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晚南(上)
隔了很久后,何靜妮又發過來一條微信追問:那你現在再見到顧未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呢?
說真的江晚南自己也不知道。當初那么轟轟烈烈愛過的人,說已經心如止水了那肯定是很扯淡的謊話。但,她和他之間,從來都只是她一頭熱,何況已經過了這么多年。江晚南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只輕描淡寫地回了句:就看到他現在過得挺好還蠻開心的。
對方發來一個鄙夷的表情后也不再繼續追問。
江晚南聽著隔壁“哐哐”的噪音,氣憤的拉過被子悶住了頭。
第二天上午江晚南照舊去了一趟培訓班,下了課后便火急火燎地趕去了酒吧。像是慣性使然,剛到酒吧,她便不自覺地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顧未的身影。這種又想見到又害怕見到的心緒,真的是矛盾至極。
到了后臺,沒有鹿曉曉活絡氣氛,大家看上去似乎都不是很愿意與她搭話。大家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只有蕭逸舟湊上前來,痞氣地笑著問:“江晚南,你怎么保養的?一大男人的皮膚這么細膩白嫩?看得我都忍不住想伸手掐上一把。”
其他成員紛紛吐槽:“我操,你小子是單身久了有毒吧!饑不擇食了?”
饑不擇食?
這話怎么聽上去怪怪的,像是跟罵人一樣。
江晚南看蕭逸舟一眼,正兒八經地解釋道:“別這樣,我可是很直的!”
蕭逸舟嘆口氣,故作失落地咂咂嘴:“你說你長得這么俊俏,要是一姑娘就好了,我鐵定追你!”
江晚南心里腹誹:我本就是一如花似玉大姑娘,好吧!
她袋子里還裝著顧未的衣服,想著再見難免還是尷尬不適應,倒不如讓鹿曉曉直接還給他得了。盡管以現在的關系,他們見面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但還是能少見面就少見面吧。沒看到鹿曉曉的身影,她放好自己的東西后便隨聲問了句:“曉曉今天怎么還沒來?”話音剛落,周圍樂器聲全停了,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她,像是有點責怪的意味。昨天那個貝斯手阿勒也不知是抽什么風,猛地將貝斯扔在地上,“哐當”一聲,猝不及防,嚇得江晚南一驚。
“操!媽的,孬種!”阿勒不屑地吐出這幾個字,從江晚南身邊擦肩而過,還故意狠狠地撞了一下她。
她被撞得一個踉蹌,不解地看著大家。本來她也是昨天才來,和大家都不熟,阿勒這樣一來,周圍氛圍瞬間一片死寂,她更是有點不知所措了。
蕭逸舟見狀,皺著眉拿起手中的鼓槌,猛敲了一下鼓,說:“都干嘛呢?等會不登臺了?”說完后,便自顧自地敲了起來。其他人也立馬都開始進入狀態,留下江晚南一人一臉懵逼。
其他人都沒再抬頭,只有蕭逸舟朝她示意了一下。江晚南也立馬心領神會,開始開嗓、順詞。
大概半個小時后,阿勒進來了,還是沒好氣的從江晚南身邊經過。一直到快登臺的時候,鹿曉曉才姍姍來遲,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也沒怎么理會其他人,就單沖江晚南打了一聲招呼。
今天登臺后,現場的反響還是和昨天一樣,大家似乎都頗給江晚南面子,她一上場,整間酒吧就熱鬧的不行。沒有見到顧未的時候,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發揮穩定。三首歌的時間還是挺快的,這是她和鹿曉曉的約定,她每天只唱三首,一來,她住的地方有點偏,回去太晚沒有地鐵;二來,她這幾年來膽子是越來越小了,確實不太怎么敢走夜路。所以,一到晚上,她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但是今天的貝斯手阿勒真的是一言難盡,不知為什么,似乎是故意和江晚南作對一樣,總是顯得那么的“突出”,害她好幾次差點趕不上調。下了臺,鹿曉曉直接爆發了。她毫不憐惜地將那么貴的吉他扔在地上,破口大罵:“阿勒,你他媽是不有病?存心的?”
阿勒這回倒是一句話沒說,只氣鼓鼓地將貝斯隨手一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鹿曉曉偏是不依不饒:“你他媽愛干干,不干滾蛋!”
阿勒聽到這話也來氣了,“騰”一下站起來,大吼著:“就他媽為這么一個不負責任的混蛋?我他媽哪里比不上這個小白臉?”
他的手直戳戳指著江晚南。
江晚南眼睛瞪得像銅鈴,不負責任的混蛋?小白臉?
“是我做了什么嗎?“江晚南疑惑地問。
鹿曉曉走過來牽起江晚南,說:“沒事,別理那個神經病,我們走!”
阿勒看曉曉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親昵地挽著江晚南的手臂,昨晚顧未打電話時說的話又浮現在他腦海里。他昨晚下班晚了,臨走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顧未打電話說江晚南否定了和曉曉的戀愛關系,他便連夜去找曉曉,讓曉曉遠離這個沒擔當的混蛋,結果被曉曉當成神經病一樣罵了一頓。而這個江晚南,憑什么一邊享受著曉曉對自己的好,又一邊否認和曉曉的關系,還裝出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模樣。阿勒被氣憤沖昏了頭腦,沖上來,一把狠狠揪起了江晚南的衣領。
“你他媽是不是個男人?你敢不敢把自己昨天對顧大哥說的話重復一遍?”
鹿曉曉見狀,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捶打著阿勒讓他放手。
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阿勒一直以來對曉曉的那點心思,也因為一起相處的時間久了,有點護犢子那味,所以,誰也沒阻攔。江晚南要開口解釋,可是阿勒力氣太大了,這襯衫領子又高,她有點勒得慌,憋紅了臉才說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逸舟剛想出手,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先他一步,一把推開了阿勒。顧未胳膊上青筋暴起,一張臉緊繃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得到解救的江晚南咳嗽了兩聲,看著眼前的顧未,本想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沒事吧?”他雙手撐在她的兩肩,眉眼間分明有怒氣,但聲音卻鍍上了一層焦灼的關心。這句話穿透耳膜,與記憶深處的話語重疊,魔咒般狠狠地砸在江晚南心上,那種原本被壓抑了很久的躁動因子在這一刻又開始不停地叫囂起來。
江晚南搖了搖頭:“沒事。”
顧未細心地幫她理了理衣領,帶著點怨氣地問:“江晚南,你那八匹馬都拉不回的倔脾氣去哪了?”她抬頭,他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藏著許多情緒,一張臉繃的緊緊的。對于他這樣一慣冷靜自持的人而言,這明顯是已經動怒了。
他昨天,果然是裝的。
“江晚南,走!”
聽他這么說,江晚南一時間有點舉步維艱。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顧未又重復一遍:“江晚南,走!”他這一聲還挺唬人,江晚南想起以前,他每次被自己追得惱火的時候就這么連名帶姓的喊她,“江晚南,走!”她條件反射般連忙跟著他的步子走。
大家面面相覷,阿勒也瞬間有點茫然。
鹿曉曉雙手一攤,“媽的,一群傻逼,這還看不出來?江晚南,女的!”此話一出,蕭逸舟的眸子亮了,阿勒那表情就很一言難盡了,可能覺得自己眼瞎又腦子不太好吧,索性一拳揮到了墻上。
江晚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隔著一米的距離,跟在顧未的身后。顧未一回頭,就看到她耷拉著一個腦袋,低著頭像個機器人一樣。這模樣,讓他想到了大學時的江晚南。
那時候,她像是有揮灑不完的熱情,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當時,為了能甩開她,他能用的狠招都用盡了,但她總能找到新鮮的理由頻繁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時間長了,他也徹底拿她沒招了,也漸漸對她放任自流起來。如果是那時候的江晚南,他敢肯定,她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躲閃著不和自己相認,躲閃著不和自己說話。
現在的江晚南,變得有點陌生了。
“上車!”
江晚南再抬頭時,兩人又走到了停車場。她慣性朝后走去,顧未皺眉不悅道:“上前面來!”江晚南站在原地,只覺得茫然,她心里亂糟糟的,就這樣一直呆愣著,直到顧未再次開口。
“要我下去給你開車門?”
“不,不用。”她趕緊坐了進去。
上了車后,她兩只手緊緊地絞在一起,心亂如麻。他很害怕顧未像昨天一樣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車子一路飛馳,關于昨天的種種他只字未提。好半天,他才悠悠地開口:“江晚南,你過得好嗎?”
好嗎?這幾年,怎么可能過得好。可是,沒必要把自己的傷疤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吧!更何況她一點也不想讓顧未知道自己其實還挺慘的。于是,她故作輕松地說:“挺好的!”
他盯著自己看著半天,再沒有了下文。江晚南捂著一顆怦怦直跳的心,假裝淡定道:“這兩天真是麻煩顧總了,等您有時間的時候,我請您吃頓飯!”“顧總?我們已經這么生分了嗎?”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自說自話,又像是在譴責她。
生分嗎?
他們何時靠近過?不都是她一頭熱的各種貼他冷屁股?
尷尬持續在兩人之間蔓延,還好,車子很快就到了她住的小區。江晚南一秒也不想多待下去,徑直拉開車門,客氣地告了別便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留顧未一人沉默地坐在車里抽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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