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勇士
早上的晨霧像是被施了魔法,只要沾染,眼皮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墜。今天第一節(jié)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王悅是一個非常有手段的青年老師,這種手段可能只是專門針對那些犯困的同學的,所有同學都懼怕她的課堂,因為她可以準確識別并快速揪出犯困的同學和即將犯困的同學。
所以她的課堂上只有兩類同學,一是處于坐著清醒狀態(tài)的,另一是處于站著清醒狀態(tài)的!而往往趙天洋和李一苒都是站著清醒的那種,但奇怪的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沈括也成了站著清醒大隊的一員了。
突然,門外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的叫罵聲,班里的同學都瞬間真正地精神起來,都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響,許染對于這個聲音實在太熟悉了,這是她那個每天在她耳邊叫罵的養(yǎng)母。許染心中一緊,緊皺眉頭,眼睛暗暗閉上,感覺像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果然,教室的門被打開了,外面的女人也果然就是劉姚娟,劉姚娟扯著喉嚨大聲哭喊著:“許染,你這個小狐貍精,連你爸也勾引,還誣陷他進了監(jiān)獄,你個沒有良心的,要不是因為我們,你早就餓死在大街上了。”
女人也沒有顧許染到底在哪,只是毫無目標地對著班級內(nèi)大聲叫嚷,她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許染所謂的“罪行”。
王悅見到這場面,也懵了一下,但教師的素養(yǎng)告訴她,她必須制止這種行為,她要保護好自己的學生。她立刻把劉姚娟拉出教室,順手把門關上,但此時的教室已是一片混亂。
班里一個女生說道:“不會吧,許染也不像是那樣的人呀!”
一個男生悄咪咪的回答道:“你怎么知道呢,人心難測,你看她那長相,就很像……嘶”還沒等那男生說完,沈括站起來就給了他一拳,班里瞬間一片寂靜。
那男生站了起來,好像為了挽回他那僅剩的一點“尊嚴”,但他其實也害怕比他高出一個頭的沈括。
許染腦子一片混亂,每個人的議論在她的腦海里如彈幕般一直循環(huán),她想解釋,但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發(fā)不出聲音。許染手握成拳頭,指甲嵌進肉里,她的頭很疼,像是有電鉆在鉆她的腦袋,每個人的話在她腦海里一遍遍用大喇叭播放著,她的手不禁開始顫抖,她慌亂地從包里拿出一盒藥。她用盡全力擰著瓶蓋,打不開,怎么打不開,止不住的顫抖讓藥從手中脫落。
“啪嗒”一聲
這聲音在這嘈亂的教室并不值得注意,藥瓶滾落到了沈括腳下,沈括撿起藥瓶,還未等看上一眼,手中的藥瓶就飛快被人從手中奪走。
許染顫顫巍巍還是擰開了它,倒出兩粒白色藥丸就往嘴里塞,藥丸在嘴中化開,苦澀也隨之在舌尖展開,可是苦嗎?許染壓根也感受不到這微不足道的苦,沒來得及喝水,只是皺著眉頭,艱難地用唾液將藥丸吞下。藥被送進胃里,許染也緩了一些,閉著眼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仿佛剛剛吞藥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
沈括看著眼前這個與平常不一樣的許染,心里的擔心也越來越深。
許染鎮(zhèn)定了不少,沒管太多拿上書包直接跑了出去,許染沒有哭,她只是想離開那嘈雜的環(huán)境。沈括見許染跑了出去,便也沒顧忌太多,也跟著跑了出去。
沈括找了很久,但也不知道許染在哪里,突然在他等不及電梯準備爬樓梯上樓時,發(fā)現(xiàn)了樓梯拐角處的女孩,女孩獨自坐在階梯上,臉深深埋進雙膝,沒有啜泣的聲音,默默縮在角落。
許染聽見了樓梯口的腳步聲,很快抬起頭,一抬眼兩人對視,漸漸的,許染突然鼻頭一酸,眼睛被淚水打濕,淚珠也在眼眶內(nèi)打轉卻怎么也不肯流下來。
沈括沒有講話,只是走上了與許染同排的階梯坐了下來,待坐下后,沈括用低沉又略帶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哭吧!”
瞬間許染實在憋不住眼淚了,哭得整個身體都抖動了起來。沈括脫下外套又像先前一般,將外套往許染頭上一蓋,又說了一聲:“我見不得女生哭。”
兩人就這樣坐著,無言,有伴……
許染哭了許久,漸漸也冷靜了下來,眼睛哭得紅腫,沈括的外套上也一片濕潤。沈括見她冷靜了不少,便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伸出手,露出明媚的笑容,緩緩開口:“走吧,別怕,我在!”
這句話很短,但每個字都給予許染最大的安心。兩人一前一后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走著,沈括在前面走著,許染踏著沈括的影子跟在后面。
教室里面沒有老師,許染一踏進教室,原本喧嘩吵鬧的教室瞬間鴉雀無聲,許染強裝鎮(zhèn)定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沈括也隨著她一起坐下。
李一苒看到許染臉上的淚痕,就默默地遞了一張紙巾,許染接過紙巾扯了扯嘴角強硬地笑了笑,其實李一苒也不知道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她相信許染不是那樣的人。
現(xiàn)在許染就像一個等著被判刑的罪人,但是流言蜚語讓一個明明無罪的人卻要等著被估罪,還沒有辯解的機會,你說這公平嗎?不公平那有怎樣,許染的出生就是命運的不公啊,但是許染相信這世界的公平會以另一種方式呈現(xiàn)。
如果這世界不公,那就讓我成為那個公正吧。
過了一會兒,張蕊走進了教室把許染叫了出去。許染不安地往身后的沈括看了一眼,沈括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卻給了許染無限的支撐。
許染進了辦公室,見到劉姚娟坐在沙發(fā)上在辦公室的老師們“普及”許染的“罪行”,她手舞足蹈的,好像言語述不盡許染的“骯臟”。
許染臉上沒有過大的情感起伏,只是靜靜地看著,還是如那個待審的罪犯一樣,但是劉姚娟一看到許染來勁了,又開始了她的叫罵,被辦公室老師勸了好久才安歇下來。大家都坐了下來,不管劉姚娟罵什么,不管罵得多難聽,許染也不吭聲。
許染聽著劉姚娟罵得起勁,但腦海里一直回蕩著沈括的那句話--“別怕,我在。”想著想著,也就聽不見難聽的話了,心中也沒那么難過了。
原來,曇花也需要陽光的潤澤。
教室里,嚴厲幫著張蕊看班,所以就開始上起了數(shù)學課,沈括心不在焉地聽著課,眼睛一直望著窗外,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沈括實在心里放心不下,顧不得老師,便從后門跑了出去,打了個電話給趙婧雅,趙婧雅一聽消息就立馬趕到了學校。
趙婧雅踏著高跟走進辦公室,看到許染就將她攬在自己身邊,劉姚娟見到趙婧雅瞬間慌了神,被氣勢嚇到的她像極蔫了的花。
張蕊之前有見過趙婧雅,畢竟趙婧雅可是南城大學重金聘請的教授,而張蕊正好也是南城畢業(yè)的,輔修的就是趙婧雅教的法學專業(yè),趙婧雅其實并沒有教到過張蕊,但是張蕊有聽過趙婧雅的公共課。
張蕊見到趙婧雅進門的時候,著實有些害怕,這種害怕的情緒其實就是學生害怕老師的那種不可名狀的情感,但是職業(yè)素養(yǎng)克服了害怕的滋生,張蕊上前禮貌地問到:“趙老師,您好,我是許染的班主任張蕊,之前也是南大的學生,請問您今天是有什么事嗎?”其實趙婧雅的來意很明顯,但是張蕊出于禮貌還是問了。
趙婧雅對張蕊禮貌地笑了笑,然后說道:“哦,您好,張老師,我是沈括的媽媽,”聽到這,張蕊抬了抬眼鏡,透露出一絲疑。,
“沈括爸爸是許染的代理律師,今天他因為公務出差了,所以我替他來解決這件事。”趙婧雅說著拿出了沈翕的名片朝著劉姚娟遞了過去,趙婧雅比劉姚娟高了一個頭所以在氣勢方面已經(jīng)取得了巨大的勝利。
是沈括領著趙婧雅進的校門,所以沈括一直在門外觀察里面的情況。
趙婧雅對著許染親和地笑了笑說:“染染,你先回去上課吧,事情都交給阿姨解決。”
趙婧雅身上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不止她有,沈括爸爸有,沈括也有。許染低聲“嗯”了一下,便推門而出,正好看見在門外的沈括,沈括在這時也正好轉過身來,沈括摸了摸脖子,話也講不利索了。
“我,我,那個,我……”
許染沒有講話,朝著他笑了笑,燦爛的笑容驅(qū)趕了清秋的寒涼,暖黃色的日光打在女孩臉上顯得異常溫暖,紅暈在兩人臉上溢開,沈括的耳根更是紅得發(fā)燙。
許染對著沈括輕聲說了句:“謝謝你,沈括!”沈括抿了抿嘴角,低下頭。
謝謝你,在我無助的時候拉了我一把;謝謝你,當我被拖入深淵的時候救了我一命。可是沈括,這世上有兩個我,一個是怪物,另一個才是你見到的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怕你見到怪物就再也不會幫我了。
謝謝,剪斷木偶提線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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