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卷珠簾
銀葉記得她似乎不愛聽這些七長八短的八卦閑談,此時卻主動問起,她忍不住有些好奇:“小姐問這個作什么?據銀葉所知,晟王府只有一子,繼承王位是板上釘釘了,所以平日里京中才會戲稱他為小王爺。而世子殿下似乎潔身自好,不光拒絕那些世家小姐的接近,甚至在京中連好友都沒幾個,也就大少爺與他交好了。”
“銀葉此話屬實。”白露點了點頭,補充道,“晟王早些時候一直在邊關鎮守,此次回京想來也是為了小姐而來的吧。至于世子殿下,兒時在將軍府與小姐一起長大,小姐走失那年,晟王妃也因病去了,晟王這才從邊關回來,一并把世子殿下接去了邊關。”
聽上去,這位目中無人的小王爺似乎也是個可憐人。段儷抒嘆了口氣,聽白露繼續道:“世子殿下只比小姐大了一歲,在邊關呆了七年,七年后才獨自一人回京。”
銀葉“啊”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忍:“那會兒世子殿下才八歲呢,晟王也舍得啊?不知道那七年小世子是怎么過來的。”想來當初的晟王痛失愛妻,一門心思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兒子身上,可他一個大老爺們,想來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兒子。
“不過世子殿下確實是優秀呢,小小年紀也有一番成績呢。更何況他的容貌完全繼承了晟王夫婦二人的優良傳統,也難免京中幾位小姐芳心暗動。”銀葉嬉笑著與白露推推搡搡,接著用曖昧的眼神瞟著段儷抒,“不過呀,我們小姐回來了,那些個王小姐李小姐的就靠邊站吧!”
“你呀。”段儷抒不禁失笑,目光卻瞟向對面男眷席中似乎正在傾聽自家大哥說話的姜珩。
眉目似星朗,光是坐在那里,如雪松之獨立,若是被他注視,仿佛擁日月入懷,一眼驚鴻。看上去如謫仙般的存在,什么人才能入他的眼?
段儷抒打量著他,忍不住思緒漸遠,回過神來,姜珩似乎已經發現她的打量,目光似乎有些意味不明。糟了,段儷抒連忙轉過頭去捂住臉,大庭廣眾之下被他發覺自己在盯著她看,這怕是會被誤認成登徒子吧?
這一來一回的打岔,中秋宮宴已經開始有一會兒了,場上的樂姬正在撥弄著琵琶弦,眾人無不是如癡如醉,只有她自己,莫名其妙得很,段儷抒趕緊正了正身子,將思緒放在接下來要應對的種種。
賞花宴不過是她回京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出現,這背后之人就已經如此等不及了,想來這次宮宴,此人也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了。
只不過,不知道這次還會有什么樣的意外出現呢?
樂姬演奏完畢,龍椅上頭的乾佑帝鼓了鼓掌,底下眾人也是一派叫好,隨即掌事公公在乾佑帝耳邊說了什么,只見他揮了揮手,下人搬來了一臺古琴,云曼兒蓮步輕巧走了上去。
待她坐下撥弄起琴弦,銀葉驚呼一聲:“小姐,這不是小姐準備演奏的曲子嗎?”段儷抒冷笑一聲,看起來這幕后之人,是已經找到了。
白露朝銀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得不說,云曼兒這張臉確實是勾人心魄,她一曲完畢,弱柳扶風的姿態又吸引了不少世家公子的目光。螓首蛾眉,抬眸間似是秋水剪瞳,難怪有著京城第一美人之稱。這般的女子,想必心氣也高吧?
段儷抒抿著唇,等著云曼兒大驚失色的樣子。
果然,她剛起來未走幾步,就見那掌事公公張口呵斥:“大膽,這是誰家的女子,竟敢在圣上面前演奏龍吟這首曲子!”
云丞相連忙跪下請罪,恨恨地瞪了一眼云曼兒:“陛下息怒,小女不懂事,許是不知道這曲子來歷才犯下大錯。逆女,愣著做什么,趕緊給陛下請罪!”云曼兒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做。
乾佑帝冷哼一聲,話語中盡是諷刺:“左相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念在你初犯,拖下去,打十大板。”云相連連叩頭謝恩。
想必云曼兒估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銀葉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白露:“還好小姐沒演奏這曲子,否則今兒個倒霉的就是小姐了。不過這曲子也不是很盛行啊,這個云曼兒怎么會找到的?”
“恐怕我院子里,有些不安分的了。”段儷抒沉思了一下,緩緩道,“龍吟這曲子不過是一個套,前朝貴妃中秋奏龍吟,后族親逼宮。這曲子可謂是大不敬,既然她想害我,就只能給她點苦頭嘗嘗了。”
“原來小姐根本沒想著要奏這曲子,只是演給云家眼線看的呀。”銀葉這才恍若大悟,隨即又有些擔憂,“那小姐今日若是被圣上點了名,該怎么辦?”
段儷抒笑了笑:“別擔心,我自有辦法。”
話音剛落,底下不知是哪位大臣開口:“聽說段將軍家的千金前不久尋回了,不知段小姐可有什么才藝一展?”這話題就這么繞到她身上了,想必皇帝也是意料之中,正中下懷。
乾佑帝的眼中浮有探究,只見他笑著對段將軍道:“愛卿,朕也聽說你這寶貝女兒是找回了,不知如今可是出落成如何了?朕倒是好奇著,只怕大將軍剛尋回的寶貝,這會兒巴不得捂著了。”這皇帝不愧是老狐貍,三言兩語逼得她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段將軍硬著頭皮行了一禮,正打算開口,段儷抒徐徐幾步上前,不急不緩道:“臣女見過圣上,圣上萬歲萬萬歲。此番臣女也準備了一支舞,既然如此就獻丑了,還請圣上包涵。”乾佑帝揮了揮手,段儷抒對著白露吩咐幾句,隨即就下去換了舞衣。
這等候的時間內,大殿內眾人竊竊私語,似乎都對段家這位剛找回來的千金感到好奇。段將軍戎馬一生,段長靖這個嫡子也是不負眾望,只不過,不知道這個在鄉下待了十年的嫡女,會不會是個草包了。
沒過一會兒,大殿內有侍從搬來了一面紅紗制成的屏風,紅紗后似乎隱約能看出女子曼妙的身影,隨即她蓮步輕移,隔著紅紗舞動。隨著縹緲的樂曲,那舞姿仿佛披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紗,讓人想要一看究竟。
樂曲演奏了一會兒,段儷抒掀起紅紗珠簾,隨著樂姬的琴弦撥弄走出屏風。這會兒的她已經換了一身朱櫻色舞衣,芊芊一握的腰肢上墜著珠鏈鈴鐺,隨著舞步搖曳生姿。
她結束一舞回眸,翩若驚鴻。乾佑帝似乎龍心大悅,頓了一會兒也鼓掌大笑:“果真是將門貴女。段愛卿可是養了個天香國色的好女兒。不知這么出色的女兒,段將軍總不能舍得她繼承父業吧?”這老狐貍眼珠子轉了一圈,似乎透著精光。
段將軍上前行禮,心下了然:“不瞞圣上,微臣尋回小女,已是完成了一大心愿,微臣年事已高,只想與一雙兒女頤養天年,這兵權還望陛下能夠收回。”
乾佑帝目的達到,笑瞇瞇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朝底下的大太監揮了揮手:“既然如此,朕就只能成全愛卿心愿。”他看了一眼底下云淡風輕的姜珩,咳嗽了一聲。
“不過……”乾佑帝接下來的話卻是令段將軍大吃一驚,“段家嫡女段儷抒,朕看著是個聰慧多才的丫頭,封為郡主,賜號昭華。”段儷抒雖說心有疑惑,但依舊跪下接了圣旨。
乾佑帝接著道:“朕忽然想起件陳年舊事來,記得當初昭華郡主兒時,朕可曾為她與晟王世子姜珩二人指過婚,既然明珠已歸,不知如今可還算數?”
段儷抒安靜地在自己的席上坐著,旁邊的銀葉白露倒是為她捏了把汗。誰人不知小王爺若是任性起來,當今圣上,他的親皇叔可都沒法管。
殊不知,上頭的乾佑帝也暗自捏了把汗。
底下眾人大氣都不敢喘,深知這恐怕可就是今日的重頭戲了。晟王一馬當先,望了眼段儷抒的方向,對這個兒媳婦甚是滿意:“求之不得,昭華郡主這么好的姑娘,還要謝過皇兄為我們家衍之指婚。昭華郡主兒時可是本王看著長大的,如今可是出落成了個傾世佳人啊!”晟王的性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爽快,他說完還不忘瞪了身旁的姜珩一眼,像是催著他趕緊起來表態。
他那兇神惡煞的眼神,仿佛在叫囂著姜珩若是敢拒婚,他就敢當眾把他給踹死。姜珩慢悠悠地起身作揖,朝那方向輕飄飄地給了一眼:“陛下金口玉言,自然是作數。”段儷抒這會兒已經換下舞衣了,但他腦海中竟下意識還是她紅衣曼舞的景象。
乾佑帝深知這小子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不過自己如今就這么個弟弟,這小子打小他也是真的疼愛有加。不得不說,乾佑帝心里也生怕姜珩這祖宗會當場拒婚,到時候下不來臺的不光是他,段淳風剛交兵權,他可不能讓老臣心寒。
這婚他是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不過幸好,姜珩并未有拒絕的意思。乾佑帝慶幸的同時也不得不生出些疑問,姜珩這小子眼高于頂,莫非他……
想到這下,乾佑帝臉上的笑也是越發真切了,“你們二人年紀也都不小了,朕看不如就在過完年后擇個良辰吉日盡早完婚吧,具體日子你們兩家好好商量商量,朕就不操心了,到時候可得請朕來喝喜酒啊!”晟王和段將軍連連點頭稱是。
這婚約風波倒是過去了,接下來就是各種各樣的比賽。段儷抒坐了會兒,實在是坐不住了,便悄悄地跟自家爹娘支會了聲,溜出去透透氣。
眼前這路怕是如今她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好歹這個姜珩是個正人君子,想來往后不說舉案齊眉,也至少有個相敬如賓了。不管怎么說,能夠重來一次,還有這么好的機會,她就已經知足了。
若是有選擇,她自然也希望能夠嫁給心上人,可惜兩世為人,上一世未曾有過心上人便早早地因病逝世,這一世又早早被安排了婚約。
無礙,段儷抒想著。今兒個是中秋,一輪圓月當空照,果真是秋高氣爽,結束了這么久以來擔憂的事情,她也覺得神清氣爽。這御花園中如今丹桂飄香,段儷抒嗅了嗅,還未來得及放松,就聽見一道令人不快的聲音。
“呦,這不是段小姐嗎?想來段小姐剛得了冊封,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呢,怎的也到這御花園中來了?”說話的人正是之前想害她,卻自己吃了癟的王水芝。她的態度不改,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
段儷抒本不欲再與她多作糾纏,正打算繞過她,王水芝卻又邁了一步堵住她的去路。
“讓開。”段儷抒冷然道,見她仍是不依不饒,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個王水芝,怕是又要作什么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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