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濟世堂
“怎么回事, 不是讓你一路上好生看著她的嗎?”
聽到消息的尉遲策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本以為是謝姝月想要生事,結果掀開馬車簾才發現她早就已經不省人事昏死了過去, 轉頭厲聲朝一旁已經被嚇傻了的松彤質問出聲。
別說是把謝姝月帶去南疆了, 眼下這才剛剛走出青州不過大半天, 人就出了事,這讓他如何去和殷景安交代。
“奴婢一路上一直都在注意著……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謝小姐一直在睡覺, 結果剛剛就突然吐血了。”松彤臉色都白了,袖子上還沾著點點的血跡, 讓她更是心慌無比。
“去醫館找個郎中過來。”尉遲策冷聲對身后的侍衛吩咐道。
侍衛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便從一旁退了下去。
客棧里的伙計也聽到了動靜, 把白手巾往肩膀上一搭便急匆匆地跑了出來,見到幾人的穿著頓時眼前一亮,上前熱情地問道∶“這位客人可是出了些什么事,小店有上好的酒菜,不如大家都上去坐坐。”
尉遲策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朝一旁瞥了一眼,見幾個已經用完飯的客人正站在門口好奇地朝這邊張望著, 只得掛起笑容, 故作無奈道∶“麻煩先給我們開幾間上房吧,我夫人一路奔波,身體有些不舒服。”
他們一路上因為還要帶著謝姝月, 既要躲避官兵的搜查又要抓緊時間趕路,只得掩人耳目裝作過路行商, 與南疆的使臣隊伍暫時脫離, 而現在這種時候, 越引起別人的注意,以后遇到的麻煩就越大。
“您夫人?”
伙計愣了一下,這才見尉遲策從馬車上又抱下了一名沉睡的女子,低垂的面容伏在尉遲策的胸口讓人看不真切,但觀其墨發如瀑,身段窈窕,即使不看臉也知道定然是位少見的美人。
“她最近身子不太好。”尉遲策含笑解釋道。
伙計點了點頭,心里倒也沒有懷疑,連忙主動在前方帶路將幾人引入店中,原本已經嚇傻了的松彤被身旁的人推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連忙把馬車上的血跡擦拭干凈,又仔細遮住了自己袖子上的血跡這才低著頭快步跟了上去。
“客官,這就是您的房間了。”
伙計殷勤地將尉遲策引入一間上房,還未等說話,身旁的侍從便掏出一錠銀子扔進他的懷里。
“這……您這是?”伙計手忙腳亂的接住了銀子,掂了掂重量頓時喜笑顏開,臉上的笑容更是熱情了不少,繼續道∶“您還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啊。”
“我家夫人需要靜養,飯菜一并送到房間就行,沒別的事不要過來打擾她。”
尉遲策將謝姝月放在了床上,又仔細的拉上床幔,將人遮的嚴嚴實實,這才抬頭對伙計說道。
伙計哪里有拒絕的道理,現在看尉遲策都像是看一個出手闊綽的財神爺,連忙點頭應下,殷勤道∶“那我先去為幾位客官準備飯菜,就不多打擾了。”
尉遲策點了點頭,見伙計下樓離開,這才招手讓侍從將大夫帶進來。
“剛剛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口吐黑血暈了過去。”沒了旁人在場,尉遲策也懶得再裝那副好丈夫的嘴臉,指了指正昏迷的謝姝月,冷聲道∶“你過去看看。”
被侍從請過來的是個年紀不大的郎中,見尉遲策變臉變的這么快,心中雖有詫異,但還是沒說什么,聞言快步上前看了看謝姝月的情況。
躺在床上之人臉色慘白,無半分血色,剛剛聽外面的人說是那位公子的夫人,可這人分明還是扎著少女的發髻,郎中心中疑惑越來越大,剛想伸手為她把上一脈,而一旁的侍女適時幫她撩起了衣袖,纖白的手腕之上卻被嚴嚴實實地包扎了起來。
“這……不知夫人可是受了什么傷嗎?”郎中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聲道∶“若是不看脈象的話,怕是沒有辦法對癥下藥。”
松彤冷著臉回答道∶“夫人前幾日不小心碰傷了手腕,并無大礙。”
“既然是普通的擦傷,不知姑娘可否先將這包著的白布解開,讓我先為夫人把一把脈?”郎中出聲問道。
松彤愣了一下,只得把視線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尉遲策,見尉遲策點頭,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開了謝姝月手上包著的白布。
青紫的勒痕還留在手腕之上,因為麻繩粗糙,謝姝月當時又掙扎了數次,還有好幾處早已破皮紅腫,留在皓白如玉的手腕之上,看著格外凄慘。
郎中也被嚇了一跳,明顯能看出這并非是擦傷,而是勒出來的痕跡,一旁坐著的尉遲策正挑眉看著他冷笑,他沉默了半響,還是把未說出口的疑問都給咽進了肚子里。
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這群人一看就是來者不善,身上還帶著刀劍,而床上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被抓來的還是搶來的,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郎中定了定神,這才伸手搭在了謝姝月的手腕之上,只是不過片刻,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好厲害的毒。”郎中從身旁的藥箱里取上銀針,輕輕扎在了謝姝月手上的穴位。
似是感受到了痛覺,謝姝月微微睜開了眼睛,臉色早已蒼白如紙,可還未等郎中松口氣,她卻只是側頭看了一眼,腦袋一歪,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郎中未曾想到竟會變成這樣,而手下的脈象越來越微弱,已經不是他有能力可以救治的了,只得嘆了口氣,拿著藥箱站起身來。
“怎么樣了?”尉遲策一直皺眉看著這里的情況,見郎中起身,主動出聲問道。
“這位公子,令夫人應該是中毒所致,只是這毒性太烈……”郎中有些嘆息地搖了搖頭。
“無藥可解嗎?”
“我能力有限,從未見過這種毒。”郎中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建議道∶“要不您去請濟世堂的張芝張大夫過來看上一看,張大夫醫術高超,或許還能想出些辦法來。”
尉遲策點了點頭,門外候著的侍衛連忙轉身離開了房間。
“那我也先告辭了……”郎中訕訕地笑了笑,眼看著在門外冷著臉守著的侍衛,腰間還都佩著刀劍,心中難免有些打怵。
可不料還未等他走出半步,尉遲策身旁的侍從便伸手將他攔了下來。
“這位公子……您還有什么事嗎?”
“那倒是沒有。”尉遲策把玩著手上的銀錠子,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道∶“郎中大老遠的過來一次不容易,這些銀兩便是給郎中的辛苦費。”
“那真是太謝謝公子了。”郎中心下一喜,剛要上前去接,侍從卻又伸手將人給攔了下來。
看著郎中一臉不解的樣子,尉遲策笑著解釋道∶“這些確實是給你的沒錯,但要是今天這事傳了出去……”
“那你有沒有命拿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話落,侍從適時的將佩著的彎刀擱在了桌子上,鋒利的刀鋒明晃晃的泛著寒光,郎中臉色大變,連忙伏在地上,嘴里不住的求饒著∶“公子饒命,小人無能,只是一個醫館郎中,實在是沒辦法解夫人所中之毒。”
“我再問你一遍,夫人的身體怎么樣了,可是中毒所致?”
郎中愣了一下,心中立馬明白了尉遲策的意思,連忙回答道∶“夫人并無中毒的跡象,想來只是一路奔波,有些水土不服,歇息兩日應該就好了。”
“很好,若是旁人問起,你便就這樣說,但要是讓我知道這件事情傳了出去,那你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了。”
“小人不敢。”
尉遲策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侍從這才接過銀錠子遞到郎中的手上,一路帶著已經嚇得渾身癱軟的郎中走了下去。
“她這一路上到底都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怎么就突然中毒了?”
等到人走遠了,房門再次被關上,尉遲策這才煩躁地將桌上的茶杯給摔到了地上,怒氣沖沖地質問著松彤,“你是伺候她的人,竟然一點都不知情?”
早在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時,松彤就已經跪在了地上,聽到尉遲策生氣,連忙低垂著頭顫聲回答道∶“五皇子息怒,這一路上謝小姐除了喝了點清水,再也沒碰別的了。”
“沒碰什么她現在就成這樣了?”尉遲策怒極反笑,指著床上氣息奄奄的謝姝月,全然便將松彤的說辭當做是狡辯,下一刻還帶著滾燙茶水的杯子就直接砸落在了她的身旁。
松彤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不敢繼續辯駁,生怕再觸到尉遲策的霉頭,幸好敲門聲適時的響了起來,這才讓她勉強松了一口氣。
“公子,張大夫來了。”
尉遲策皺眉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松彤連忙拿著帕子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瓷片清理干凈,又擦干凈了地上的水漬,這才打開了房門。
“怎么是個女人?”
尉遲策上下打量了一眼來人,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衣著素凈的中年女子,面相溫柔和善,身后還跟著一個拿著藥箱的綠衣少女,聽到這話立刻反駁道∶“女的怎么了,我家師父那可是這云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大夫,旁人想請還請不到呢。”
“不準胡說。”
張芝轉頭輕輕瞪了少女一眼,示意她不準亂說話,少女見狀這才悻悻的閉上了嘴,低頭擺弄著手上的藥箱,只是明顯還有些不服氣。
“病人是在里面嗎,方便讓我進去看看嗎?”張芝含笑道。
尉遲策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繼續追究,讓了個地方便請兩人走了進去。
張芝掀開床幔見到面無血色的謝姝月時也吃了一驚,尤其是那一節露出來的手腕,上面還留著青紫的勒痕,讓她不得不多留了一份心思。
“師父,她的手……”
“珍兒,把脈枕和銀針拿過來。”
張芝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珍兒愣了一下,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失言,連忙從藥箱中拿出脈枕和銀針遞了過去。
一旁的松彤依舊站在一側候著,像是一座雕像一般,看著張芝一邊把著脈,臉色卻變得越來越凝重,生怕謝姝月真出了什么事,她也得跟著一起陪葬,不由得出聲問道∶“張大夫,我們家夫人情況怎么樣了?”
“這位是你家夫人?”張芝收回了把脈的手,回頭問道∶“這毒發應該有段時間了,有些兇險了。”
“還有希望能治好嗎?”
“有,但是需要點時間。”
“不好意思,可以麻煩幾位都先出去一下嗎?”張芝沉默地思索了半響,開口解釋道∶“這位夫人應該是不小心中了蛇毒,現在需要幫她扎針逼出毒血,這么多人守在不太好。”
“蛇毒?”尉遲策瞇了瞇眼,出聲問道∶“既然是蛇毒,那為何不直接開方用藥?”
南疆之地炎熱潮濕,向來毒物最多,光是毒蛇便難以計數,尉遲策是土生土長的南疆人,平常里見多了蛇毒,皆是吸出毒血再用草藥,對此自然有所疑慮。
“公子應該不是云州人吧。”張芝也不惱,耐心道∶“云州這里有種小銀環蛇最是厲害常附在馬車壁上咬傷旅人,偏偏牙齒細小,被咬了也很難找到傷口,況且夫人已經被咬了有段時間了,單單是用藥怕是不行,只能先用銀針將毒血逼出。”
尉遲策打量了一下張芝,見她面色誠懇,倒也不像是說謊,又怕謝姝月真的出事,只得暫退一步道∶“那讓侍女在這里守著搭把手吧。”
“我師父的規矩就是扎針的時候不準身邊不準有旁人在場,這樣才能全神貫注。再說了,這外行人在旁邊不添亂就已經是好事了,還怎么搭把手。”珍兒小聲嘟囔道。
“公子,尊夫人的身子可等不起啊。”
尉遲策不耐煩地輕嘖了一聲,心中暗罵盛朝人就是事多,只得揮了揮手讓松彤也一齊出來。而珍兒也緊隨其后走了出去,非常貼心的關上了房門,站在一旁靜等。
直到室內又徹底恢復了安靜,張芝才微微嘆了口氣,小聲道∶“姑娘,你是醒著的,對吧?”
謝姝月的手指動了動,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如紙,但蝶翼般的長睫卻輕輕顫動睜開了雙眼,眸中一片清明,絲毫不像是昏迷了許久的樣子。
“剛剛聽了一耳朵,果然名不虛傳,張大夫的醫術很高明。”謝姝月笑道。
“我祖上是御醫出身。”張芝嘆了口氣道∶“這毒是你自己吃的吧,瞧著脈象是兇險,不過都只是障眼法罷了,聽說前朝后妃便有靠此爭寵的,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得來的,但這毒雖不烈,到底還是傷身子。”
謝姝月笑了笑,繼續道∶“聽說前朝喜歡管著叫假死藥,但今天一瞧,倒確實管用。”
“你應該是為了外面那群人吧,他們瞧著不像盛朝人的模樣,需要我幫你做什么嗎?”
張芝的視線落在了謝姝月手臂上的道道青紫,忍不出小聲道∶“要不我幫你去報官吧。”
“你……是濟世堂的大夫?”謝姝月頓了頓,似是在考慮張芝話中的真實性,伸出手指輕輕在張芝的手背上畫了一個小小的月牙圖案。
張芝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猶豫道∶“你是……?”
謝姝月沒有說話,只是把一直藏在袖中的太子府腰牌塞到了她的手里,小聲道∶“勞煩您了。”
張芝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木質腰牌,面色驟然一變,難以置信道∶“您該不會……”
前幾日準太子妃失蹤一事不僅在上京傳的沸沸揚揚的,云州都也傳來了些風聲,張芝平日一向待在醫館中,也是聽幾個過路買藥的商人提起才知曉此事,卻沒想到這人竟然就近在眼前。
不知想到了什么,謝姝月面色冷了冷,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起來,只是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您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
不知過了多久,張芝才再次打開了那扇緊閉著的大門。
“人治好了嗎?”
聽到動靜的尉遲策從對面的房間里走出,半靠在房門之上,漫不經心地問道。
“夫人身子本就不好,這毒又耽擱了一段時間,我開了一個方子是需要煎服的,明日我再來為夫人施針。”張芝不緊不慢的將手上的方子遞了過去。
“明日?”尉遲策冷聲拒絕道∶“我們明日便要啟程上路了,耽擱不了,今日最好便把她給治好。”
“這治病一事怎可這般著急,夫人現在身子虛弱,若是再施針的話怕是會危及生命。”張芝似是詫異尉遲策的這般言語,搖了搖頭,主動解釋道。
尉遲策面色有些不虞,又道∶“那你就先多開幾劑藥幫她吊著,別讓她中途死了。”
“那可能不太行,這藥也只是起到輔助作用,若是不施針逼出毒血,毒肯定還會再次復發,到時候就為時已晚了。”
“那這樣,你跟著我們一起走,治好了她你就可以離開,要多少錢隨便開。”尉遲策冷聲道。
“這怕是不行。”張芝面色為難道∶“州衙里還有幾位大人等著看病,公子您也知道的,這官家人,我們平頭百姓怕是得罪不起。”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和云州官員扯上了關系,原本想要強行把人帶走的尉遲策頓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也不敢多留張芝,只得揉了揉眉心,煩躁地揮了揮手。
一旁的侍從立馬非常有眼色地將張芝師徒倆給請走,免得在這里礙到五皇子的眼。
“明天再去找個會扎針的郎中帶上。”尉遲策對一旁的侍衛吩咐了一句,這才把視線又轉向了松彤,“你進去守著,再出差池就不用留在這兒了,直接自我了斷吧。”
松彤連忙答應了下來,本來她也就是南疆皇宮里一個平平無奇的侍女,因為生母是盛朝人,所以她也跟著學會了盛朝話,這才有機會隨使團一路從南疆到盛朝,后來又被五皇子隨手挑中,本來她還以為自己要走大運了,哪曾想這么一折騰自己差點就送了小命。
雖然心中對謝姝月起了些埋怨,但她也只得在心里念叨一番,哪里敢說出口,只得又老老實實地回去照顧謝姝月。
也所幸謝姝月還在昏迷之中,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情。
謝姝月中毒一事也算是得到了解決,而因為一天的奔波與勞累,其他人也都相繼回了房間,行路的計劃是不能拖延的,他們也只得養養精神,明天繼續上路。
只是這變故卻偏偏發生在第二日的清晨。
“幾位客官現在就要走?”
原本正在拿著算盤算賬的客棧掌柜訝異地抬起了頭,補充道∶“您幾位要不還是再多住些日子吧,現在這云州城可走不了了。”
“走不了?”拿著錢袋子的侍從皺了皺眉,忙問道∶“什么叫現在走不了了?”
“您幾位遠道而來有所不知,近來云州城內多盜賊,聽說昨天甚至堂而皇之地盜走了官府中原本要救濟貧民的錢糧,現在州衙的長官封上了云州城內的進出城門,正全程追捕呢。”
“不信您看。”掌柜指了指門口正站著的幾個官兵,苦著臉解釋道∶“這一大早就守在了這里,說是要嚴查我們這些客棧旅店,我們這小本生意的,這不是斷我們財路嗎?”
剩下的人還在房中收拾行囊,侍從聞言頓覺不妙,連忙小跑著前去告訴尉遲策。
“謝姝月呢,趕緊把謝姝月找個時機送出去。”
尉遲策聽罷臉色陡然一變,手重重地錘了一下桌子,一邊焦急地吩咐侍從,一邊腦中開始飛快地思索對策。
屋漏偏逢連夜雨,本來謝姝月中毒就已經足夠耽誤時間了,現在又趕上了云州封城,眼下還不知道要封到什么時候,萬一被殷玄錚查到,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自尋死路了,也不知道殷景安收到這個消息沒有……
“殿下,不好了,謝小姐又吐血昏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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