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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綁架


“帶著她上路風(fēng)險實在太大了,  難保過路各州關(guān)卡不會查到她,勸你還是少廢這些功夫,還是直接把人殺了來的快些。”

        “她要是死了,  以后我們拿什么去威脅殷玄錚?”

        “怕就怕在還沒等拿她做人質(zhì),你我便被殷玄錚那個瘋子給斬殺泄憤了。”

        “你放心,  我已經(jīng)派人在林州做好了準(zhǔn)備,  絕對會把你們安全送出盛朝邊境。”

        外面的聲音陣陣鉆入耳中,  謝姝月隱約聽到了殷玄錚的名字,盡管腦子昏昏沉沉的,  但還是勉強睜開了眼。

        入眼處盡是四四方方的馬車壁,而她的手臂正被粗糲的麻繩緊緊的綁住,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裸露手腕處甚至已經(jīng)泛起了青紫。

        謝姝月動了動身子,努力讓自己的耳朵靠近了馬車壁。

        “你派個人看著她,  千萬別讓她死了。”

        “盡量吧,  我之前讓人給她灌了點蒙汗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

        “我進去看看……”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謝姝月聞言連忙閉上了眼睛,頭靠在馬車壁上繼續(xù)假裝昏迷,模模糊糊間感到馬車簾被掀了起來,  陰毒似蛇般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停了半響,  忽而逸出了一絲輕笑。

        下一秒那人便坐在了謝姝月的身旁,見她緊緊閉著的雙眼,  意味不明道∶“皇嫂,  你還打算繼續(xù)裝睡下去嗎?”

        謝姝月眉心微跳,  自知是瞞不過去了,  干脆大大方方地睜開了眼,  眼底間一片清明,毫無剛剛醒來時的迷蒙與困倦。

        “什么時候醒的?”

        “在你說要拿我做人質(zhì)威脅太子的時候。”謝姝月嗤笑了一聲,看著殷景安毫無悔改之意的神色,冷靜道∶“外面的是南疆五皇子尉遲策吧,睿王殿下,私通他國皇室,罪名可不小。”

        “有沒有罪那也得有人定奪才行,無憑無據(jù)的,那可就是污蔑與構(gòu)陷。”殷景安上下打量了謝姝月一眼,忽而笑道∶“還是說謝小姐覺得你還有機會可以去御前告我一狀?”

        “我勸你還是省點心吧。”殷景安掐著謝姝月的下巴,指甲深深陷入了她的皮肉,疼痛感讓她忍不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殷景安卻面露笑容。

        “實話告訴你,再過幾天你就會被送進南疆,到時候就算是殷玄錚再手眼通天也都于事無補。”殷景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輕輕擦過謝姝月下巴細嫩的皮肉,慢悠悠道∶“聽說他現(xiàn)在幾乎要翻遍整個上京城了,可是又能有什么用呢?”

        謝姝月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別過了臉冷聲道∶“是啊,比如有的人機關(guān)算盡想要謀奪帝位,又能有什么用?到最后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殷景安聞言臉色一變,原本還故作和善的面容瞬間陰冷了下來,伸手便直接掐住了謝姝月的脖子,手掌毫不留情地一寸寸地收緊,眼見著謝姝月的面容逐漸因為缺氧而漲紅,怒道∶“你還是真是找死!”

        謝姝月被攥住了脖頸難以出聲,但她知道殷景安不會殺她,也不敢殺她,尤其是看到他現(xiàn)在這么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弧度,落在殷景安的眼中便全是對他的嘲諷。

        “咳咳……”

        失去的空氣驟然涌了回來,謝姝月被殷景安甩到了一邊,額頭直接磕到了堅硬的馬車壁之上,但她卻顧不得這份疼痛,只得靠著馬車壁止不住的咳嗽著。

        謝姝月的鬢發(fā)早就因為剛才的掙扎而散亂,長睫上將落未落的淚珠像是清晨顫顫巍巍的露水,在這么狼狽的處境之下,卻更顯出了幾分落難美人的無助與可憐。

        殷景安明顯也注意到了這點,落到謝姝月臉上的眼神暗了暗,指尖似乎還殘存著剛剛少女皮膚柔軟的觸感,之前謝姝月人在上京被殷玄錚當(dāng)眼珠子一般護著,他自然是下不了手,可眼下人都已經(jīng)落到他手上了,之前的那一絲旖念便又浮現(xiàn)出來了。

        “月兒,你要知道,他殷玄錚確實生下來就是太子,可是這不代表他就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上皇位。”殷景安手指輕輕流連在謝姝月的臉頰之上,柔聲道∶“他能讓你做太子妃,我便能讓你當(dāng)皇后,孰輕孰重你難道分不清嗎?”

        “明空大師既然都說你是鳳命之女,如果我們兩個可以聯(lián)手,那到最后必定是我們平分盛朝江山。”

        這么說著殷景安的手指已經(jīng)滑到了謝姝月的唇瓣之上,見她靠在馬車壁上沉默不語,剛想俯身去一近芳澤,卻不料謝姝月卻趁機用沒有被綁起來的腿猛地踹向了他。

        謝姝月冷笑道∶“你也配?”

        殷景安猝不及防地膝蓋一痛,忍不住悶哼一聲,更別說聽到謝姝月的話后,原本溫柔的假面更是戴不住了,陰毒的臉色一閃而過,抬手便想給她個教訓(xùn),馬車外聽到動靜的尉遲策適時出聲提醒道。

        “殷兄,你可別把人真打出點事來,到時候路上還得給她治傷,又得浪費不少時間。”

        殷景安的手懸在半空,沉著臉?biāo)妓髁似蹋詈筮是把手放下了,見謝姝月縮在角落,冷哼一聲離開了馬車。

        馬車再次恢復(fù)了原本的寂靜,殷景安和尉遲策不知又在外面說些什么,謝姝月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臂,心中倒是因為尉遲策的話有了些思量。

        “謝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似是和殷景安結(jié)束了談話,尉遲策伸手掀開了車簾,見到謝姝月脖子上已經(jīng)泛起青紫的掐痕也毫不意外,只是冷冰冰道∶“事已至此,接下來的時間就麻煩謝小姐配合一二了。”

        “畢竟南疆不比盛朝,可沒有什么憐香惜玉謙謙君子的說法,若是謝小姐執(zhí)意要做出什么沖動之舉,就算是有睿王的交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尉遲策補充了一句,又招手喚來了一名其貌不揚的婢女,吩咐道∶“這一路你就負(fù)責(zé)在馬車上看好她。”

        婢女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尉遲策掃了一眼坐在角落處的謝姝月,見她低著頭無精打采像是被嚇到了一般,這才放心地放下車簾離開。

        而直到聽見尉遲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馬車又開始緩緩移動,謝姝月才看向了身旁坐著的婢女,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問道∶“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奴婢松彤。”婢女低垂著眼回答道。

        “松彤是吧,真是個好名字。”見松彤會說盛朝語言,謝姝月又是松了口氣,繼續(xù)試探性地問道∶“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在那里嗎?”

        松彤面無表情地?fù)u了搖頭。

        “那這個繩子能幫我先解開嗎?”見松彤不回答,謝姝月也不氣餒,裝作是平常嬌弱的官家小姐一般晃了晃自己被綁住的手,小聲道∶“這繩子綁的我好痛,反正我又跑不了,解開應(yīng)該也沒事吧?”

        “沒有五皇子殿下的吩咐,奴婢不能解開。”松彤掃了一眼冷淡道。

        謝姝月垂著頭應(yīng)了一聲,自己靠著馬車壁閉著眼開始假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松彤見她不哭也不鬧倒是稍稍有些放心,只是一雙眼睛還是牢牢地盯著謝姝月,生怕她偷偷做些什么小動作。

        “我想喝水。”謝姝月看向松彤說道。

        尉遲策之前只吩咐過要看住謝姝月,因為留著謝姝月還有用,又怕她半路生事,所以也告知過松彤要是有什么不過分的需求都盡量滿足她,更別說謝姝月現(xiàn)在只是想喝個水罷了。

        松彤麻利的拿出了水壺和杯子,見謝姝月手不方便,又捧著裝滿清水的杯子遞到她的嘴邊。

        謝姝月低頭抿了一口,又慢悠悠地靠了回去,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松彤只當(dāng)她是不想喝了,便把杯中余下的清水倒掉,只是才剛剛把水壺收了起來,謝姝月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幽幽的視線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我想喝水。”

        松彤動作一僵,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又拿出了杯子和水壺,倒了半杯遞到她的嘴邊。

        謝姝月老神在在地低頭抿了一口,又靠了回去。

        松彤這下子倒是學(xué)聰明了,拿著杯子等了半響,見謝姝月閉著眼似乎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這才輕手輕腳地將杯子和水壺收好。

        卻不料剛剛才松了一口氣,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道∶“我想喝水。”

        松彤看了一眼謝姝月,心知她是存心找茬,但還是又拿出了杯子幫她倒好了水,見謝姝月又只是微微抿了一口,忍不住問道∶“謝小姐,您還要喝嗎?”

        “喝啊。”謝姝月一臉坦然,似乎還在疑惑松彤怎么會問出這種問題,而當(dāng)松彤又把杯子遞到她嘴邊時,她卻又只是輕輕抿了一口,似乎當(dāng)真是在品茗一般。

        因為謝姝月的手臂不方便,松彤只能一直舉著茶杯,而謝姝月卻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到后來干脆就用嘴唇碰一下水面便敷衍完事,全然無視了松彤已經(jīng)舉得酸麻的手臂。

        松彤倒是想把杯子放下,可是每當(dāng)她要放下杯子,謝姝月便又說自己渴,她就只能再次舉著杯子送到她嘴邊,一來一回地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結(jié)果連半杯水都沒能喝完。

        好不容易等到馬車停下,松彤趕緊挑了個時機下了馬車,不知是去做了什么,回來的時候臉色依舊有些難看,但還是伸手幫謝姝月解開了手上的繩索,甚至拿了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幫她敷了上去。

        謝姝月笑瞇瞇地動了動自己的手腕,狀似無意地挑起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入目皆是荒涼的草地,看著也不像是官道,唯有在東南不遠處依稀可見一座云霧繚繞的高峰。

        見松彤還在死盯著自己,謝姝月放下了車簾,大概對自己所處的地方有了些模糊的猜測。

        眼下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是在青州的邊界之處,若是想要前往林州,不管陸路還是水路都要途經(jīng)江南一帶,只是不知他們會選擇走哪條路,而她又得找個時機給殷玄錚通風(fēng)報信。

        這么想著,謝姝月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被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手腕,雙臂交疊時袖中微微的重感讓她稍微定了定心,不知是不是覺得她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眼下更是插翅難逃,殷景安把她抓過來時甚至并未對她進行搜身。

        隔著袖子的布料,她依稀還能摸到一塊熟悉的木質(zhì)令牌。

        經(jīng)過短時間的修整后,馬車又開始緩緩行駛起來。

        松彤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謝姝月,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手上繩索被解開的緣故,謝姝月這次倒是老實了不少,除了偶爾撩開車簾看看外面之外,便是與松彤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只是多數(shù)時候松彤都不會應(yīng)聲,除了偶爾問到幾個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才會出聲回答一二,謝姝月也不惱,反倒是像是得了什么樂趣一般,一直說個不停。

        “南疆那里熱不熱啊?”

        “聽說南疆人善蠱毒,松彤你會嗎?”

        “你是第一次來盛朝嗎,能教我?guī)拙淠辖拞幔俊?

        “我們今晚就睡在馬車之上嗎?”

        “我有點餓,什么時候可以吃飯啊?”

        松彤被著接二連三的問題問得眉心都忍不住跳了跳,只得先回答道∶“再過不久便會進城了,到時候會宿在旅店之中的。”

        謝姝月點了點頭,似乎也偃旗息鼓了,又閉上了眼睛不搭理松彤。

        馬車頓時又安靜了下來,松彤又等了好半響,直到謝姝月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了下來,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不知過了多久,這一路上馬車顛簸不止,謝姝月卻像是累極了,始終閉著眼沉睡著,就連馬車停下也沒有醒來。

        “謝小姐,我們到了。”

        松彤見謝姝月睡得這般沉,喊了好幾聲也不見醒,馬車外的人又一直在催,只得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

        謝姝月睜開眼睛,似乎還有些迷蒙,剛想要說話,一縷黑血卻緩緩從嘴角流出。

        松彤面色驚恐的接住她軟倒過來的身子,連忙掀開車簾沖外面喊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殿下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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