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宴瑾醒來時,已經到了第三天中午。
他躺在硬木板床上,聽見徐晚瑜在屋外與老嫗閑聊的聲音。
宴瑾看著簡陋的天花板,眸光平靜下來。他知道,這一步棋,已經能讓他立于不敗之地。
即便哪日她遇見了宴晟或是其他心儀的溫潤君子,他很確定,她至多也只會有一時的心動。他肩頭的這一劍,會禁錮她,讓她再也難以愛上別的男人。
此番與她之間的關系,特別是芳華坊那次的開誠布公,他到底進展得太急了些。她如今為色相所惑,暫時沒有看出不對勁來,但總有一日會發現與他相遇后的種種異相。
但宴瑾沒有辦法。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需要趕在她遇到宴晟之前,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在圣人注意到她、欽天監推算出她的命格之前,取得她的喜歡與偏愛。他的時間著實有限,拖延不得,否則細水流長的一次次徐徐圖之方為良策。
聰慧如她,屆時定會看出他的急迫,只怕要大做文章鬧個天翻地覆。可是,時間緊迫,他偏偏重生在這個時間點,除了這么做別無他法。
未幾,徐晚瑜端著熬好的藥汁推開虛掩著的門,走了進來。
“賀景行!你終于醒了!”
徐晚瑜沒想到自己出去熬個藥的工夫,他就已經睜開了眼。她顧不得許多,徑直撲倒床邊,臉上的欣喜一下子就快漫出來了:“你還好么?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宴瑾看著徐晚瑜近在咫尺的臉,微微一笑:“害你擔心了,觀觀!
徐晚瑜垂眸舀了舀勺子,“你說的什么話。來,該喝藥了!
宴瑾靠起來,就著她的手喝完了黑漆漆的藥汁。
他沒忘記抓住賣慘的時機,一邊喝一邊咳嗽了幾聲,差點嗆到。
手邊沒有干凈的巾帕,徐晚瑜將臉往前湊近,用手背擦去他唇角的藥漬。
膚感溫熱順滑,令人留戀。
她不知柔聲說了些什么,宴瑾正沉溺在這片旖旎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賀景行?”
宴瑾回過神,目光漸漸聚焦,“嗯?”
他的這聲“嗯”帶著重傷未愈的低沉與磁性,尾音微微上翹,性感撩人得緊。
徐晚瑜咽了咽口水,心里邊強烈譴責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還裝滿一腦袋的黃色廢料。她趕緊坐正,說給他聽:“是胡婆婆救了我們,胡大哥過兩天會進城,等你的傷好點了,我們坐胡大哥的牛車回去。”
宴瑾微微頷首,沒有發表意見。
他自然知道個種細節,畢竟胡婆婆一家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這個時候無論作何評價,都容易出紕漏,倒不如不置一詞。
徐晚瑜果然沒有懷疑,取了碗青菜粥吹涼后喂他。
宴瑾正是空腹饑餓之際,一連吃了三大碗。
徐晚瑜深知養傷需要吃點肉,補充蛋白質,“你剛醒,吃完這碗不準再吃了。胡大哥打了野雞,晚上燉湯喝。”
宴瑾的嘴唇恢復了些血色,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他略一沉吟,慢條斯理地問道:“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你平素可有得罪人?”
徐晚瑜搖搖頭,“我也還沒想明白。”
宴瑾又問起那日他昏迷后的事。
徐晚瑜垂著眼努力回想:“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放過我,好像是林子里有什么聲音……我記不太清了。”
她那時候整顆心都提著,實在分不出心思關注其他了。
宴瑾看了她一眼。
徐晚瑜莫名有些心虛,“我……我就是看到了一個故人,想追來看一看!
她咽了咽口水,立馬又說:“黑衣人的事情絕對和那人無關,這點我還是可以確定的!
宴瑾輕啟薄唇,棱角分明的英雋臉龐上少了往日的溫和,就這么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故人?”
明明是很尋常的兩個字,卻從男人唇間又輕又酥地吐出來。
變了調。
徐晚瑜垂下眼瞼,用手指戳了戳他露在被子外的左手手背:“等以后,我慢慢說給你聽。”
宴瑾與徐晚瑜在胡婆婆家住了三天半,搭上胡大哥的牛車順利回到上京城中。
一進城門,宴瑾就被事先得到消息的恭慎王府侍衛接走了。徐晚瑜換了身衣服,回宣榮侯府。
徐馳面色端凝,清高的眉棱骨下深眸沉靜:“這幾日,你去了何處?”
徐晚瑜秉著氣死人不償命的氣勢,刺他道:“自然是煙花柳巷,徐大人想去又礙于身份不好直接前往的地兒了。”
徐馳相貌不俗,氣度更是翩然。此刻,他聽見徐晚瑜如是說,也只是平靜地看著她,語氣緩和卻擲地有聲:“徐晚瑜,好好說話。”
徐晚瑜瞥了他一眼,繼而繞過他往屋子里走。
后罩房的屋子都不大,內部陳設也都十分簡單。一床一桌再加一個柜子,已經算是好的了。徐晚瑜與下人的區別就是,下人都是睡多人間,而她自有記憶以來,住的一直是這間單人間。
此刻,她那張狹小的床鋪上赫然放著兩身折疊規整的新衣裳。
上好的云緞,一身主色為月白色,清雅脫俗;另一身則為明快的暖色調,姜黃。
門外,院子里灑掃的粗使丫頭小紅探著半顆腦袋往里喊道:“觀觀,這衣裙是二姑娘特意吩咐綴兒姐姐送來的!
徐晚瑜回過頭,對上小丫頭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給我的?”
小紅點點頭,噘著嘴轉述:“可不是么,綴兒姐姐說這是二姑娘的一番心意,你若再是生二姑娘的氣,可就不識抬舉了!
徐晚瑜縱使心里頭有氣,也早就過去了。畢竟數年相處下來,她知道徐淳這人對她無甚壞心思,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跋扈了些、蠢笨了些。
擱現代,妥妥一枚被寵壞了的熊孩子。
而云緞價高,徐晚瑜更不會跟錢和漂亮衣服過不去,當即沐浴換上了新衣裳。
那廂,徐淳聽下人稟報說徐晚瑜已經回來。她立馬跑到后邊頭來,但不巧正好撞上徐晚瑜在沐浴,于是,她便只好等著。
“兄長也來找她了?他們都說了什么?”徐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朝灑掃的小丫頭問話。
小紅繪聲繪色地表演了一番。
徐淳噗嗤笑出聲,笑著對身側侍立的綴兒說:“你看看,這不就是徐晚瑜那副討人厭的樣子!賞!”
小紅得了賞賜,馬上又添油加醋地說了遍徐晚瑜看到新衣裳后是如何如何的歡喜。
徐淳看了一眼綴兒,綴兒會意,上前居高臨下地命令道:“以后你多留意她的動向,小姐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因著聽到了徐晚瑜氣徐馳的話,徐淳非常識相地跑了。那日徐晚瑜看上去氣得不輕,是以,她本想親自過來道個歉。但聽小丫頭的話,徐淳覺得自己留下來見了徐晚瑜,指不定又要被她氣成什么樣,于是當機立斷,腳底抹油。
徐晚瑜穿上新衣裳,剛要出門,就看到小紅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
“觀觀,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去哪里呀?二姑娘花錢找我買你的消息,我們五五分賬!
徐晚瑜伸出手比了兩個數字:“三七分,我七你三!
小紅一口應下:“沒問題!”
她的內心底線其實是一九分來著,沒想到觀觀這么克制。
徐晚瑜立馬主動提供自己的情報:“我現在要出去找中書令家的二公子鬼混。”
“哦對了,近日屠岸公子的小廝來找過你。”小紅想了想,“好像是兩日前。”
徐晚瑜先去了中書令府,屠岸懷璧不在家,她就只好往芳華坊走,碰碰運氣。
果不其然,屠岸懷璧這兩日沒少沉浸在聲色犬馬里。
“你的圣賢書不讀了?”徐晚瑜找到屠岸懷璧的雅座,往空位上一坐,伸手就拿紅豆糕來吃。
屠岸懷璧用“我還以為你早死了”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番,說:“我打探到的消息說,你失蹤了好幾日?”
他的臉往前一湊,“咦,你哪來的錢買新裙子?云緞可不便宜。”
徐晚瑜一邊咀嚼,一邊回道:“徐淳給的。你找我做什么?”
說起這個,屠岸懷璧坐回去,一臉煩悶:“你得趕緊幫我想個法子拒掉芳筠這門親事,萬一,萬一她去找圣上賜婚,那我就徹底完蛋了!”
“郡主最近找你了?”
“隔三差五請我過去喝茶賞花、吟詩作畫,一想到婚后要天天過這種日子,還不如殺了小爺我得了!蓖腊稇谚抵噶酥概_上新上場的舞姬,“哎,長得有點像楚榕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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