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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機與努力


  
與春同行六十年
第十章
心機與努力
車宏軒和王胖到家的時候不過下午三點多鐘,王胖帶著錢拎著帶魚回家報喜去了。
車宏軒一路上就盤算回家了怎么辦,繼續(xù)瞞著媽媽看來已經(jīng)不太可能,也會對未來想辦的事不利。一旦被動地被媽媽知道肯定會惹她生氣,對自己的長期打算有影響。唯一的出路是坦白交代,爭取媽媽的理解。他自豪地認為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對家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既然決定跟媽媽說實話,那就牽涉錢。他琢磨一下,決定先給媽媽拿出三十元,其余的留作本錢。
回到家里,他把破自行車放在窗前,把咸魚放在外屋的菜板上,進屋把三十元錢放在炕沿上。
車?yán)先劦搅唆~味,驚喜地問:“哥你買魚了?”
“是,咸帶魚。”
“哦,這味道真香,肯定老好吃了!”
車宏軒笑了說:“你千萬不能多吃,否則就變成蝙蝠了。”
車?yán)先贿肿觳唤獾貑枺骸案缒隳鞘巧兑馑及。俊?br />“蝙蝠是老鼠偷吃鹽變成的。”
“這么說我要是多吃點也可以長出翅膀了,那可不是壞事,可以飛了?”
車宏軒笑了說:“還是少吃點,別把嗓子吃壞了。這是油炸糕,每人兩塊,你不要多吃多占。”
“放心吧哥哥,我兩塊就夠了。”
媽媽走進來,既看到了咸魚也聞到了油炸糕的香味,又見車宏軒紅頭脹臉的,知道他出遠門了。又見到炕上放著一摞錢,拿起來翻翻又放下了,嚴(yán)厲地看著車宏軒問:“你怎么回事?兩三天不回家,又買魚又買車,還拿回來這么多錢,出去當(dāng)土匪了?痛痛快快給我講清楚!”
車宏軒雖然并不怕媽媽,可他也不想惹媽媽生氣,況且自己也沒有淘氣,便胸有成竹地說:“不是媽媽,我在集上買了稻糠進城去賣,每斤可以掙一角二分錢。去了兩次,扣掉花費還能掙三十多。我上交三十元,剩下的留作本錢。”
媽媽感到震驚,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皺起眉問:“你說什么,你進城去賣稻糠?你飛去的?”
“我是坐五隊大車去的,姐姐幫我聯(lián)系的。”
小小年紀(jì)竟然知道賺錢了,媽媽是又氣又覺得自己應(yīng)該重新認識孩子了。
顯然,媽媽沒有動怒,繼續(xù)問:“你這膽子也太大了,怎么回事從頭給我說清楚!”
“跟古明遠他們進城的時候,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城里的稻糠很貴,比我們這里貴了三倍。我這才明白,古明遠姨家為什么要帶稻糠過去。我認定,如果把家里這邊市場上的稻糠運到城里去,一定會掙到錢。姐姐搞大串聯(lián)回來幫我聯(lián)系了給酒廠趕車的高叔叔,我便買了稻糠跟高叔叔的大車進城去賣稻糠。非常簡單,買稻糠省勁,賣稻糠更容易,真是好生意。媽媽沒事,沒有任何危險,那位高叔叔人可好了,送我到市場,晚上還來接我回家,你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
“書就不念了?”媽媽是又氣又高興。
“現(xiàn)在是稻糠最缺的時候,舊的稻子沒了,新的稻子還沒收割,再過一個多月新稻糠下來就不行了,那時候我得抓緊學(xué)習(xí)。”
“不行,你這是不務(wù)正業(yè),還是要以上學(xué)為主!”
車宏軒冷笑一下說:“現(xiàn)在是寧要草不要苗的時候,學(xué)不學(xué)有什么用?”
媽媽撂下臉批評說:“你說的不完全對,現(xiàn)在到處都在割尾巴,你干的這個不符合社會潮流。再說這也不是立命的根本,做小買賣不可能有太大出息。你要有雄心大志,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做個干大事的人。”
“該學(xué)的我一定能學(xué)好。”
“你沒聽王家姥姥講嘛,古時候諸葛亮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古今中外博覽全書,那才是棟梁之材。我們家雖然出不了那樣頂天立地的人物,可從小總得去努力。貪得一時小便宜會誤了終身大事,決不能這樣做。”
“媽媽學(xué)校課本那點東西我不費勁就能學(xué)得滾瓜爛熟。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學(xué)校不正經(jīng)上課,想學(xué)也得自己在家學(xué)。我做小買賣不可能去,有得是時間學(xué)習(xí),我抓緊就是了。你放心好了,即便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一定會有個好成績。”
媽媽見車宏軒說得頭頭是道,終于退讓一步說:“利用節(jié)假日去做點小買賣也可以,一方面給家里一些補償,另一方面也會得到鍛煉,但不能因為這個荒廢了學(xué)業(yè)。你還小,養(yǎng)家糊口的事還輪不到你,不要有這方面思想負擔(dān)。”
“媽媽這是個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我計劃自己弄臺自行車每年這個時候跑幾趟,既掙了錢也不會荒廢學(xué)業(yè),就算參加社會實踐了,沒壞處。”
“不管什么機會什么店的,必須以學(xué)習(xí)為主。昨天古明遠和李思雨來了,要你明天去上學(xué),說是要復(fù)課恢復(fù)教學(xué)秩序。”
“我王秀也來找我了,我告訴她很快就去上學(xué)。其實所謂復(fù)課恢復(fù)教學(xué)秩序全都是瞎扯淡,復(fù)課好長時間了,沒事就開大會,大家都煩了,沒幾個人去上學(xué)。”
“既然學(xué)校通知了你就得去,要跟上學(xué)校的教學(xué)進度。”
“好的媽媽,我明天就去上學(xué)。”
媽媽故作生氣地拍拍車宏軒的頭,嘮叨一句:“你這小腦袋瓜天天都在琢磨壞事,不往正地方用。我一直以為你和古明遠他們在一起,原來卻和王胖在一起。王胖那孩子糊了巴涂的,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王胖身體好,比我有力氣,還特別聽話,并且家里還有自行車,這些都是有利條件。”
“我并不反對你和王胖去做生意,帶帶他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家現(xiàn)在挺困難的。但在外交友一定要有所選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友不慎會害了自己。”
“我記住了媽媽,我明天就去上學(xué),星期天再去賣稻糠。”
“你記住,你爸爸說得好,我們就是十根肋骨累彎九根也要供你去讀書。還有,不管去哪里都要帶本書,行萬里路讀萬卷書,知識是積累出來的,明白嗎?”
“知道了媽媽,書到用時方恨少。除了做點小買賣和侍弄自留地,我會利用一切空閑時間學(xué)習(xí)。”
“你買臺車子我不反對,但不能騎車去上學(xué)。”
車宏軒本來一心想去顯擺顯擺,沒想到媽媽不讓,便抬頭看著媽媽困惑地問:“為什么呀?”
“不行就是不行,沒什么為什么!”媽媽可能覺得自己說的太重了,轉(zhuǎn)而又意味深長地說:“古人說得好,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你要學(xué)會低調(diào)做人,時時處處小心謹(jǐn)慎,不可以張揚。”
“我明白了。”
“什么時候都是槍打出頭鳥。”
車宏軒極不情愿地說:“其實根本沒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人家古明遠騎的是一臺嶄新的自行車,別人都羨慕不已,哪有什么槍打出頭鳥之類的事!我這臺破車算什么,王胖講話了除了鈴不響哪都響,沒人理會。”
“你跟人家不能比,人家勢力大。”
“好吧媽媽,我決不騎自行車去上學(xué)。”
“不管上學(xué)還是做買賣,都不許惹事。遇事三思,忍字心上一把刃,忍不住刀下來就扎到心上了。”
“嗨呀媽媽,這些我都明白。”
“收收心,好好讀書去!”
“放心媽媽。”
媽媽拿起錢想想說:“那臺破自行車等你爸哪天有時間了再說吧,要是送到修車師傅那里便宜不了。”
車宏軒口吐狂言:“哎呀媽媽,你放心吧,我今天晚上就能修好。”
“你?說什么我也不相信你能把它修好!要是有那么容易修車的師傅都得餓死!”
“他餓不餓死我不知道,但我把自行車研究的明明白白那是一定的,上學(xué)的時候我看過修車師傅干活,哪個部位如何拆卸記得清清楚楚。再說爸爸修車我也沒少幫忙,這你也知道。一會和王胖一起干,今天晚上就得讓它轉(zhuǎn)起來!”
媽媽歪頭想想說:“自己動動手沒什么不可以,鼓搗不好也鼓搗不壞,但千萬注意危險,又是扳手又是錘子的,千萬別弄傷了自己。自己能干的就干,自己不能干的晚上你爸爸回來再幫你干。”
“好的媽媽。”
媽媽收起錢出去做飯了。
車宏軒看出來,媽媽收起錢的時候露出十分幸福的表情,這當(dāng)然是對自己的肯定。他知道爸爸累死累活的每個月也不過掙個四十幾塊,加上媽媽這么辛勞,家里口攢稱奪的也不過有個三百多塊。這個他知道,因為爸爸媽媽經(jīng)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錢拿出來數(shù)數(shù),如果數(shù)對不上了兩人還會一點點追索這些天的花費,實在想不起來還會爭吵幾句。在農(nóng)村,能夠拿出這個錢數(shù)的家庭不是很多。
車宏軒非常自豪,自己兩次就掙了五十多塊,這是對家里的重大貢獻。
事不宜遲,他立即帶著車?yán)先伾蟽蓧K帶有“中糧”字樣的麻袋,將自行車放在麻袋上,把買來的零部件整齊地擺好,拿出爸爸修車工具,開始干活。
一會兒王胖走過來,車宏軒讓他去街里買修車的干油。王胖二話沒說,接過錢興沖沖回家騎自行車去買干油。他很快回來,把自行車放在跟前,和車宏軒參照自己的好車子修理破車子。
快吃晚飯的時候,煎刀魚的香味撲鼻而來。
三人雖然都被胃口折磨得直流口水,可修車熱情仍然占了上風(fēng),誰都沒有張羅去吃飯。
王秀放學(xué)回來,大門外往里一看,感到震驚,原來這幾個人在修車。她笑了,立即快步走進來。
“哎呀媽呀,看看你們?nèi)齻,活像小鬼,滿手、滿臉都是黑油,怎么還弄到肩膀上去了?這晚上怎么睡覺啊?”王秀忍俊不住地笑了。
車宏軒看看她嬌美的面容滿不在乎地說:“沒事,用汽油洗洗就干凈了。我家有汽油,爸爸拿回來的。”
“我家也有一瓶,一會給你們拿來。要我說,你們應(yīng)該把車子送到街里修車師傅那里,自己瞎鼓搗肯定不行。”
車宏軒胸有成竹地說:“放心,我們一定能修好,這東西不是很復(fù)雜,以前我爸修車的時候我沒少幫忙,基本了解構(gòu)造。這次修好了我們就更了解自行車了,將來騎車進城一旦壞了自己就能修,那才能不誤事,也會少花很多錢。”
王秀甜甜一笑,見他那樣看自己,面上泛起淡淡紅潤,嘴角上現(xiàn)出兩個笑靨,贊同地說:“你說的挺有道理,做事就應(yīng)該這樣親力親為。”
車宏軒問:“明天古明遠讓我去上學(xué),現(xiàn)在老師可以給我們講課嗎?”
王秀避開他的目光說:“可以講課,為了恢復(fù)教學(xué)秩序,公社還派來個老貧農(nóng)代表。明天要開大會,請張老師講詩詞,然后是請個老貧農(nóng)憶苦思甜。學(xué)校那個老貧農(nóng)代表老厲害了,一本小紅書不離手到處亂轉(zhuǎn),什么事都管。”
“明天我倆一塊走,我也去復(fù)課。”
王秀高興地說:“好啊,我來找你。”
“回去把那瓶汽油給我取來,我擔(dān)心一瓶不夠。”
“我去給你拿來,可千萬要小心火呀,這東西碰見火就會爆炸!”
“放心吧。對了,能不能也把保險燈帶來,我們可能要加班夜戰(zhàn)。”
“我家有帶線的燈,比保險燈亮多了,你家沒有插座嗎?”
“有啊,太好了,給我取來。”
“好啊,我這就去。”
車宏軒目送王秀婀娜的背影離去。
待王秀走出大門,車宏軒回過頭問王胖:“我明天去上學(xué)你去不去?”
“不去,不念了。”
“那你自己敢進城嗎?”
“敢進城,可賣稻糠不行,還是等你吧。”
“那也行,我們星期六買貨星期天起早走。”
王胖憨厚地點點頭。
不多工夫,王秀拿來電燈和汽油,小心放在窗臺角上,然后蹲在旁邊看熱鬧。
“你可注意了,別碰到身上。”車宏軒告誡說。
王秀點點頭往后挪兩步。
這次,車宏軒看她的時候正巧她也在看車宏軒,兩雙眼碰在一起的剎那間仿佛迸發(fā)出火花。
車宏軒臉紅一下。
王秀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和情景,一直完整地保留在她童年的記憶里。
王秀莫名其妙地笑了說:“告訴你,我們班好幾個男生都跟班長剃了光頭,全都戴的是軍帽,老威風(fēng)了。”
“戴軍帽?現(xiàn)在最時興戴軍帽,稍不注意就會被搶走。”
王秀眨眨眼問:“不會是假的吧?”
“可能性不大,古明遠和李思雨可以說要什么有什么,怎么會戴個假帽子?”
王秀笑容滿面地說:“班長可有號召力了,讓大家脫帽大家便一下都把帽子脫了,個個光腦殼,笑死人!”
車宏軒問:“上學(xué)的人多嗎?”
“不多,一班里就二十幾個。”
車宏軒說:“估計都在家搞秋收呢。”
“來不來不知道,反正都通知了。”
“你去進屋搬個凳子來,這樣蹲著多難受?”
“不了,看一會我就回去吃飯。”
車宏軒邊干活邊和王秀聊。
一會兒車宏軒爸爸回來了,王秀打個招呼回家去了。
爸爸看到這個場面驚呆了,他不敢相信兒子會有這兩下子。他認真指點一番才進去吃飯,吃完飯又來指揮。
車宏軒和王胖一直專心致志地干下去,一直到天黑才簡單洗洗手各自回家吃飯。
飯后,兩人立即回來挑燈夜戰(zhàn)。
當(dāng)更換中軸和飛輪的千斤的時候,車宏軒無論如何也卸不下來,不得不去找來爸爸幫忙。爸爸也費了好大勁,硬是用錘子和鐵簽打下來的。
爸爸見關(guān)鍵問題都已解決,安心地回去睡覺。
一直干到下半夜車宏軒和王胖才直起腰相對開心地笑一下,終于把車子修好了。
盡管已經(jīng)這個時候了,車宏軒還是馱著王胖騎到村子外邊遛一圈,鬧的好幾家狗叫。
回到家門前,車宏軒拍拍鞍座對王胖說:“有了這個哥們我們就可以自由飛翔了!”
王胖也露出憨厚的微笑。
從那時候起,車宏軒會修理自行車被鄰居們知道了,誰家自行車有點毛病都來找他。為這,鄰居們都說“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將來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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