腳尖輕輕吻過他的臉頰,還有那日在天山寺旁,謝姝月拉著他的衣襟說要跟他偷情。

        名分,怎么就沒有名分了。

        想到這里,殷玄錚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被謝姝月這么一鬧,他原本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君,如今倒是有了個奸夫的名分。

        可見眼下謝輕寒這般急切,殷玄錚一時間倒當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難不成他要對未來的大舅哥說,我其實一直喜歡的都是你妹妹,還跟她相約一起瞞著彼此偷情?

        這般想著,殷玄錚沉默了半響,抵唇清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今天這事本宮不會追究,謝世子大可放心。”

        不會追究,便僅是如此。

        謝輕寒聽出了殷玄錚話中的意思,今天謝姝月與長樂郡主一起逛花樓,他不會降罪,但是這樁婚事,是絕對不可能會退的。

        謝輕寒倒是還想再說點什么,可殷玄錚卻顯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抬了抬眼示意他禁言,謝輕寒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送春樓的方向,心中縱有無奈,卻只得一聲嘆息。

        謝姝月和長樂郡主身在送春樓,自然不知道對面發生了何事。

        相比較從前長樂郡主的大張旗鼓,兩人這次倒當真是信守了諾言,老老實實地坐在包廂里聽著曲兒,徒留青葉站在包廂外懊惱不已。

        長樂郡主也確實說的不錯,云兒擅箏,一曲《秦淮風月》在她手里更是情意綿綿,再配上江南名伶碧若的嗓音,當真是相得益彰,讓人深陷其中,如癡如醉。

        “謝小姐。”一曲作罷,云兒起身掀開紗幔,走到謝姝月的面前盈盈一拜。

        謝姝月還未從剛才的樂聲中回過神來,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扶了起來,訝異道∶“你這是做什么?”

        “云兒感念謝小姐那日出手相救,只是過了今日,我便要隨師姐一同前往江南,怕是以后無以報答謝小姐恩情。”

        “當日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又談何恩情。”謝姝月聞言未免嘆了口氣,柔聲道∶“既然已經決定要回江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也是好的,上京這邊的事便安心放下吧。”

        云兒含淚點了點頭,碧若在旁邊看了半響,她早就聽云兒說了那日的經歷,心中感觸頗深,但也只能嘆一句命運弄人,最后也只得嘆息一聲,與云兒一起離開了包廂。

        “她倒算得上個有情有義之人,但可惜遇人不淑,竟遇上了徐易那樣的渣滓。”長樂郡主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忽而又道∶“對了,謝姐姐可知那徐易已經下了牢獄了?”

        “什么?”謝姝月愣了一下。

        “是張御史向皇舅舅檢舉,說徐易強搶民女,甚至為此草菅人命,皇舅舅震怒,直接革了他父親的官職,把那徐易也給扔進大牢準備問斬呢。”

        長樂郡主又補充道∶“說起來,這張御史是周太傅一手提拔上來的,也算是睿王表哥那邊的人,這次倒也算做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睿王……”

        謝姝月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想到那日睿王帶著徐易來給自己謝罪,心頭驀然泛起了一絲不適。

        “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啊?這就要走了……”長樂郡主還有些意猶未盡,遺憾道∶“我本來還打算去后街的勝意坊玩上一圈呢。”

        “要是讓長公主知道了,那你定然又要被罰抄書了。”謝姝月無奈道。

        其實長公主的初心還是好的,知道長樂郡主愛玩,但懂得分寸,因此對她去花樓之類的地方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唯獨這賭場,卻是慎之又慎,畢竟數不清多少人在這上面賠上了自己的小命。

        “那倒也是,去玩一次少說得抄十本書,確實不值當。”長樂郡主心中計算了一下得失,只得放棄自己原來的想法,拉著謝姝月慢吞吞地走出送春樓的大門。

        謝姝月正安慰著長樂郡主,剛剛踏出大門,抬頭便看到薛掌柜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臉上忍不住劃過一絲詫異。

        “長樂,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些私事要辦,等處理完了,我再回去。”謝姝月小聲對長樂郡主說道。

        長樂郡主倒是沒有多嘴去問到底是何私事,只是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可是謝姐姐,眼下天色已經晚了,你一個人也不安全啊,萬一碰上登徒子或者麗妃的人怎么辦?”

        “你放心,我就在這一片活動,麗妃估計也不敢光明正大當街就把我帶走,天黑之前肯定就會趕回去的。”

        長樂郡主知道攔不住謝姝月,聽到謝姝月這么說才勉強點了點頭,直到走上馬車時仍在交代∶“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府啊。”

        謝姝月應了下來,眼見著南陽王府的馬車逐漸走遠,這才松了口氣,轉身向角落處薛掌柜走去。

        “薛掌柜,你怎么過來了,可是鋪子出了什么事嗎?”謝姝月連忙問道。

        “鋪子無事,東家盡管放心。”薛掌柜笑了笑,這才從衣袖里掏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字條遞給了謝姝月,說道∶“一個時辰前,藥鋪來了位一位玄衣公子,囑咐我一定要在今天把這字條轉交給東家。”

        謝姝月有些疑惑地接了過來,打開才發現是殷玄錚所留下的字條,內容很簡單,只是邀她申時在梁河旁的小巷一見,也沒有具體說到底所為何事,唯有上面潦草的字跡可見其寫下時的急切。

        眼見著申時已經快到了,謝姝月連忙匆匆告別了薛掌柜,這才抄了一處近路趕過去。

        殷玄錚所說的梁河小巷便是上一次他們見面放花燈的地方,因著同在西街,離著倒也算不上遠,一路南行不過數百米的距離,便遠遠望見了被落日余暉照耀得波光瀲滟的河水,如同細密的金粉混在其中又被攪散,橋上的行人三兩成雙,準備歸家。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巷口處,冷淡的鳳眸低垂,專注地看著橋上,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謝姝月不明所以,連忙走上前去,剛想嚇他一跳,卻驀然對上了殷玄錚的視線,只得遺憾地放棄本來的想法,老老實實地走到他的面前。

        這一次倒不是謝姝月拉殷玄錚進小巷了,反而變成了殷玄錚拉著謝姝月走入了一旁隱蔽的巷中。

        “陸郎,今日怎么突然改成穿玄衣了?”謝姝月倒也未覺察有何不對,只是頗為納罕地扯住殷玄錚的袖子,上面細密的銀線混繡成的紋樣精細別致,一看便是造價不菲,與他平日裝書生是所穿的樸素白衣大不相同。

        若是平日相見,殷玄錚都會仔細打點一番,可今日是剛剛趕回上京城便邀她來見面,謝姝月只當他是一時著急忘記換了,也不欲拆穿他,權當自己沒看見,自顧自地勾著殷玄錚修長的手指便玩了起來。

        “你不喜歡嗎?”

        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傳來,謝姝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衣服的顏色,以為殷玄錚很在意此事,頓時莞爾一笑道∶“怎么會不喜歡,你穿什么顏色我都喜歡的。”

        殷玄錚聞言神色都有些復雜,謝姝月卻絲毫未覺,一如往常般軟著調子問道∶“不是說要去上一段時間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依舊是撒嬌一般的語氣,尾音都像是柔軟的羽毛,輕輕撩動著人心,謝姝月歪著頭含笑道∶“你是想我了,所以才提前回來的,對嗎?”

        “是啊,想你了。”殷玄錚順勢握住那雙正勾著自己掌心的手,輕揉著謝姝月纖白的指尖,似笑非笑道∶“這不是還怕你被那位茍公子欺負了去,這才要趕緊提前回來。”

        謝姝月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僵,下意識地避開了殷玄錚的視線,伸手觸碰殷玄錚的臉頰,有些心虛地想要岔開話題,“說起來,這幾日你是不是瘦了,看你好似清減了一些……”

        殷玄錚見謝姝月這副心虛的模樣,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低頭輕輕在謝姝月的手腕內側落下一吻,這才低聲道∶“因為想念矜矜,所以茶飯不思,所以今日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矜矜呢,今日可有想我嗎?”

        “……”

        不好意思,她在逛花樓。

        又是一陣沉默,謝姝月臉上的笑容真的快掛不住了,為什么她總覺得殷玄錚今天怎么說的話句句擊她要害,好像是故意挖坑等著她往下跳。

        “我自然也是在念著你,不然也不會這么快都趕過來……”

        “是嗎?”殷玄錚輕笑,心道一聲小騙子。

        謝姝月看著近在咫尺的殷玄錚,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直到唇上傳來的微微痛感才讓她回過神來,相比于之前的淺嘗輒止,殷玄錚這次卻好似泄憤一般輕咬著,直到聽到謝姝月微微的痛呼,這才又改為溫柔的安撫。

        淡雅熟悉的氣息盈于唇齒間,好似在為剛才的魯莽所懊惱,殷玄錚的動作越發輕柔,但卻始終將人困在懷里。

        一吻作罷,謝姝月看著殷玄錚唇上被自己咬出的傷口,連忙別開了自己的視線,手足無措地捏著自己的衣角。

        怎么突然變成這樣……

        回想起他們之前的相處,殷玄錚原本至少還帶著點羞恥心,隨便逗弄一下還會臉紅,誰知道回了一趟林州怎么就突然性情大變,在大街之上就突然親了過來。

        謝姝月雖然自恃膽大,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驟然被殷玄錚這么壓制,頓時就慫了下來,哪里還敢像從前一樣口無遮攔,隨意說情話逗弄殷玄錚。

        她悄悄地看了一下巷外,他們所在的地方還算隱蔽,平常都不會有人經過,唯有一條路過的小狗停下來歪頭看著他們,像是在疑惑他們剛才的舉動。

        雖然沒有被人看到,但是一股羞恥感還是頓時涌上心頭,謝姝月連忙伸手將人給推到一邊,像是怕殷玄錚又突然不分場合一樣突然過來親她,又接連退后了好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殷玄錚見謝姝月這幅警惕膽小的模樣,倒是挑眉輕笑,清俊的面容滿是光風霽月,似乎剛才發生之事都只是謝姝月的錯覺,溫和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疑惑,似乎在奇怪她的突然遠離∶“矜矜,怎么突然離我這么遠了?”

        “你……你怎么能突然……”

        相比較殷玄錚的坦然,謝姝月面上浮現出一片紅霞,囁嚅了半響,看著殷玄錚依舊是一副朗朗君子的模樣,偏偏唇上還掛著她咬出的傷口,驀然又是一陣羞意,讓她最終也沒能說出什么,只得惱怒地瞪了殷玄錚一眼。

        “你不準過來!”

        眼見著殷玄錚向這邊走來,謝姝月連忙制止了下來,后背緊貼著墻,在空中遙遙畫了一道線,“你就和我一直保持這個距離就好。”

        殷玄錚有些無奈謝姝月幼稚的舉動,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線外,示意自己絕對不會越過雷池半步,但一雙含笑的鳳眸卻始終牢牢地盯著謝姝月。

        謝姝月咬了咬嘴唇,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按理說平日里她還是很愿意與殷玄錚多親近一些的,偏偏今日殷玄錚格外反常,讓她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張,甚至,剛剛竟然還咬她……

        想到這里,謝姝月更是不敢動了,只得和殷玄錚兩個人站在小巷中大眼瞪小眼,到最后就連看熱鬧的狗都覺得無聊,擺了擺尾巴揚長而去,徒留兩人在里面僵持著。

        直到過了好半響,那雙修長的手才慢吞吞朝她伸了過來。

        “剛剛是我魯莽了,矜矜過來吧,我發誓,這一次絕對不碰你了。”

        落日的余暉落在殷玄錚的身上,那件看起來有些冰冷的玄衣都打上了淡淡的光暈,漆黑如墨的鳳眸似乎都如同暖色的琉璃,春色乍暖。寒冰消融,溫柔的聲線如同甜蜜的毒藥,帶上了一絲蠱惑的意味。

        謝姝月猶豫了片刻,只當殷玄錚剛剛是過分思念她才做出如此出格之舉,還是選擇相信了殷玄錚,慢吞吞地朝那邊走了幾步,又鬼使神差地將手放到了殷玄錚的掌心。

        下一秒,一股不容掙扎的力道驟然又將她拉了過去。

        謝姝月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殷玄錚又抱在懷里,敏感的耳垂處被輕輕吻過,讓她頓時如同炸了毛的兔子一般,但又掙脫不開,只得一臉震驚地抬頭看著殷玄錚,難以置信道∶“陸鳴予,你騙我?”

        輕輕的低笑聲鉆入耳朵,殷玄錚埋在謝姝月的頸窩,呼吸的氣流落在其上,讓謝姝月又是一陣瑟縮。

        “傻矜矜,這怎么能叫騙呢?”

        “這不叫騙叫什么!”謝姝月控訴道。

        殷玄錚挑了挑眉,回答道∶“那自然是……愿者上鉤。”

        還未等謝姝月說話,纏綿細密的吻又落了下來。平靜的心湖頓時下起了驟雨,落下的雨珠泛起陣陣漣漪,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平靜,謝姝月被這突然襲擊嚇得一蒙,下意識地想要咬下去,腦子里卻突然浮現殷玄錚唇上剛剛才被自己咬出的傷口,愣神之間,又在最后關頭又剎住了車。

        殷玄錚卻是在此時有了可乘之機,見謝姝月沒忍心咬下去,更是一聲低笑再次淹沒在唇齒之間,比起上一次的攻城略地,這一次反倒更像是小心試探,直到最后謝姝月開始用手推他示意他停下,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給放開。

        謝姝月掙脫了殷玄錚的懷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發麻的唇瓣,感覺都已經有了些微微的腫意,而抬頭再看著依舊笑瞇瞇的殷玄錚,幾乎要欲哭無淚了,她是真萬萬沒想到,殷玄錚瞧著人模狗樣,濃眉大眼的,現在竟然都學會騙人了!

        “這不太好吧,你剛回來就過來找我,萬一被李姑娘知道了怎么辦?”

        謝姝月看著殷玄錚唇上明顯是被咬出來的傷口,不知明日早朝還會被怎樣議論,心中有些羞惱,但也只得故意干巴巴地把話題岔開。

        殷玄錚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李姑娘是誰,沒想到謝姝月又把這事拿出來說,索性也干脆隨著她演下去,把人又攬進了懷里,低笑道∶“我們又不告訴她,她怎么會知道?”

        “再說了,你那未婚夫茍公子不是也不知道嗎?”殷玄錚故意想要逗弄一下謝姝月,低聲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起讓他們當冤大頭,好不好?”

        謝姝月聞言,面上更是震驚,沒想到殷玄錚看著正經,實際上竟然是這種人,一時間話都說不全了,呆呆地問道∶“怎……怎么當?”

        “不是說好要偷情嗎?”

        殷玄錚笑著又親了一口謝姝月的手背,鳳眸雖然帶笑,卻總讓謝姝月一股被龐然大物抓在手心的感覺,“要繼續嗎?”

        “!”

        謝姝月聽到這話,頓時心中警鈴大震,連忙將人給推開,捂著自己的嘴,悶聲悶氣地說道∶“……不準再親了。”

        殷玄錚原本也只是想逗弄她一下,還是怕把人給真惹惱了,只得搖了搖頭,含笑保證道∶“嗯,你過來吧,我不親了。”

        謝姝月依舊有些警惕,只得捂著自己的半張臉走了過去,心中暗道,要是殷玄錚還敢胡來,她絕對會狠心咬下去。

        下一刻,鬢發間卻驟然一重。

        謝姝月愣了一下,這才伸出手去輕輕觸摸,溫涼細膩的玉質落在指尖,是一朵花的紋樣,幾乎是不假思索,謝姝月便知這是那日在萬寶齋中被殷玄錚買走的蝶戀花中的“花釵”。

        兜兜轉轉,卻未曾想到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這里。

        謝姝月有很多首飾頭面,普通的有她自己買的金簪,貴重的也有皇后所贈的九尾鳳釵,但這其中卻沒有一件有蝶戀花這般的深重的情意。

        “矜矜帶著果然是好看。”

        殷玄錚笑著摸了摸謝姝月的臉頰,之前多日的焦急與慌亂都在此處落下了帷幕,原以為還要廢好大一番功夫才能與心上人走到一起,卻不料兩人竟早早的就被綁在了同一條紅線上。

        要不是明空大師再次去云游民間,他恨不得去敲鑼打鼓地去天山寺在大肆慶賀一番。

        謝姝月對頭上的花釵也是愛不釋手,恨不得現在就趕回宣平侯府,把那早就壓箱底的蝶釵拿出來戴上。

        而殷玄錚見謝姝月這么喜歡,心中倒是難得浮現了些懊惱,早知今日,當初就應該把東西直接讓過去,也免得這兄妹倆都覺得自己心中另有所屬,平白生出許多事端。

        “矜矜,你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殷玄錚笑意吟吟地看向謝姝月,眼神中都充滿了鼓勵。

        “……謝謝?”

        謝姝月心中忐忑,看了一眼殷玄錚依舊帶著笑容的臉色,便知自己是猜錯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陸哥哥,你給我買這個,你未婚妻不會生氣吧?”

        “……”

        殷玄錚笑容僵了一瞬,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又被咽回了肚里,溫柔地幫謝姝月扶正了頭上的花釵,語氣卻有些詭異,臉上的笑容都有些陰惻惻的,說道∶“當然不會,要買也只給矜矜買,絕對不給她買。”

        “……”

        自知自己剛才失言,謝姝月趕緊閉上了嘴。

        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頭已經快要落山了,而她與長樂郡主的約定是在天黑之前趕回南陽王府,偏偏王府在東街,距離這里還有一頓距離,若是現在不出發,怕是當真趕不回去了,謝姝月只得連忙道∶“時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家里人會擔心的。”

        殷玄錚剛剛回京便已經知道了因為麗妃的召見,謝姝月被迫暫居南陽王府之事,心中暗自又給睿王和麗妃記上了一筆。

        想也知道,麗妃非要趁著這個時候召見謝姝月,擺明了便是想要拿捏她或者給她一個下馬威,當真是母子之間都是同一套作風,簡直令人作嘔。

        薛掌柜早就給謝姝月準備好了馬車,只要走出巷子便能看到,盡管殷玄錚回京了,她不需要再繼續躲著麗妃,可以回宣平侯府了,但在這之前還是要先知會長公主一聲。

        “那我……就先走了。”謝姝月猶豫道。

        殷玄錚這次倒是沒有阻攔,含笑點點頭,看著謝姝月遠去,突然又道∶“明天見。”

        謝姝月聞言腳步一頓,都沒來的及去回答,便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落荒而逃。

        眼見著謝姝月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巷角,殷玄錚這才輕輕觸碰了一下唇上的傷口,微微的刺痛泛了上來,他卻只是無奈輕笑一聲,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下太陽即將落山,西街一向熱鬧,但這個唯獨時間,街上買東西的小商販也大多已經收攤回家準備晚飯。

        謝姝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腫了,她倒是想用手帕遮一下,可偏偏今日出門時過于匆忙,只摸了個空,又在沿街走了一圈,也沒見著還有繼續賣面紗的,無奈之下只得先拿袖口擋住,只是不知道一會又該怎么和長樂郡主去解釋。

        雖然她之前罵過殷玄錚是狗太子,但他不會當真是個屬狗的吧?

        “月兒。”

        謝姝月原本正在思考中,驟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愣了一下,這才呆呆地轉過身,只見謝輕寒不知什么時候便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后一步之遠,也是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大哥?”謝姝月訝異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謝輕寒沒有回答謝姝月的問題,他的視線逐漸下移,落在了謝姝月殷紅腫起的唇瓣之上,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這嘴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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