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問，左靈先發制人：

    “楊哥，你啥時候離開京都的，怎么跑這兒來了？”

    她怕楊晨綱問一些不好回答的問題，先將主動權抓在手里。

    哪知挺普通的一句話，令楊晨綱面色大變，左靈立時意識到不對了，趕緊轉移話題：

    “楊哥，你賣給我的凝膠丸可好使了，幫了我很大的忙，還有那個電擊手機，哇，好使的不得了……”

    她語帶夸張，從內到外透著討好。

    裴楠生黑著臉在邊上直哼哼，叫我，也沒叫那般親熱過，瞧那一臉諂媚相，丟人！太丟人了！！

    楊晨綱朝裴楠生伸手，“你好，我是楊晨綱。”

    “你好，裴楠生。”

    裴楠生一如既往地不肯多說一個字。

    楊晨綱笑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

    左靈尷尬，卻裝作很驚訝的樣子，“噢，天哪，你們認識？哥，我怎么沒聽你提過？”

    楊晨綱：“……”

    裴楠生：“……”

    還能再假點嗎？

    裴楠生咳咳兩聲，“啊，相交不深，就沒提。”

    誰讓他是哥哥呢，總要替妹妹把掉在地上的臉皮，撿起來。

    “這樣啊，我說怎么沒聽你提過呢。”

    楊晨綱冷眼瞧著兄妹倆一唱一和，哼，我看你們還能怎么演。

    郭其、何肖圍著越野車轉了一圈，車上沒行李，對對眼神，唉了一聲，唐人村留不住能人啊。

    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搬過來了，那邊兒，給你們留著呢，知道是你們的地兒，沒人敢占。”

    郭其指的方向，是左靈一家曾經住過的位置。

    不僅沒人住，四周還用幾根布條圍了起來，左靈來的時候就看到了。

    “我們……還有點事，暫時先不搬。”

    郭其、何肖恰如其分地露出幾分失望，“啊……這樣啊，大家伙都盼著你們回來呢。”

    “是啊，等辦完了事，還是搬回來吧，住一塊兒，也熱鬧些。”

    “瞧，小昊和李天他們玩得多好。”

    小昊帶了些糖塊兒，分給小伙伴們。

    小孩子總是很容易滿足的，嘰嘰喳喳，圍著小昊，問個不停。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兄妹仨人，也就小昊想搬回來。

    幾人閑聊了幾句，郭其話鋒一轉：

    “裴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們弄些種子回來。”

    楊晨綱眸光閃爍，萬物滅絕，到哪兒弄種子去，真敢張口啊，難怪老妹不愿回來。

    裴楠生皺眉，瞅瞅左靈，左靈沒啥表情，他不知道妹妹咋想的。

    “種子不好弄，我們……想想辦法吧。”

    裴楠生沒一口拒絕，留了活口。

    “好，多謝，多謝。”

    極寒的時候，那么多農研院的專家，都種不出飽滿溜圓的抗寒紅薯土豆，偏偏諾亞方舟能種出來。

    郭其對當年的事印象深刻，前面幾次種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行了，奇怪的是，查不出因由。33??qxs??.????m

    他參與了最后一次種植，為此還去與白宏偉談判。

    結果，產出與付出，完全不成正比，大失所望。

    當時不知道有異能者，現在想想，如果是異能者動了手腳，那就說得通了。

    很多事串在一起，讓人不得不懷疑裴楠生兄妹。

    當然，不是說，就是裴楠生兄妹干的，可誰讓他們認識的異能者，就他們兄妹呢。

    唐人村那么多張嘴，不想點兒法子，哪里活得下來。

    求上一嘴，最多被拒，也沒啥損失。

    再說，楊晨綱他們是左靈帶回來的，丟下就不管了嗎，總要負點兒責任。

    人啊，臉皮厚一次，接下來就能厚無數次。

    左靈自始至終沒往鄭明的方向看上一眼，反倒是鄭明太太的眼神如影隨形，令她很不舒服。

    村子總共也沒幾個人，有關裴楠生兄妹的傳聞，很快傳到鄭明夫婦耳中，鄭明跟楊晨綱的反應差不多。

    怎么可能，左靈怎么可能是異能者，她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

    轉念想到把他們救出漂亮國基地的女人，鄭明當時就覺得那人很熟悉，后來在海上，被左靈一家所救，畫面越來越清晰……

    哪怕沒有更多的佐證，鄭明幾乎可以確定，那個女人，就是左靈！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面對妻子質疑的目光，鄭明苦笑，反問她：

    “她要真是異能者，你覺得我們的日子，會過得那么清苦嗎？”

    是啊，如果左靈是異能者，日子不會過得那么拮據，鄭明也不會跟她離婚。

    “那……為什么？為什么他們都說她是異能者。”

    鄭明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不是她，也或許，她有什么奇遇。”

    ……

    再來唐人村，已是一個月后。

    帶了一袋紅薯，一袋土豆，和一小袋生長周期短的青菜種子。

    糧食之類的種子，左靈沒往出拿，現在的氣候也不適合，唐人村能把這幾樣種好就不錯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你們仔細著些，再要，可沒有了。”

    左靈語帶警告。

    現在仍是一天四季，但比極寒極熱時期好多了，照顧精心些，未必不能長好。

    郭其、何肖激動得直搓手，“知道，知道，這是我們的命根子，哪敢不精心。”

    空間水……空間水沒給，種子早晚要散出去，沒有空間水的加持，長勢差別很大，早晚讓人看出端倪，左靈不想給自己麻煩。

    讓它們自由生長吧，能長成啥樣，全憑天意。

    至于種子從哪兒來的，壓根沒人問。

    這日，左靈一家在海上曬太陽，頭頂嗡鳴聲響。

    全家人戒備地盯著越來越近的飛機，小昊突然激動大叫：“姐姐，姐姐，你看，你看……”

    四四方方的紅底標識上，一大4小的黃色五角星，醒目耀眼。

    國旗！華國國旗！！

    不離家，從沒覺得自己愛國，離祖國越來越遠，才知道心里的某個角落，藏著一份強烈的歸屬感。

    眼前，不自覺蒙上一層水霧。

    發現底下有人，飛機員圍著左靈一家，低空飛了兩圈，左靈好像看到飛機員跟他們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臨走，飛機上掉下幾個彩色的瓶子。

    雪夜迫不及待跳下船梭，去銜瓶子，瓶子里面塞著一張字條，上面簡簡單單一句話：

    親愛的同胞：

    歡迎回家，坐標：東經****北緯****

    字條上蓋了好幾個部委的紅章，國家民委、民政部，政協，軍委會、國防部……，最角落的位置，是國家主席的印鑒。

    祖國母親在召喚他的兒女們回家，裴楠生、左靈眼角濕潤。

    地址不是他們在京都知道的那個地址，應該是國家又建了一個更保險的基地。

    小昊抹抹眼睛，他在部隊基地待了一段時間，跟種植園的叔叔哥哥們相處時間長了，多少有些感情。

    “姐姐，是趙伯伯他們，叫咱們回家嗎？”

    小昊說的趙伯伯，是趙宏毅，那是他認得的最大的官。

    趙宏毅有段時間經常去種植園，有時間也會去看裴楠生和小昊訓練，很喜歡小昊。

    “小昊想趙伯伯啦？”

    小昊使勁兒點頭，“趙伯伯還想招我進部隊當兵呢，那會兒我太小了，現在我長大了，可以當兵了。”

    “小昊想當兵？”

    左靈很驚訝。

    “嗯，當兵……不一樣，當兵可以保家衛國。”

    若是以前，聽人如此說，左靈能笑掉大牙。

    還保家衛國，你知道保家衛國是什么嗎？憑著一腔熱血，就能保家衛國？可笑！

    現在，她笑不出來了，有志向，總比茫無目標強。

    “好，咱們回家。”

    她總不能在外面躲一輩子，有些事情，總要有個了結。

    “真的？”小昊興奮地跳了起來，“那李天……”

    后半句話沒說完，李天不能跟他一起回家，小昊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了。

    左靈刮刮他的鼻子：

    “咱們去告訴郭叔叔，郭叔叔他們肯定也想回家，大家一起想辦法，總能想到法子的。”

    小昊不信，他不是小孩子了，這些年他也看明白了，沒有姐姐的異能，哥哥都未必能護住他。

    更別提，過上如今這樣優渥的生活了。

    左靈將撈到的漂流瓶帶回唐人村，郭其、何肖、楊晨綱眼睛都有點紅。

    郭其是退伍軍人，對國家，對軍隊，有很強的歸屬感。

    何肖、楊晨綱漂泊多年，身心俱疲，早有雛鳥歸家之心。

    天災人禍不斷，每個人都活得很艱難。

    突然有一天，祖國母親召喚漂泊在外的孩子們回家，每個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村民們得到消息，紛紛傳閱字條。

    好些人捂著臉痛哭，不是他們不想回，是沒能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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