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發
這一覺睡得實在是太沉了,等到謝和歡再一次從床上醒來的時候,日光已經明晃晃地照進屋子里來了。
渴,好渴。
嗓子像是被粗糲砂石狠狠碾過一般,疼痛地厲害。
謝和歡睡眼朦朧地掀開被子,跌跌撞撞地向桌子摸去,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仰起頭一股腦地灌了下去。
嗯?這是什么東西?
謝和歡眼角的余光被桌子上的一個信封給吸引住了。
什么東西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她頓時來了興致。
她拆開信封,往下倒了倒,里面頓時掉出一張對折過的信紙。
謝和歡失望了,她還以為里面有什么好東西呢。
她又重新倒了一杯水,一邊漫不經心地展開信紙來看,一邊喝著水。
“放妻……咳咳!”
白紙黑字,謝和歡一目十行地瀏覽著,驚得瞬間瞪大了眼睛,一個沒注意,她就被這茶水給嗆著了。
顧縉居然現在就寫了放妻書給她!
“小姐!小姐!”
房間外傳來箬青大呼小叫的聲音,謝和歡頓時慌了手腳,她趕緊把信紙塞回信封里,像做賊似的,把它隨手給塞在了床鋪底下。
剛一放完,箬青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小臉跑得紅通通的。
謝和歡心里還記掛著那張放妻書。
“箬青,你來得正好,顧縉今天在哪里?”
她被顧縉這一舉動搞得一頭霧水,她倒要找他問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箬青憋紅了臉,一口氣說完了自己打聽來的消息。
“走了!姑爺他走了!三皇子派姑爺去賑災,賑災的糧草已經先一步押送過去,本來姑爺也應該跟著糧草一道走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姑爺拖到今早才動身出發!
謝和歡一怔,忽然想起這幾天來顧縉那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他早知道自己要走,所以一直想要跟她說這件事情?
“箬青,你說清楚,顧縉他去了哪兒賑災?”
謝和歡一把抓住了箬青,神情嚴肅。
按照小說里的劇情,自她死后,顧縉從邊關回來奔喪,從那以后,他就應該一直待在京城里,跟著陳寶儀談情說愛,怎么這會兒又突然冒出個顧縉出去賑災的事情來。
劇情居然變得又不一樣了。
箬青跑得急,她歇息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據說是青陽郡發生了很嚴重的旱災,三皇子心憂那里的百姓,生怕出什么事端,才派了姑爺去賑災,嘿,小姐,誰讓咱們姑爺這么穩妥可靠呢!”
說起自家姑爺,箬青頓時眉飛色舞了起來,儼然一副小迷妹的樣子,絲毫沒有看到自家小姐越來越慘白的臉色。
青陽郡!
謝和歡的腳步不由地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青陽郡,怎么能是青陽郡呢?
小說里提到過青陽郡這個地方,但也只是寥寥幾筆交代了背景。
青陽郡發生的旱災是大梁王朝建立以來最嚴重的一次,后面因為處理不當,還發生了大規模的瘟疫,感染了小城的大部分百姓以及一同前去賑災的官員們。
小說里模糊了這件事情的處理方式,只提到青陽郡因為這次的事情元氣大傷,從以前人聲鼎沸的小城變成了一座死城。
為了平息百姓的憤怒,圣上拖著病體下發了罪己詔,整個京都為青陽郡掛起了白幡,祭奠在那場災難中死去的人們。
謝和歡手腳冰涼,背后慢慢爬上一陣涼意。
因為她,劇情才會在這里出現了轉變。
現在顧縉代替了原有的官員前去賑災,他會跟那些人的命運一樣,也死在這場災難里嗎?
不,顧縉是男主,他不可能死。
謝和歡連連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她心里的那抹擔憂卻怎么也揮散不去。
她到底要怎么做?
箬青終于發現了謝和歡的不對,她伸出手握住謝和歡,擔憂地看著她道。
“小姐,你怎么了?”
溫熱的手掌貼了上來,卻讓謝和歡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她專注地看著箬青的手。
那雙手是有溫度的,它有著細密的紋路和真實的觸感,透著健康紅潤的光澤。
這一切都在提醒著她,他們不是書里的紙片人,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她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抬起頭,沖著箬青眨眨眼,“箬青,敢不敢和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程?”
聽到這話,箬青懵懂的小腦袋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小姐要做什么?
顧府的馬廄旁,馬夫正小心翼翼地賠著笑臉看著突然到來的貴客。
謝和歡皺著眉頭地看著正吃著草的幾匹馬,臉上露出不滿意的表情。
這幾匹馬看上去瘦不拉幾的,一點都沒有她想象中膘肥體壯的樣子。
要是騎上這馬出去,怕是她沒騎幾步路,馬就要倒下了,還怎么送她們去青陽郡。
“就這么幾匹馬,你還養得這么不上心,一個個瘦弱成這樣?”
謝和歡不滿道。
馬夫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苦著臉解釋道。
“夫人,咱們這家養的馬雖然看著不咋樣,但是腳程還是可以的,您可以試一試!
謝和歡隨手指了指中間看起來最壯的那一匹馬,讓馬夫給她拉出來。
算了,還是趕路要緊,這馬要是不行,大不了她中途再換一匹嘛。
馬夫依言把她挑中的那匹馬拉了出來,將手里的韁繩交給她。
看著這匹半人多高的馬,箬青抬起頭,不禁咽了咽口水,緊緊地抱住了懷里的包袱。
那馬也溫順,乖巧地站在那兒,垂著頭等謝和歡上去。
謝和歡摸了摸它的頭,隨即一翻身便騎了上去,她朝著箬青伸出手,示意她上來。
箬青瞬間拉長了一張苦瓜臉。
“小姐,我不會騎馬啊!
“對呀,所以我帶你嘛,別磨蹭了,快上來!”
謝和歡爽朗笑道。
見小姐都這么說了,箬青只好拉住她的手,邁著顫顫巍巍的小腿,借著力道一齊上了去。
“謝氏,你這是做什么,快給我下來!”
顧母收到謝和歡要騎馬離府的消息,剛一趕到馬廄就看到這一幕,差點氣急攻心昏了過去,縉兒剛剛離府,這謝氏不好好待著,又跑出來整什么幺蛾子。
謝和歡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顧母是在擔心她,但這一時半會她也跟顧母解釋不清她到底要做什么事情。
總不能她跟顧母直說,您兒子可能要出事,她放心不下所以要趕過去看看。
謝和歡敢保證,顧母聽完一定會覺得她得了失心瘋,然后把她從馬上拽下來。
謝和歡一拎韁繩,那馬便昂起頭,朝著天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見此情景,四周圍著的人隨即散開了點,生怕那馬傷著自己。
看見馬上的兩人,顧母頓時感到頭大,這一個兩個的,怎么都這么不讓她省心。
她眼神一瞪,神情不怒自威,指使起周圍的家仆上去攔人,“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都給我攔住夫人,不準讓她出府!
仆人們你看我,我看你,幾人推推搡搡地上去準備牽那馬。
只見那馬一撅蹄子,頭往前一伸,呼出的氣體噴在那幾人的臉上,驚得他們幾人瞬間就不敢再動作了。
謝和歡抓住機會,一夾馬腹,那馬兒便撒著歡兒向府外跑去,人群一下子被這馬沖散地七零八落。
“謝氏,你混賬!。 鳖櫮笟饧睌牡卦谠卮舐暫暗。
遠遠地,謝和歡回應的聲音傳來。
“老夫人,莫生氣,等我從青陽郡回來后,我再慢慢跟您解釋啊!
那馬夫站在人群后面,聽到“青陽郡”幾個大字,心都給嚇停了。
青陽郡離著京城幾百里路,感情這主兒拿這家馬當千里馬使呢?
顧縉脫去外衫,將左邊手臂從里衫內抽出來,沒了支撐,衣服軟軟地塌了下去,左邊的胸膛被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
他低頭看去,一天的奔波下來,原本即將痊愈的傷口再次破裂,現在又冒出了新的血跡。
他面無表情地將原來捆扎著的紗布解開扔掉,因為時間太長,紗布與血肉早已緊緊地黏在一起,拉扯地那一瞬間,棉布下的傷口只叫人看得頭皮發麻,然而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又利索地給傷口一層一層纏上新的紗布。
換好這一切后,門外突然響起一道故意被壓低講話的聲音。
“客人,你要的菜到了!
顧縉沒出聲,他重新扎緊衣服,不露聲色地走到門后面,觀察著外面的情況,透過模糊的窗紙,他只能看到外面那人是個瘦弱的小矮個,而那人的手里,空空如也。
“客人,你在嗎?不在的話,菜我就給你端進來了!
那人顯然是迫不及待了,沒等他回應就推門進來了,只是一進門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她臉上欣喜的表情瞬間停滯住,變成疑惑。
“奇怪,人去那兒了?”
忽然,一道疾風從她的背后襲來,在她還沒有反應的時候,人就被雙手反剪扣在了桌子前。
顧縉目光森然,“你是什么人?”
“顧……哥哥,是我呀,你快放了我!标悓殐x吃痛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縉一愣神,立刻放開了她,帶著些許不可置信的語氣,“公主?”
陳寶儀甩了甩酸痛的手臂,轉過身來俏皮地笑道,“對呀,是我,顧哥哥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來。”
為了給顧縉一個驚喜,她還特意換了輕便的衣服,裝作店小二來見他,然而結果就是她還是沒有騙過顧縉,甚至還被他當作賊人給扣住了,想到這,她不禁有些委屈地癟癟嘴。
可惜顧縉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她的心意,他沉著臉。
“公主這次太過胡鬧了,臣馬上派人送您回去!
“不要,我既然出來了,就不會再回去了,我要跟你一起去青陽郡!标悓殐x向后退一步,據理力爭,“我帶了人出來保護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見顧縉依舊一臉不贊同的樣子,索性她也不跟顧縉繼續爭執,而是一把推開他,向著門外走去,“反正我是私逃出來的,顧哥哥要是想看皇兄罵我的話,你盡管送我回去!
話語間,竟帶上了幾分抽泣。
門砰地一下被她給關上。
房間里,顧縉煩躁地捏了捏眉心,不由得低低地罵了一聲,艸,這他媽都叫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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