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星期天晚上,林葭去參加了個生日會。
地點在君萊茵酒店。
酒店分三幢,其中一幢樓是單獨的宴會廳。
一層五個廳,場地較大。結婚的,訂婚的,周歲宴的。
航城,但凡是想要置辦體面點兒的宴會酒席,都在這家酒店。
徐煙盞的生日宴在六樓,海棠廳。
自助餐出自法國廚師的定制款,音樂請的省里有名的演奏樂團,宴會標準都是按最高的來。
這個點,人挺多。
來的賓客,有商圈里的富二代,還有一些中小型企業的老板,年輕人居多。
林葭覺得這兒不像是生日會,倒像是金融圈的專場。
一場聚會下來,談成的合同,沒有十單,也有九單。
自助臺邊,美食琳瑯滿目,林葭挑幾樣東西吃。
她今天穿的香檳色連衣裙,大方領口,露的位置恰到好處,清新又有點小性感。
典型的冷白皮,燈光下,更顯明亮。白色心形的貝殼耳釘,透著幾分小俏皮。
簡單的扎了個低馬尾,一縷發絲十分不聽話的垂在而后,愣是多了幾分凌亂美。
沈岸不自覺的多看了一會兒。
他給她拿了塊兒蛋糕,又給她倒果汁:“知道,媽今天為什么讓你來嗎?”
林葭看著人群,回復他:“來監督你,有沒有認真相親?”
以前這樣的場合,黎美華也帶著她去過幾次。
人人都說這場面上的客套話,皮笑肉不笑的,虛與委蛇,林葭笑一晚上,臉都要笑僵了。
工作以后,以醫院忙為由,這樣的聚會,漸漸的就不怎么跟著一塊兒了。
這次,其實,林葭也不想來。可是她不來,黎美華總有辦法讓她來。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她若是不順著黎美華的意思,黎美華就會說,當初,自己供林葭上學花了多少錢,上大提琴課需要多少錢諸如此類,讓你不得不來。
沈岸笑,示意她往窗邊的方向看,“那個,徐氏集團的二少爺,徐天闊。今年剛接手的家族企業,比你大兩三歲,麻省理工回來的。”
此刻徐天闊一身戎裝,正拿著酒杯跟一圈生意人聊著天地廣闊,侃侃而談的樣子,毫不生疏。林葭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很適合在商圈里生存。
“徐煙盞的弟弟?”她問。
“嗯。”沈岸點頭,又加了句:“他未婚。”
僅僅三個字,林葭就已經猜到了黎美華的意思。
這家族氏相親,如今也輪到她了?
好家伙,一次相兩個,能成一個,是一個,押寶呢?!
沈岸打量她表情,以一副男人看男人的語調說:“不過,他應該不喜歡你這個類型。”
長輩那邊的意思,大家肯定心知肚明。倆人進宴會廳也有好一會兒了,若有意,徐天闊應該早就過來才是。
林葭睨他一眼:“我管他喜歡什么樣的。”
沈岸沒由來的一笑,遞給她果汁。
林葭沒接,自顧自的倒酒,“我不喝果汁。”
沈岸沒阻攔她,若有所思道:“喝酒了,別亂走,等會兒送你回去。”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價值上億的婚姻買賣,丟了,豈不可惜。”林葭說完,走了。
人多,吵得很。
她去一邊的卡座,慢慢喝。
沈岸看著她落座,才回頭找徐煙盞的身影。
正招待著客人的壽星,接收到目光,淺笑著跟身邊人道別:“失陪一下。”
徐煙盞踩著恨天高,優雅的向他走來。
她今天穿的隆重,寶藍色的包臀魚尾裙,姣好身材盡顯,搭配白色的珍珠項鏈和耳飾,那珍珠泛著藍光。
要說林葭是小清新,那她就是火辣辣。
她率先打招呼:“沈岸,好久不見。”
沈岸語調平和:“生日快樂。”
倆人一個多前見過一次,徐煙盞自己有家服裝設計公司,一次國內設計比稿,他們公司涉嫌版權抄襲,跟人打官司,當時答辯律師請的沈岸。
官司贏了,徐煙盞想請他吃飯,他拒絕了,沒去。
這事兒,沈銘山不知道。
“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徐煙盞敬他一杯,說道。
“客氣。”沈岸皮笑肉不笑,舉杯回應。禮物是秘書挑的,連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你生日是哪天?”徐煙盞問。
沈岸搖晃著酒杯,輕輕的,慢條斯理。“我不過生日。”
這話沒法接了。
徐煙盞看著他的眼神里,越發透著欣賞的目光,居然有人能拒絕她兩次?
沈岸忽略她那明目張膽的視線,看向林葭那邊。下一秒,舌尖頂了頂下牙,眉頭也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一眨眼的功夫,徐天闊已經坐在了林葭邊上,倆人居然聊上天了。
離得有些遠,沈岸聽不到說些什么。
但他看得出來,林葭沒什么興致。
徐煙盞順著他視線,看了一會兒,又打量著沈岸表情。“你家妹妹,還挺可愛的。”
沈岸抬眼看她,笑笑不說話。
她可愛?
徐煙盞猜不透他在笑什么,想問還是沒有問。
林葭高一的那一學年,一男生送她回家,小區樓下,男孩兒表白的疙疙瘩瘩,一句流暢話沒有。說了半天,林葭才懂他意思。
“你喜歡我?”她問。
“嗯。”男孩兒用力的點頭。
“可是我不喜歡你。”拒絕的夠直接。
男孩兒不甘心:“要不,我們先試試?”
倆人默契的都沒再說話。一個在等待,一個在被等待。
那天是周末,沈岸正巧放假回家,他就站在不遠處的拐角位置等了一會兒。
他也挺好奇林葭會怎么回復。
半分鐘后,她一本正經道:“要不這樣,你就當我死了吧。”
卡座那邊,林葭慵懶的靠著沙發,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徐天闊搭腔。
說話間,喝一口紅酒,解渴。
她手指纖細,白而嫩,一下一下的瞧著紅酒杯,有些心不在焉。
“聽說你哥是律師,那你呢?”徐天闊往她手指方向掃了一眼。
“拿小刀瘌瘌肉,在人心臟里挖挖玻璃渣子什么的。”
林葭知道他明知故問,故意嗆他。知道他哥是做什么的,又怎么會不知道她的。
真是沒話找話。
“昂。”徐天闊裝的像剛猜到的樣子,“女孩子學醫一定很辛苦吧,經常熬夜,一個電話就得回去醫院。”
林葭頓時感覺食不知味,這說的什么大實話。
“這里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她放下酒杯,繞過徐天闊出去。
出門是條走廊,隔壁宴會廳是牡丹廂。
大門緊閉,歡鬧聲卻驟然響起,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想必,里面是熱鬧非常。
恰好有人從里面出來,大門打開一半。
林葭捎帶了一眼,就是這一眼,揪住了她的心。
腳步稍頓,往后退了兩步,歪頭看里面。
那搖晃著紅酒杯,與人談笑風生的男人,不正是陸屹川么。
這么巧?他也在?
今天他穿的休閑,上身是純白色襯衣,扣子只扣到鎖骨的位置,領口就敞開著,脖頸線條勾勒的極好,兩只袖子隨意的往上卷著,露出精瘦的小臂。
不同于往常的工作制服,一種嚴肅的感覺,反而渾身上下有一種禁欲氣息。
這個男人,工作的時候雷厲風行,私底下倒像個京圈公子哥,好似有多副面孔,讓人拿捏不透。
餐桌上,有人給李妍倒酒,喊了句今天不喝就是不給面子。
李妍左右為難之際,陸屹川接過酒杯,似笑非笑的說:“你這酒桌上不留個清醒的,等會兒誰送咱們回去?”
那人尷尬的笑笑,“得,陸隊發話,咱就放李記者一馬。”
當初接她下課的老男人,如今正給別的妹妹擋酒呢。
走廊盡頭有個休息區,幾張椅子,一個茶幾,安靜的很。
林葭覺得還挺貼心,像是特意給她這樣的人準備的:避世之地。
她走去窗邊,手肘抵著窗沿,支撐著,重心前傾,俯看外邊街道。
航城入夏早,夜晚的風顯得格外涼爽,味道也格外的好聞。
林葭深呼吸一下,覺得里面有櫻花的味道。
航城醫院里也有很多櫻花樹,只是香味完全被消毒水的味道掩蓋,不近聞,感受不到。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合。”徐天闊是跟著她出來的,倆人前后腳。
林葭轉頭看身邊人,眼睛都瞪大了一瞬,他怎么又來了?
“嗯。”她應聲。
“為什么?”
“笑的臉疼。”
徐天闊:“”
隔壁宴會廳,又有人出來。
這回是陸屹川,他酒喝多了,出來抽根煙。
吸煙區的方向就在走廊的拐角處,林葭隔壁。
視線正前方,陸屹川一眼就看到了林葭,先是意外,后是打量。
窗邊,兩個交談著的年輕男女,身形匹配,氣質相符。
好一對璧人。
他單手插兜,大步向前徑直走過,林葭背對著,沒發現他。
吸煙區里,沒別人。
陸屹川點了根煙,靠墻跟站著,慵懶的像打盹的獅子,透著幾分野戾的氣息。
他與她,只有一墻之隔。
“喜歡吃火鍋嗎?”這下是林葭主動開啟的話題。
徐天闊點頭,“嗯。”
林葭:“火鍋里面有道菜,豬腦。喜歡嗎?”
徐天闊思考了一下說:“還行。”
“人腦和豬腦長得很像,雖然嘗不到人腦的滋味,但是可以吃著一個想著另一個,有沒有很刺激?”林葭說完,轉頭看徐天闊,眼神十分真誠。
徐天闊被她這一副認真的樣子,驚到,沒由得愣了神。
“你不會是不信吧?”林葭繼續說:“很多外國電影里,那些變態殺手,都是吃真的。”
徐天闊尷尬的附和了句:“你喜歡的電影,挺特別。”
林葭回去的時候,生日宴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壽星切蛋糕。
幾個朋友捉弄徐煙盞,讓她臉上抹蛋糕。
她避之不及,又盛情難卻。
人群中,她向沈岸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對方能過去解圍。
沈岸正在接聽電話,是所里的。他收到目光后,淡淡的帶過一眼,便側過身繼續通話。
林葭看在眼底,嘴角努了努。
忽然覺得,這徐煙盞也挺可憐的。
生日宴接近尾聲,賓客陸續離席。
林葭,想找沈岸打招呼走人,結果找半天,也沒見著人。
不管了,自己回。
離開時,她特意去看了一眼隔壁包廂。
大門敞著,里邊的人都喝的興致挺高,只是那個人沒在。
他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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