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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跨年


  “賭這次持續(xù)多久?”林澤說, “估計連七天都到不了。”

  “絕對到不了七天。”司徒燁看手機(jī)上新聞,說, “頂多就兩天。”

  林澤朝余皓道:“一月專題想好了嗎?”

  余皓道:“正找著呢。”

  林澤說:“和金老師競爭上版吧。”

  余皓抓狂道:“怎么可能!”

  周昇特地給他打了個電話, 正在辦公室里,說:“老婆,你捅出大熱點了。”

  余皓道:“金老師的專題,功勞不歸我。”說著又聽見周昇在那邊朝同事說:“這個實習(xí)編輯就是我老婆……”

  “什么金老師的專題。”周昇朝余皓道, “感謝你老板和老板娘栽培了嗎?別人給你修了好幾天圖呢!”

  余皓這才想起來,林澤與司徒燁都沒署名, 趕緊出門跑了。

  林澤:“???”

  余皓過了一會兒,帶著手沖壺和濾紙、咖啡粉過來,說:“老板,老板娘,我給你們做手沖咖啡喝。”

  司徒燁道:“喲, 還有咖啡?阿澤, 你內(nèi)疚不?”

  余皓:“???”

  林澤無奈道:“余皓,稿費都給金老師了,這個我本來不想說的……”

  “沒關(guān)系!”余皓道, “都給他!這是我人生的第一篇稿子!居然, 啊啊啊——”

  余皓充滿了感激之情, 給司徒燁與林澤做手沖咖啡,司徒燁道:“挺標(biāo)準(zhǔn), 跟誰學(xué)的?”

  “我們陳老師。”余皓說, “他是曼哈頓手沖咖啡大賽季軍, 北美優(yōu)勝選手,進(jìn)了決賽的。”

  “還行。”司徒燁接過咖啡,喝了一口。

  林澤說:“你老板娘是亞太地區(qū)咖啡大賽亞軍。”

  余皓:“……”

  “別太驕傲了!”林澤道,“我覺得你得挨幾句罵才清醒點兒,專題呢?最近做什么去了?”

  司徒燁笑道:“你就讓人家驕傲一下怎么了?”

  余皓道:“之前我選了一些,你看吧。”

  余皓把選題發(fā)到林澤手機(jī),林澤看了眼就說:“不行,這都是什么鬼?你真是急需敲打。”

  “哦不行嗎?”余皓道,“那我再找下吧。”

  “人販子你上哪兒找去?”林澤道,“前幾年很多這個專題了。食品健康現(xiàn)在沒必要做,炒房團(tuán)勾結(jié)當(dāng)?shù)卣@個還行,但以你現(xiàn)在的本領(lǐng)打聽不到什么消息。幼兒園虐童不做,也已經(jīng)爆了。你的選題簡直沒事找茬,我看你像找地方政府踢館的,不像調(diào)查記者。”

  余皓道:“那我再想下。”

  林澤說:“要廣開社會關(guān)系,你才有門路,知道他們最關(guān)心什么,最需要解決什么問題。從群眾中來……”

  司徒燁自己編了個曲,跟著唱道:“到群眾中去——”

  “對——”林澤說,“我怎么越來越像老干部了……”

  余皓點點頭。

  林澤說:“實在不行,你揀別的調(diào)查記者做過,卻沒引起注意,更沒解決的專題也行。咱們這行偶爾也炒下冷飯,但一定要做得深入、全面。”

  “我再想想吧。”余皓答道。

  “你要報道的內(nèi)容,”林澤最后說,“是這個世界的‘切膚之痛’,今天下午開始,就出去跑采訪吧,跑多了你才知道什么是切膚之痛。”

  “我稿子還沒寫完……”余皓道。

  “加班啊。”林澤道。

  “好的。”余皓只得說,但他停下動作,思考林澤說的話,他有許多話需要消化。

  “切膚之痛。”余皓說。

  “切膚之痛,它不一定是轟轟烈烈的大事。”林澤說,“我們不是拆遷辦,有破壞力,但不為破壞而破壞。不是要把政府的腿給打斷,有時候你只要撕下很小一塊露在外頭的,譬如說嘴唇上起的皮,就能讓這個‘人’痛得發(fā)抖。”

  余皓說:“在于聯(lián)系是否深。”

  “嗯。”林澤說,“記得抗戰(zhàn)老兵專題么?留守兒童、抗戰(zhàn)老兵、自閉癥患者,切膚之痛也不一定就是惡行,調(diào)查記者除了揭露惡,也要學(xué)會報道善。”

  余皓點點頭,繼續(xù)寫金偉誠的稿子。司徒燁問:“元旦你們怎么過?叫上憤怒小鳥,咱們團(tuán)建去?”

  林澤道:“外頭冷得要命,零下十來度,你還去吹冷風(fēng)倒數(shù)嗎?要么來咱們家吃頓飯吧。”

  司徒燁:“我不!我不想大掃除了!家里亂七八糟的!為什么放假還要我干活啊!”

  余皓想了下,給周昇發(fā)了個消息,周昇答道:

  于是余皓邀請林澤、司徒燁,新歷除夕來新家吃晚飯等倒數(shù),司徒燁一聽正中下懷,說:“很好!我惦記你男人做的飯很久了,看看到底有沒有你吹的這么神,反正去你家吃飯,吃完就走了也不用我?guī)兔κ帐啊!?br />
  調(diào)查事務(wù)所里,周昇做完了他的第二份活兒,與同事聯(lián)手,拍到了那名項目經(jīng)理與競爭公司主管在咖啡廳里碰面的照片。并將他幾乎所有的行蹤都記錄了下來,整理文檔,準(zhǔn)備發(fā)給甲方。

  “喲,這啥?”同事說,“我沒看錯吧?金沙的太陽鳥?”

  周昇捋了下頭發(fā),注視電腦屏幕,右手控制鼠標(biāo),左手按鍵盤,給照片修改文件名排序,挽起袖子的左手手臂上,戴著金烏輪。

  “嗯。”周昇道,“工藝品。”

  同事笑道:“怎么把這東西戴手上,還以為是個表。”

  周昇答道:“和我老婆的定情信物吶。”說著把金烏**方地摘下來,遞給同事看,同事道:“純金的?”說著拿在手上拋了拋,恰好這時候肖簡出來了,同事們正在傳看金烏輪,扔給了肖簡,肖簡道:“這是什么?”

  周昇笑道:“我的,一件小飾品。”

  肖簡扔了回來,示意周昇跟自己走,說:“有件事兒派你,你媳婦不是報社的么?替我打聽個消息。”

  當(dāng)夜。

  “你搞這么多金烏輪做什么?”余皓傻眼了,看見桌上一大堆一模一樣的金烏輪,跟一堆硬幣似的。周昇彈了下其中的一個,說:“沒事兒,就是玩玩。”

  桌上二十個金烏輪整整齊齊,周昇十指按著,又劃來劃去,轉(zhuǎn)了幾圈,說:“認(rèn)得出是哪個么?”

  余皓選了一個,拈起來給周昇,周昇點了點頭,說:“是它。”說著卻不接,答道:“先放你那兒。”

  余皓疑惑地看周昇,說:“有人想偷金烏輪?怎么可能?”

  周昇答道:“沒有,就玩玩,你別擔(dān)心。”

  余皓在桌前坐下,周昇拿了個鐵盒,把余下的金烏輪全部掃了進(jìn)去,又說:“我們老大找你打聽個消息,看下這個人。”

  周昇遞給余皓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很精神的中年人。

  “這不是那個誰么?”余皓道,“我記得他!”

  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兩年前歐啟航事件里,前來學(xué)校與他們寒暄的三個男人之一!但當(dāng)時自我介紹過的男人,只有一個“任沖”,是以余皓并不清楚另外兩人的名字。

  周昇說:“三個人,我們公司那個老板是第三個,叫秦國棟。這人是第二個,叫趙梁。任沖是黃霆的直屬上司,嘿,你說這事兒有趣不?”

  余皓道:“怎么回事?他們仨不都是調(diào)查組的么?”

  “拆伙了。”周昇說,“就在啟航小子那事兒結(jié)束后,你順便朝你老大打聽下就行,也別太當(dāng)回事兒。”

  余皓道:“奇怪……他們仨之前不是同事嗎?你們老板應(yīng)該更清楚他吧?”

  周昇攤手,現(xiàn)出一絲神秘莫測的嘲諷笑容。余皓撓撓頭,不太明白這里頭有什么聯(lián)系,便也不多問,拍了下照片,決定找個合適的時候問下林澤。

  距離元旦還有不到一周,余皓出去采訪了兩期圣誕節(jié)專訪,金偉誠則請了個假,二十八號就走了。最后一天中午,大伙兒無所事事,林澤找總社借了個不回家的責(zé)編過來,替他們值班,今天提前放假,回家洗澡,晚上過來玩。

  歐啟航?jīng)]回家,推了同學(xué)的約,外頭實在太冷了,正好來余皓家玩,陳燁凱也沒事做,當(dāng)即一口答應(yīng)。

  中午余皓采訪完先去找周昇,周昇坐桌子邊上,正在與一群調(diào)查員閑聊下國際象棋。整個事務(wù)所里不到五十平方,亂糟糟的,周昇朝余皓打招呼,事務(wù)所里頭全是年輕人。

  “嫂子來了。”周昇道,“叫嫂子。”

  “姐夫好!”眾人紛紛起哄道,“姐夫好啊。”

  余皓:“……”

  周昇怒吼道:“別找死!”

  余皓認(rèn)識了周昇的同事們,這伙人給他的感覺都平頭正臉的,全穿著西服,卻有點說不上來的氣場,搬了一箱零食,眾人便一擁而上地分了,這讓他想起還在學(xué)校時那群體育班的家伙。

  周昇正了下衣領(lǐng),過去辦公室敲門,朝經(jīng)理道:“老大,我回去了啊。”

  “回唄。”肖簡戴著眼鏡,看一份檔案,抬頭,余皓道:“老大好。”

  “那電池廠專題你做的?”肖簡說,“牛叉!妹妹好。”

  余皓一手扶額,周昇穿上外套,搭著余皓走了,去海鮮市場買晚上的吃的,準(zhǔn)備做個火鍋招待客人們。

  “像不像一群兵痞子。”周昇說。

  “對對!”余皓道,“可怎么年紀(jì)都比咱們小?”

  周昇道:“好幾個退伍的,還沒到二十呢。”

  這伙私家偵探個個人模狗樣,偶爾接了活還放出去當(dāng)下保鏢,余皓平時聽周昇說了不少趣事,工作也沒有想象中的辛苦。周昇剛到單位時很快就和他們混熟了,人又聰明,整個組里現(xiàn)在幾乎都聽他的,軍師一般,混得如魚得水。

  “多買點螃蟹。”周昇道,“我來弄。”

  余皓總是恐懼被螃蟹夾了,周昇拎著一個給他看:“這個咋樣?你別怕啊!么噠一個!你看它多可愛?肉一定很嫩。”

  余皓:“小心鼻子被它夾!”

  下午做飯時,余皓大著膽子用兩根筷子拉開螃蟹的鉗,讓周昇拆它。周昇道:“螃蟹不能貪圖方便一刀釘肚子釘死……一釘死肉質(zhì)就松了……你不是怕它的么?”

  “我更怕你被夾。”余皓緊張道,“你快點啊!”

  周昇處理了螃蟹,開始串蝦,余皓拿個小刀起鮑魚,想想今晚也真熱鬧,這頓家宴居然請了這么多人,唯一遺憾的就是黃霆來不了。

  門鈴響,客人陸陸續(xù)續(xù)來了。

  “恭喜新家喬遷。”陳燁凱先遞給余皓一**酒,再送他一本雪萊詩集,“補(bǔ)你的生日禮物。”旋即輕車熟路地進(jìn)來,說:“喲,新家真不錯,還能看見大褲衩。”

  歐啟航跟在陳燁凱身后進(jìn)來,大喊一聲:“好久不見!”

  歐啟航長大了不少,感覺成熟了許多,雖然經(jīng)年未見,卻依舊十分熟絡(luò),脫了運動服,遞給余皓清華的研究生招生簡章,便去幫周昇處理晚飯食材。林澤與司徒燁也來了,也帶了**紅酒。

  余皓介紹了歐啟航,眾人寒暄幾句,林澤打發(fā)余皓去忙,說:“不用管我們,我們會當(dāng)成在自己家的。”

  陳燁凱與林澤聊過,這次見面很快就熟絡(luò)了,周昇只說歐啟航是余皓干弟。先前周昇讓傅立群把家里的游戲機(jī)寄了過來,于是歐啟航與司徒燁開始打使命召喚,林澤與周昇則下棋聊天,陳燁凱給余皓帶了些書,余皓提到畢業(yè)論文,陳燁凱想了想,說:“可以,不過得找你們系主任打個招呼。”

  余皓說:“這樣你指導(dǎo)我寫論文就行了。”

  陳燁凱道:“我覺得你已經(jīng)用不著我指導(dǎo)了。”

  “只是得麻煩你回去陪我答辯。”

  “沒問題。”陳燁凱道,“小事,你想考我的研究生么?”

  余皓驚訝道:“你可以帶碩士研究生了?”

  陳燁凱笑了笑,說:“你不怕累,可以考慮。”

  余皓確實有點心動,陳燁凱來交流的這個學(xué)校在北京算不錯的大學(xué),雖沒到一流,人文與社會科學(xué)卻都很強(qiáng)。考上這學(xué)校的研究生,多半薪水就能實現(xiàn)質(zhì)的飛躍了。

  “我好好想想。”余皓答道,把菜端上桌去,周昇去開酒,開飯,給大伙兒倒酒,余皓忽然覺得這場面相當(dāng)夢幻,自己單位的上司,居然和陳燁凱、歐啟航認(rèn)識了!周昇碰杯,漫不經(jīng)心道:“來來,咱們都因為余皓聚在了一起,天南地北都是好朋友,大家隨意。”

  余皓差點把酒噴出來,但仔細(xì)一想似乎還真是,當(dāng)即大笑。

  司徒燁朝歐啟航道:“小朋友能劃拳嗎?”

  歐啟航開始和司徒燁劃拳,余皓心想這倆貌似還真能自來熟,周昇一邊給余皓剝蝦一邊說:“這兒是阿澤最老還是凱凱最老?”

  林澤:“為什么要說‘老’呢?!”

  陳燁凱:“就是!”

  兩人碰杯,余皓道:“只要長得帥,老了還是鉆石王老五的。”

  周昇道:“那不帥的叫什么。”

  林澤說:“就是老光棍吧。”

  眾人瘋狂大笑,吃到一半,聊起媒體的生態(tài),余皓正吃著周昇給他燙的肥牛,突然桌上說話的就剩陳燁凱與林澤,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對啊,那你說國內(nèi)和國外有什么區(qū)別呢?”林澤道,“我不是覺得天下烏鴉一般黑,但大伙兒心里最清楚。”

  陳燁凱道:“這是東西方文化所造成的,對‘人’本身認(rèn)識的區(qū)別……”

  余皓心想臥槽這倆懟起來了?自打入職以后,余皓就常覺得陳燁凱與林澤在某一方面有點像,卻不知如何去形容。他倆年歲相仿,一個學(xué)問通達(dá),一個閱歷豐富,只不知道要是意見分歧吵起來,會是什么個結(jié)果。

  現(xiàn)在居然真的懟起來了!兩大男神在辯論?!

  “對人本身無論如何認(rèn)識,”林澤道,“從我們生存的最終目標(biāo)來說,都是一樣的,我們不談虛無論那套,不就是去尋找自由嗎?喝。”

  陳燁凱只得喝酒,側(cè)身手肘擱餐桌上,說:“那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很自由嗎?”

  “當(dāng)下,”林澤說,“是自由的,因為我的**不強(qiáng)烈,我的自由意志不會被**所束縛。”

  陳燁凱:“所以,這不就回到我們最開始說的問題上來了?我們只是因為知道人生苦短,才不停地去壓制自己。得不到的,就假裝不想要。實際上許多念頭就像識門識路的野獸,你把它趕走了,它始終記得你家在哪里,最后還是會在某個夜晚回來,對不對?你得馴服它。”

  林澤不說話了,陳燁凱一指酒杯,換林澤喝。

  “才能完成內(nèi)心人格的統(tǒng)一,”陳燁凱說,“獲得真正的自由。”

  所有人各自吃著火鍋,聽兩人辯論,一時無人插嘴。

  林澤道:“一切表象中的活動,只是使我們感覺自由的假象。”

  陳燁凱:“……”

  林澤扳回一局,指酒杯。

  換陳燁凱喝了,陳燁凱喝了口酒,周昇給兩人斟酒,陳燁凱突然從林澤的話里得到啟發(fā),說:“他否定自由意志的存在,你覺得你有自我意志么?你承認(rèn)他,承認(rèn)人的**不會得到滿足,已經(jīng)滿足的愿望,將被沒有滿足的**所取代。承認(rèn)幸福只是暫時脫離痛苦的滿足,也就意味著,你已經(jīng)不相信理想主義了。”

  說著,陳燁凱朝林澤期待地?fù)P眉。

  林澤道:“我不完全贊同他的觀點,他還推行禁欲主義呢。”

  陳燁凱:“按你的邏輯來說就是這樣。”

  但林澤仍然承認(rèn)陳燁凱的回?fù)暨壿嫴戎辛巳觞c,自己喝酒。

  余皓到了這時候才聽懂,林澤用叔本華的論點反駁陳燁凱,卻被陳燁凱抓了個漏洞。

  林澤:“我只是認(rèn)為,許多目標(biāo)與理想是可以被修正的,成家前有成家前的理想,成家后有成家后的理想,這取決于生活的際遇,對滿足**的追求同理。”

  陳燁凱道:“可有些事情存在于本性里,從你開始接觸到它到生命結(jié)束的那一天,都不會改變。”

  林澤:“比如說呢?”

  陳燁凱沒有說話,周昇笑了起來,正要與他們碰杯時,林澤得不到答案,又說:“理想對我而言,它就是列車的停靠站,一站接一站,我不用去想終點在哪里。”

  余皓心想:對!說得太好了!

  “對我而言……”陳燁凱想了想,不再爭論。

  “……它是城市里的北極星。”陳燁凱道,“住在繁華的鬧市里,燈光會掩蓋掉它的光芒,但它一直在天上,只是我們看不見。”

  “等到孤身上路,流浪在曠野里的夜晚,它才會為我指引方向。”

  余皓心想臥槽,好像還是陳燁凱厲害點。

  “喝酒。”陳燁凱回過神,大家便碰杯。

  突然氣氛變得有點凝重而沉默,司徒燁用筷子敲敲杯子,說:“唱歌吧?”

  余皓道:“好!”

  “等等!”歐啟航道,“先看下跨年晚會唱什么!”

  歐啟航拿了**,開電視,里頭確實有不少今年的流行歌,晚會一出,眾人便有了消遣,神經(jīng)病一般跟著唱歌。不多時,余皓收了碗筷,歐啟航幫忙洗碗。周昇切了水果拿出來讓大家吃,與司徒燁坐著看晚會,林澤與陳燁凱則把沒喝完的酒拿到大落地窗前的書架下,坐在軟沙發(fā)上聊天。

  “我以為你會帶你男朋友過來。”余皓朝歐啟航道。

  歐啟航穿著周昇的圍裙,很乖地在洗碗,看了余皓一眼,笑了笑。

  “我沒交。”歐啟航道,“也沒去約炮。”

  余皓道:“沒談戀愛嗎?”

  歐啟航說:“有個學(xué)弟喜歡我,我還在考慮,沒什么感覺。”

  余皓說:“喜歡再回應(yīng)他,不喜歡,就要認(rèn)真拒絕。”

  歐啟航擦盤子,一本正經(jīng)道:“就像你當(dāng)初拒絕我一樣嗎?”

  余皓笑著說:“是的。”

  歐啟航看了不遠(yuǎn)處一眼,說:“凱叔是不是談過一場很難忘記的戀愛?”

  余皓道:“這話你該自己去問他,我可不知道。”他突然有點好奇:“怎么變成‘凱叔’了?你們在北京見過面嗎?”

  歐啟航說:“有啊,不過都是我找他,他才偶爾出來,他沒主動找過我。”

  余皓頓時覺得有點戲了,陳燁凱相當(dāng)難約,空閑時間他寧愿一個人在家里讀書,能微信說的不打電話,能電話說的不見面。基本上從他到學(xué)院以后,只有余皓能把他約出來。其他任何人,從來就叫不動陳燁凱。

  他有點想問歐啟航對陳燁凱有沒有感覺,卻又覺得尷尬。

  “你想問我喜不喜歡他。”歐啟航說,“又怕我尷尬嗎?”

  余皓:“……”

  余皓洗完筷子,拿給歐啟航,歐啟航擦干,說:“尷尬是很好的。尷尬是種把自我與世界徹底分割的情緒,一個人最尷尬時,也代表他與周圍環(huán)境完全抽離的那個瞬間,這個時候?qū)Α晕掖嬖凇牟煊X感最強(qiáng)。我半點也不介意這種情緒。”

  余皓說:“你一定是計算機(jī)學(xué)多了,簡直像個ai。”

  歐啟航笑了起來,說:“有一點吧。”

  余皓驚訝道:“有一點喜歡?”

  歐啟航把鍋放好,一本正經(jīng)地說:“有一點像ai。”

  歐啟航坐到沙發(fā)上去,與余皓加入了周昇、司徒燁。

  司徒燁道:“……他倆憂郁得挺像,據(jù)此判定都有忘不掉的……”

  余皓過來以后,周昇與司徒燁便停止了討論,司徒燁不想在余皓面前八卦林澤,畢竟余皓還是他下屬。

  “這是我家里第一次有這么多gay。”余皓道。

  歐啟航說:“這也是我第一次參加這種gay派對。還以為你們會給我介紹對象呢。”

  司徒燁說:“你這長相還用得著介紹對象?”

  歐啟航道:“和小學(xué)弟談戀愛沒意思,我要攻大哥哥,你要單身的話就好了。”

  周昇道:“小奶狗你喜歡當(dāng)年下攻啊,其實你是個小受吧?”

  司徒燁朝歐啟航抬眉,說:“大哥哥經(jīng)驗豐富,尋找大哥哥,解鎖更多姿勢。”

  歐啟航道:“那你幫我找個大哥哥吧。我覺得我真是,標(biāo)準(zhǔn)都快降低到是個男的就行了,大哥哥也好,小弟弟也行。”

  余皓:“……”

  司徒燁:“但一旦真的想走進(jìn)一段關(guān)系里,卻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嗯嗯。”歐啟航點頭,眼里帶著笑,說,“哪里都不對,總覺得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沒有任何感覺,有時覺得我就像個機(jī)器人,連去嘗試談戀愛,也全跟著程序在走,按部就班的。這在心理學(xué)上叫什么?”

  余皓道:“安全感開始缺失時,內(nèi)心啟動的一種自我防御機(jī)制。”

  司徒燁想起余皓的專業(yè),有點驚訝地略抬了下眉頭,余皓解釋道:“嘗試著進(jìn)入一段親密關(guān)系,也即意味著你將受到戀愛的沖擊,這個時候安全感會產(chǎn)生動搖,有些人的內(nèi)心會分離出另一個虛假的人格作為表象,來對真實的人格作為保護(hù)。即‘你希望被人看到的自己’與‘真實的自己’。如果人格不統(tǒng)一,就會很難持續(xù)下去。”

  歐啟航道:“凱叔也是這樣么?”

  一片安靜,歐啟航看了眼陳燁凱,余皓道:“你又把天聊死了。”

  司徒燁道:“我發(fā)現(xiàn)這小子的話我常常就接不上。”

  余皓道:“我從認(rèn)識他第一天起,我就接不上他的話,總是把天聊死,很正常,只有周昇才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當(dāng)個坦誠的人嘛。”歐啟航笑道。

  周昇拿了把卡片,說:“玩桌游?霸道總裁在線發(fā)牌,你有疑惑可以自己去問他啊。”

  于是四人開始玩桌游,余皓時不時一瞥角落里的林澤與陳燁凱,從晚飯后開始,就一直是陳燁凱在說,林澤很認(rèn)真地聽著,時不時給幾句評價。

  到得十一點時,兩人都喝了不少酒,林澤過來躺在司徒燁懷里,陳燁凱則搓搓臉,加入了桌游。

  十二點,倒數(shù),眾人像一群野狗般在余皓家里竄來竄去。落地窗外放起了煙花,余皓接到傅立群的新年電話,按著一邊耳朵到角落里去接聽。

  “新年快樂!”周昇過來朝聽筒喊道。

  歐啟航喊道:“群群!新年快樂!“

  陳燁凱過來喊道:“立群!新年快樂!”

  司徒燁與林澤也朝電話喊道:“新年快樂!”

  林澤又補(bǔ)了句:“別管我是誰!咱們不認(rèn)識!”

  余皓大笑,傅立群在健身房里,躬身收拾東西,坐在拉力椅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新年快樂,兄弟們都快樂。”

  party開完,一地狼藉。

  第二天,余皓被周昇抱著,坐起來看了眼,到處都是酒杯水果盤,家里亂七八糟的,頓生絕望之心,只得躺下假裝沒看見,繼續(xù)睡,等周昇自己起來收拾。

  新年新氣象,新專題——啊啊啊!我的專題怎么辦啊!余皓徹底抓狂了,和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搞再好也沒用,林澤這種上司只會對他更嚴(yán)!

  元旦第一天,周昇帶著余皓,出去干活了。

  余皓:“你不放假嗎?”

  “加班加班,賺點兒錢養(yǎng)家糊口嘛。”周昇把余皓帶到抓娃娃機(jī)前,給他兩百塊錢,拿著哈蘇說,“我抓出軌去了。”

  余皓道:“不,我要跟著你!抓娃娃哪有抓出軌好玩!”

  周昇道:“那你別笨手笨腳的,聽我指揮。”

  周昇給余皓做了身修身西服,以便他以后混進(jìn)什么正式場合采訪用,兩人穿著正裝,在三里屯太古里附近蹲守目標(biāo)。

  周昇很有耐心,坐在一家咖啡館里一直等,余皓趴著無聊了一會兒,拿著根餅干棍捅他的鼻子,周昇的鼻子確實很漂亮,一看就知道器大活好。余皓想起上回陪他從gay吧門口經(jīng)過,分分鐘有人要撲上來的場面。

  周昇道:“余助理,不要做欠打的事。”

  “總裁。”余皓說,“我們來談?wù)勀銈児镜氖召彴赴伞!?br />
  周昇道:“余助理你的專題還沒著落呢,這可咋整吶,真是愁人。”

  余皓:“哎呀你別提了好嗎大過節(jié)的!”

  周昇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起來,余皓想到專題都要郁悶死了,已經(jīng)發(fā)了二十二個專題給林澤,全被否了。

  余皓從書包里掏出一本《社會工作》,在咖啡館里看,扔給周昇一本《宏觀經(jīng)濟(jì)學(xué)》,周昇點了咖啡,一邊看書一邊注意著遠(yuǎn)處的動向。

  余皓有時真佩服周昇這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領(lǐng),看了一會兒書,正想干擾下他時,周昇忽然停下動作,側(cè)頭,從包里取出相機(jī)。

  一名高大帥氣的年輕人帶著倆女孩進(jìn)了對面商店。

  “是他嗎?”余皓道,“挺帥嘛,我還以為會是個禿頭啤酒肚。還找倆女生?”

  那人的穿著一看就很有錢,符合多金總裁人設(shè),余皓絲毫不懷疑周昇到了三十歲應(yīng)該就是這種氣場。

  “一個應(yīng)該是閨蜜。”周昇說,“我看看去。”

  余皓跟在周昇身后,鬼鬼祟祟地找了個地方,那男人帶著倆女孩逛奢侈品店,周昇拿起相機(jī),在自動扶梯上不停地走,保持高度,拍下第一張。

  “鏡頭怎么調(diào)……”周昇道,“再近點兒。”

  “我來。”

  余皓在往下的自動扶梯上不停地上行,推鏡頭,那倆女孩其中的一個轉(zhuǎn)過頭,恰好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他們,在鏡頭里露出臉。

  還好這時候相機(jī)是掛在周昇脖子上的,否則余皓真的會手抖把相機(jī)掉下去!

  “當(dāng)心腳下!”周昇馬上抱住余皓,拉著他躬身躲起來,周昇剛要說點什么,余皓把照片調(diào)出來給周昇看,周昇愣住了,又驀然起身。

  岑珊從奢侈品店里走出來,抬頭望向周昇與余皓,滿臉疑惑。

  “嫂子?!”周昇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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