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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廿六章


  “不論神魔仙妖,凡傷害吾主者,死。”

  那劍侍穩(wěn)了穩(wěn)握劍的手,正要說話,抬眼間,卻又失卻了辰霄的蹤影。如此速度,恰若疾雷閃電,如何避得過?他索性棄了觀察,直接揮劍,起土石為壁壘。然而,這般萬全防護,卻禁不住轟雷突入。電光一閃之間,他被扼住了咽喉,死死抵在巖壁之上。劇痛之下,性命懸于一線,他忙起劍上挑,以土石裹住了辰霄的手臂。鉗制一松,他不敢戀戰(zhàn),退開數(shù)丈之遠。

  辰霄眼見他逃走,不假思索地將手臂從土石的禁錮中拔/出。泥土之固、巖石之堅,蠻力拉拽之間,他的手臂幾欲扯斷。他卻似不知疼痛般硬生生將手臂抽了出來,撕裂的肌膚之下,不見血肉,唯有交纏的電光與金輝。兩股力量互相角斗,此消彼長間,又將他的手臂重塑。

  如此景象,不僅是那劍侍,連冉悅也覺得不對勁了。

  “辰霄!”

  冉悅開口,高聲呼喚。然而,辰霄卻似完全聽不見一般,只繼續(xù)自己的攻擊。

  就在這時,交戰(zhàn)的動靜終于將他人引來。眼看越無岐領著數(shù)名弟子趕到,那劍侍虛晃一招,縱身躍起,倉皇往山下去。

  越無岐見狀,眉頭緊鎖,正要命弟子追趕。卻見辰霄飛身而起,倏忽消失于夜色中。她不免疑惑,卻聽冉悅的聲音焦急萬分,喚她道:“壇主!攔住辰霄!他……”冉悅沒能說完,便嗆了口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越無岐揮手令弟子們先行追蹤,自己走到冉悅身旁,略作觀察后,起劍破開困住冉悅的土石,又伸手拽她起了身。

  待冉悅平下咳嗽,越無岐才漠然道了一句:“長話短說。”

  ……

  且說魔障一起,神毓峰弟子皆覺內息滯澀,防備一時薄弱,竟任那劍侍藉著夜色飛身下了山。

  那劍侍輕巧騰躍,落在了街道上。他直覺一股殺氣緊隨在后,不敢多做停留,甫一落定便拔足狂奔。

  說起這條街道,原是商鋪林立,但先前遭遇殛天府襲擊,毀了大半。靈宿宮自覺難辭其咎,便出錢出力為百姓重建。因此,這條街現(xiàn)時并無人居住,只余著些尚未修復的殘垣斷壁,以及許多磚石材料罷了。

  那劍侍一邊奔逃,一邊觀察四下,思索著是否該找個地方躲藏,便在這時,殺氣迫近。他心頭一緊,忙喚出土傀,將自己重重圍起。但聽數(shù)聲金石裂響,幾具土傀轟然倒下。他橫劍身前,緊張地看著前方。土傀交錯的空隙中,辰霄緩緩站直了身子,轉頭望向了他。

  劍侍倒抽了一口冷氣,握劍的手不禁顫抖起來。眼前的這位神尊,較先前更為可怖。披散的長發(fā)遮住他半邊面容,交錯的電光與金輝如蛛網(wǎng)般盤踞他的全身,一脈電光更浸入他的左眼,將那瞳孔化成了耀眼的青紫。他的身體似乎承受不了兩股力量的相爭,正細細地崩碎。便在舉動之間,不斷有東西從他身上散落,但不論是血肉還是膚骨,離身之際皆都化作爍燁電光,落地消散。

  劍侍不禁開始后悔。他早該明白,那身為人類的主人,便是戰(zhàn)靈唯一的弱點和軟肋。玩心太甚,卻是弄巧成拙。如今,倘若神桑金蕊占了上風也罷,要是雷電之力毀了肉身,只怕……

  便在他思索之間,辰霄的身形一閃,又是幾具土傀倒地。驚惶之間,就見重重包圍已破,一條通路赫然眼前。

  糟糕!

  此念一瞬,攻擊亦是一瞬。那劍侍握劍的手尚未及抬起,辰霄的掌風已然近在咫尺。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聽一聲劍鳴。刃風掃過,隔開了攻擊。

  得此空隙,那劍侍飛身躍到一旁,抬眸看時就見一柄白金巨劍,掩著少年纖瘦的身形。他無心感激來者,只厲聲喊道:“蠢材!快逃!”

  那手持巨劍的少年,正是殛天府的劍侍幽蟄。他側目看了看自己的同僚,冷笑道:“呵,怕成這樣……夜蛭啊夜蛭,枉主上對你偏愛有加,你竟這么沒用。”

  怕有何錯?怕才能保命!

  那喚作夜蛭的劍侍無心爭辯,只高聲喊道:“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等主上……”

  “不行!”幽蟄吼了一聲,將他打斷,“……斷劍在前,戰(zhàn)敗在后,若再輸一次,主上一定不會再留我了……”言語間,他的雙目紅透,聲音里滿是怨怒,“我跟被偏愛的你不一樣啊……”

  夜蛭心想再勸幾句,卻見辰霄的身影倏忽消失。他心中大駭,正要喚出土傀援護。卻聽幽蟄揮劍,令道:“剛鋒破殺!百祟刑!”

  一時間,刀風如浪并刺耳蜂鳴席卷四周。如此密集的攻擊下,縱然是那神尊,怕也是無法近身,實乃以攻為守之計。

  夜蛭見狀,心中暗罵:果真是蠢材,若這一招毀了神桑金蕊,該如何是好?!

  然而,他的擔心是多余的,便在那攻勢之下,辰霄的身影如雷霆一道,轉瞬間出現(xiàn)在了幽蟄身前。不等幽蟄反應過來,掌風迫至。那一刻,他本可以巨劍格擋,偏卻遲疑。這一瞬的猶豫,錯失了躲閃的時機,那一掌結實地擊中了他的臉面。但聽一聲痛呼,幽蟄被擊出數(shù)丈,倒地不起。

  一旁觀戰(zhàn)的夜蛭不免焦急,正待舉動時,幽蟄突然笑了起來,猖狂偏又悲涼。只見他慢慢撐起身來,拄著巨劍站直。他抬頭,面貌已然大變。他的肌膚全然化作銀白,泛著金屬之彩,儼然精鋼鑄就。

  “你傷不了我!誰也傷不了——”

  幽蟄的嘶吼卻被剎那扼斷。辰霄一掌,依舊迅疾。這一次,這一掌擊在心口。幽蟄身子一震,尚未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而后,雷電之力在心口炸裂,貫穿全身。胸膛之上,忽生一道裂痕,緊接著幾聲脆響,裂痕蔓延,直至頸項。聲音從這裂縫中溢出,早已不成語言,不過低低幾聲嗚咽。很快,裂痕擴大,將他一劈為二。倒地之時,頸項折斷,他的頭顱滾落一旁,依稀看見了那完好無損的白金巨劍。他下意識地松了口氣,神情凝固在微微勾起的唇角……

  辰霄無心在意手下敗將,轉身尋找下一個獵物。

  目光交匯之際,夜蛭猛然回過神來。哪里還有為同伴哀悼的時間,他該做的,只有逃。

  眼看夜蛭逃離,辰霄正欲追擊,卻不想剛邁一步,右腿卻是一軟。他跌倒在地,回頭看時,就見自己的右腿已然崩碎。他并不驚訝,方才幽蟄那一招百祟刑何等猛烈,又豈能完全避過?幸好只是一條腿……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失卻一條腿,又如何能站穩(wěn)。幾番跌倒后,他伏身在地,低低喘息。眼前,景物皆已模糊;耳畔,諸聲只余嘈雜。感覺全然麻木,幾乎無法覺察疼痛。思緒雜亂不清,一并連認知都混亂起來。唯獨殺念還在,唯獨不能放過那些魔物……

  強烈的意志下,他伸手摳著地面,慢慢地往前爬。

  冉悅到時,便看到這般景象,只覺自己的五臟都被狠狠扼住,痛得她落下淚來。她幾步上去,攔在了辰霄身前,急切地喚他:“辰霄!”

  辰霄卻充耳不聞,只繼續(xù)向前。

  冉悅愈發(fā)焦急,正要伸手攙他,卻被飛身而來的越無岐一把拉住。

  “別碰他!不要命了?!”越無岐斥她一句,又道,“喚起靈羈,再叫他試試!”

  冉悅強壓著情緒,顫抖著點上自己眉心的印記,喚道:“辰霄。”

  靈羈微微閃光,卻未能將聲音傳達。

  冉悅心焦如焚,帶著哭音連聲喊道:“辰霄!辰霄!辰霄!……”

  卻不知是那一聲,終與靈羈相合,震入了辰霄的腦海。眼前乍然清明,如撥云見日,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沒有回應的余裕,克制不住的呻/吟便堵住了他的喉嚨。他不自禁地抱緊雙臂,蜷起了身來。

  冉悅見他這般痛苦,顧不得越無岐的阻攔,就要上前看視。就在她接近的那一刻,辰霄翻身起來,慌忙后退。

  “別過來……”他開口,聲音沙啞而急切。

  聽他這一句,冉悅便知他恢復了意識,一時狂喜難當。

  “辰霄……”

  “別過來!”辰霄打斷她的呼喚,只瑟縮著后退。身上的電光未退,莫說觸碰,只怕靠近都有危險,他又如何能置她于危險。

  冉悅怔怔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越無岐看著他二人,眉頭緊緊蹙著。這時,隨她們一起來的弟子已在周圍查看了一番,前來向她稟告。發(fā)生了什么,她多少也能猜到。如今敵暗我明,只有先找到引發(fā)魔障之物,再行計議。她思定,上前對冉悅道:“他暫時不能移動,你留下照看。”隨即又吩咐其他弟子道,“你們隨我去查探魔障源頭。”

  眾人齊聲稱是,隨越無岐一同離開。

  冉悅目送眾人離去,心中空茫一片。她又回頭看了看辰霄,就見他蜷身在斷垣角落,籠在一片陰影之下。細碎的電光如火星迸濺,于夜色中明滅。

  她什么也做不了,從一開始就是。無論重復多少次,她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意識中的無能為力,漸漸凈潤全身。她頹然低頭,逃避般地放棄了思考……

  ……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滴水珠墜下,砸在她的額頭。突如其來的涼意,引得她輕輕一顫。

  下雨了?

  她猛地回過神來,抬頭望向辰霄的方向。昏暗的夜色中,似乎已不見電光的微芒。她遲疑著走了上去,輕輕喚了一聲:“辰霄。”

  回應她的,是一聲低沉的“嗯”。

  她強打了笑容,問道:“好些了么?下雨了,我們去那邊躲躲唄?”

  陰影中的身形一動,又應她一聲:“嗯。”

  眼見他搖晃著站起,冉悅伸出了手,又猶疑著問了一聲:“……能碰了嗎?”

  代替回答的,是他握上她手腕的手,以及隨之托付的重量。

  他的手,冰冷,令冉悅的心一陣戰(zhàn)栗。她扶上他的手臂,小心地支撐著他的步伐,領他到一旁的半邊屋頂下坐下。心想他冷,她匆忙尋材料生火。四周雖有許多木材,但畢竟是重建之用,她未敢擅動。好在天已入秋,山下有許多枯枝落葉,她搜集了一番,終是起了火堆。待火焰燃旺,她扶辰霄坐近了一些,又捧起他的手,呵氣暖著。

  “多謝主上……”辰霄開了口,許是因為虛弱,聲音比平常更為輕軟,“已經(jīng)沒事了。”

  冉悅聽他這話,停了動作,緩緩抬眸。溫暖的火光之下,她終于能看清他。他身上的傷勢已完全痊愈,連那崩碎的右腿都被修復得完好無損。但無論如何修復,終究不能抹去他面容中的憔悴。她抬手,撥開遮擋住他眉眼的發(fā)絲,撫上他微蹙的眉心。

  他旋即便笑,對她道:“真的沒事了。”

  冉悅不信他這句話,只含糊地應了一聲。他的臉上沾著灰塵——其實不僅是臉,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泥土塵垢,如此狼狽模樣,看得人心疼。這種時候,她卻連塊干凈的帕子都沒有。她沒多想,只皺著眉頭,用指尖輕輕擦拭著他的臉頰。

  辰霄抿著笑,隨她擺弄。突然,她唇角的一痕血漬引了他的注意。血色早已干涸,想來便是先前巨石重壓所致。他不免擔憂,問道:“主上的傷如何了?”

  冉悅一時沒弄明白,略想了想才憶起前事來。她笑笑,道:“沒事,鎮(zhèn)溟壇主幫我整過內息,也吃了傷藥了。”

  辰霄這才放了心,而后便抬了手,輕輕替她拭去那道血跡。

  他的指尖依舊冰涼,觸碰之間,引動輕顫,漸而催生出刺痛來。冉悅強忍著想哭的情緒,歪頭沖他笑道:“我臉上沾著什么?”

  辰霄并不回答。他沉默片刻,卻道:“是我無能,令主上受傷……”

  “又瞎說什么呢?”冉悅握上他的手,道,“不過是一時不慎,受了點小傷。也是尋常的事。你呀,別把我想得太嬌弱了。”

  辰霄卻搖了頭,神色甚是凝重:“有我在,主上卻還是受了傷。我答應過燕還前輩,會守主上安穩(wěn)……”

  就在他說話之時,冉悅注意到一星電光于他眼底閃亮,卻轉瞬即逝。她突然便想起了許多事,那些不曾在意過的細節(jié),恰若這一閃而過的電光,乍亮于腦海。

  曾經(jīng)似乎也聽過差不多的話,說是燕還的囑咐,要他守她安穩(wěn)云云。而他,也一絲不茍地照著這話行動。天河峽那次也好,越無岐那次也是,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失卻意識,但凡有人要傷害她時,他必竭力阻止。所以這一次,正是因為她受了傷,所以他才會失控?

  連神桑金蕊的桎梏都幾近沖破,不惜喪失神智,能引動如此激烈的反應,莫非是牽扯到了靈羈?也就是說,應了他的執(zhí)念?

  那份執(zhí)念,是守護?

  若然如此,只要她也有相同的守護之志,便能強化靈羈了!而這份意志,她早已抱持,更是她修煉鐵帳訣的初衷啊!

  想到此處,冉悅不禁欣喜。她笑望著辰霄,認真地對他道:“謝謝你。”

  辰霄自然不解她這聲謝的用意。

  “謝謝你一直以來都保護著我……”冉悅握著他的手,出口的話分外鄭重,“但你也要記住,我也一樣會好好守護著你。雖然現(xiàn)在聽起來還是句大話,但我保證,一定竭盡所能,護你平安快樂!”

  辰霄聽她這番話,終是將心中的不安壓下,點頭微笑。

  就在這時,幽暗的雨色中,傳來一聲冷笑。

  “哦?”女子的聲音輕佻,語氣里盡是譏嘲,“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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