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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值得


  八月薇妮甜愛三部曲, 晉江文學城首發,美的人都要正版訂閱哦~  “拖賴拖賴,”鄭宰思笑容可掬, “就借閣老吉言了。”

  兩人說話間,朱儆已經回到了寢殿, 小皇帝回身坐了, 叫道:“鄭侍郎,你吩咐太醫院了沒有?”

  鄭宰思忙道:“臣正要去。”

  “快去。”小皇帝不由分說。

  鄭宰思笑笑,向著范垣行了個禮,轉身去了。

  范垣上前,還未開口,朱儆道:“少傅又有什么教訓, 朕聽著呢, 你說就是了。”

  范垣的確滿腹的“教訓”,可聽小皇帝這樣說,反而不開口了。他問道:“臣看,陛下好像有話要說。”

  朱儆到底年幼, 沉不住氣:“你大概也知道了, 朕是假借著傳召戲班子進宮的機會跑了出去,你不可責罰那些人, 此事跟他們無關, 你若要責罰, 就責罰朕好了。”

  范垣道:“陛下為何要偷跑出去。”

  朱儆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范垣不答, 只是沉默地看著朱儆, 兩人目光相對,小皇帝轉身:“如果沒有別的事,朕餓了!”

  陳太監忙道:“陛下稍等片刻,御膳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朱儆道:“朕要先睡會兒。”

  范垣看他要走,便道:“陛下。”

  朱儆止步,回頭瞪向范垣,小手握成拳,滿面戒防。

  范垣看他一眼,垂下眼皮道:“臣并沒有想要苛責陛下的意思,如果……陛下真的想念皇太后,想回陳宅,大可直接告訴臣,臣……會親自領陛下去。”

  朱儆的雙眼逐漸睜大。

  小皇帝本認定了范垣得狠狠地喝罵自己,畢竟先前雖然也胡鬧過,卻沒有這次一樣鬧得如此滿城風雨。

  沒想到,范垣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說真的?”朱儆忍不住問,突然又道:“你騙人,就算朕開口,你也絕不會答應。”

  范垣的眼前,出現在陳府舊宅,朱儆抱緊琉璃嚎啕大哭的情形。

  他從來當朱儆是個小皇帝,是君主,再加上因為琉璃的死,更讓他斂起了心中最后的一點情意。

  可朱儆畢竟只是個才五歲的小孩子。

  先前,當遍尋皇宮找不到小皇帝的時候,范垣唯一所想的,就是讓朱儆好端端地出現在眼前。

  他不想再說教,也不要再扮什么黑臉“恐嚇”他,只要那個孩子好好地在跟前兒就行。

  因為那個小家伙,不僅僅是一國之君,更是陳琉璃所留下的唯一的血脈。

  也是他跟陳琉璃……唯一的羈絆了。

  陳太監忙在旁邊道:“陛下,首輔大人怎會欺瞞陛下?”

  范垣深深呼吸:“還有一件事,陛下若真的想念皇太后,以后就不要再隨意把自己置入危險境地。”

  “我不怕什么危險。”小皇帝紅著眼睛說:“我想母后了,如果我死了就能跟母后在一起,我寧愿……”

  “陛下!”

  朱儆話還沒有說完,陳太監跟范垣雙雙喝止。

  朱儆吸吸鼻子,轉身往寢殿里頭走去,一邊走一邊抬起小手揉眼睛。

  ***

  養謙帶著琉璃離開了陳府。

  馬車上,養謙坐在琉璃身旁,問道:“妹妹,今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前應付陳伯,還能得心應手,臉不紅氣不喘,然而只有溫養謙自己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比陳伯還多呢。

  琉璃低著頭不回答。養謙雖心焦,卻并不著急,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妹妹,你為什么要來陳家?你早知道……陛下在陳家,所以故意叫我帶你來,是不是?”

  琉璃緊閉雙唇,她本想安安分分,誰知道偏偏橫生枝節。如今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僅落在養謙眼里,更被范垣跟鄭宰思也撞了個正著。

  養謙見她沉默,便又道:“妹妹是因為……首輔昨兒匆匆出府,他們又傳說外頭出了大事,所以才想到這上頭來的?你、你是猜到了皇帝陛下想念皇太后,所以才藏身到了陳家?是不是這樣?”

  養謙心思轉動的很快,自己暗中推敲了一番,理出了些頭緒。

  能解釋琉璃的反常舉止的,似乎也只有這個推論了。

  但如果這就是真實的答案,卻更引出了另一個更大的疑問——琉璃為什么會這樣關心小皇帝的下落,不顧一切地想來找他?

  養謙再也想不明白。

  沉默中,眼見范府將到,養謙打起精神,叮囑說道:“早上出來的匆忙,都沒有跟母親說一聲,只怕她正著急,回去后,我會說是我領著你出去閑逛了,好么?”

  琉璃抬起頭來,看向養謙。

  養謙望著妹子仍舊發紅的雙眼,里頭的淚漬還沒有干。

  養謙心中也一陣酸楚:“純兒,不要難過,你若是不想回答,哥哥就不問了。只是……你若心里有事,不要總是藏著,也讓哥哥知道,不管是天大的事也好,哥哥總會替你想法兒的,好不好?”

  琉璃含淚點了點頭,養謙將她抱入懷中,在她的發端撫了撫:“好妹妹。”

  正如養謙所說,兄妹兩個一大早兒,飯也不吃,也不去請安,悄無聲息地就不見了,溫姨媽甚是著急。

  只是畢竟是客居,不便大張旗鼓地傳人找尋,溫姨媽又深知養謙是個極有數的,總不會讓自個兒操心,所以只按捺著那份焦灼,去見馮夫人的時候,馮夫人問起琉璃,溫姨媽只說養謙有事帶了她出門了。

  馮夫人見她笑吟吟的,就也沒有深問,免得問的多了,有點像是約束他們兄妹。

  養謙帶了琉璃回來的時候,溫姨媽已經在琉璃房中坐等了,見他們兩個全須全尾地進了門,先把那顆心放下。

  溫姨媽抱住琉璃,通身打量了一番,見她雙眼泛紅,忙問:“怎么像是哭過的?”

  又問養謙:“大清早兒也不打一聲招呼,帶著妹妹去哪兒了?”問琉璃的時候口吻還是疼惜的,到了問養謙,已經多了份責問。

  養謙忙道:“母親別著急,妹妹……想是昨晚上做了噩夢,早上哭著找我,我便領她出去逛了逛。”

  “你胡鬧!”溫姨媽道,“純兒害怕,你只需把她帶去給我,怎么反領著外頭去了?”

  養謙笑道:“妹妹跟著我和跟著母親都是一樣的。”

  “這可又是瞎說。”溫姨媽還要再訓斥他,琉璃輕輕地拉了拉溫姨媽的衣袖。

  溫姨媽會意:“你是不叫我訓你哥哥了?”

  琉璃點點頭,溫姨媽見她有所反應,忙把她摟入懷中,又是疼惜又是寬慰地安撫道:“好好好,我不說他就是了。”

  養謙在旁看著,暫時把那些疑惑都壓下,也欣慰地笑道:“還是妹妹疼我。”

  ***

  琉璃因為昨兒一整晚沒睡好,早上又奔波來回,加上見到了朱儆,心情激蕩,所以回到屋里,便覺著勞乏。

  溫姨媽陪著她吃了一碗粥,見她眼睛還紅,精神不振,便打發她上床睡了。

  在床邊坐了半個時辰,溫姨媽突然又想到馮夫人興許還惦記著他們兄妹兩人出去的事,便想去回一聲。

  溫姨媽前腳走了兩刻鐘,琉璃便醒了,回頭見母親不在,她便自己下榻,叫了丫頭進來,打水洗了臉,又吃了口茶。

  琉璃忖度溫姨媽是去馮夫人處了,便沿著廊下出門,也慢慢地往前而去,走不多時,隔墻有兩個婆子經過,嘰嘰咕咕地說話。

  其中一個說道:“什么天大的事,不過是托辭罷了……”

  另一個說:“他是抬腳輕巧地走了,可家里的那個又往哪里走?昨兒在老夫人的房里抄了一夜的經呢。”

  琉璃不知道說的是什么,只低著頭往前去,正要過菱門,便見一個身著灰襖面容清瘦的老婦人,從里頭出來。

  她才走一步,手扶著門邊,似乎站不穩,搖搖欲墜。

  先前那兩個說嘴的婆子明明看見,卻如同避鬼怪一樣閃身走了。

  琉璃心里疑惑,便有意加快步子,上前將那老婦人扶住了。

  這婦人抬起頭來看向琉璃,目光相對,清瘦的臉上透出些溫和的笑意:“原來是純姑娘,多謝了。”

  琉璃身后的丫頭是南邊同來的小桃,見狀就也上前扶住了,問道:“嬤嬤是要去哪?”

  婦人道:“不妨事,我自己走就行了。”

  小桃先看琉璃,見琉璃搖頭,就道:“您的臉色不大好,我扶著您罷了。”

  婦人正頭暈眼花,勉強說了這兩句,便不再推辭,只給她兩人指了指路。

  小桃跟琉璃雙雙扶著她往前,走了一刻多鐘,來到了一座僻靜冷清的小院。

  院子鴉默雀靜,像是沒有別人。

  小桃叫了兩聲,半晌,才有個婆子跑了出來:“姨娘是怎么了?”

  琉璃聽到這個稱呼,心中咯噔一聲,那婦人回過頭來看向琉璃:“本該請姑娘入內坐會兒的,只是這里逼仄,就不多留姑娘了。”

  小桃并不很懂范府的內情,快嘴說道:“您老人家以后可小心些,今兒若不是我們姑娘遇見了,暈倒了沒人看見可怎么好?”

  這邊琉璃悶頭不語,轉身要走,正外間有一個人正匆匆地進門,一抬頭看見琉璃在這里,便又驚又是意外地站住。

  院中那婦人見了來人,卻喚道:“垣兒。”

  范垣的目光好不容易才從琉璃身上轉開,忙下臺階走到婦人身前,跪地道:“母親。”

  偏偏先前范垣又出了事,馮夫人怕連累妹妹,忙發信不許她來,等范垣出獄后,一切風平浪靜,才又動了念想。

  今日兩個姊妹卻是久別初見。

  兩個人敘了話,彼此打量了片刻,馮夫人嘆道:“我先前發信讓你們不要來的時候,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面兒了,幸而此刻已經風平浪靜了,否則還像是先前那么著,豈不是好好地也把你們也拉下水了。以前風光的時候沒沾上光,倒幾乎讓你們遭了牽連,這可怎么說呢。”

  溫姨媽搖頭笑說:“要是只貪圖那點風光,危難的時候卻縮了脖子,那還不成了王八了?我也沒有那么厚的臉皮,其實,我原本是打算聽你的話,等過過這陣兒,看情形穩定些后再來的,畢竟我們勢單力薄,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只怕反而又拖累了……是謙兒勸我,說什么‘須雪中送炭,不可錦上添花’之類的,我別的幫不上,至少在你身旁,你也覺著略寬慰些,我才打定主意來的。”

  馮夫人詫異地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眼中流露激賞之色:“謙兒果然是長大了,我記得上一次見到你,還只是個半大小子呢。這會兒真是更出色了,這行事的風度也一發出彩,竟像是我們老馮家的人,個個都是耿直明白的。”

  那少年生得高挑身材,玉面微潤,明眸劍眉,果然是個極俊美的后生,正是溫姨媽的長子,喚作養謙。

  聽了馮夫人夸贊的話,溫養謙起身道:“多謝姨媽夸贊,謙兒愧不敢當。”

  馮夫人道:“我心里有數,謙兒這樣的人物人品,以后一定得留在京內,將來定然會大有一番作為,留在南邊卻是太委屈了。”

  溫姨媽道:“你留神夸壞了他。”

  馮夫人笑道:“你去這府里打聽打聽,我常去夸人么?只有我覺著真好的人物,我才夸一句呢……比如那垣哥兒,官兒做的是不是夠大?我瞧著也是一般罷了。”

  溫姨媽忙道:“使不得,怎么好拿首輔大人做比。”

  馮夫人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外頭都當他是首輔大人,在這個家里,他就是垣哥兒罷了,底下的人叫他一聲四爺,在我這兒,他就是家里的老四。”

  馮夫人原本笑意藹藹的眉間多了一抹冷肅。

  整個范府里,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自然是范垣,范垣在范府排行第四,但并不是馮夫人所生。

  馮夫人是繼室,比范老爺要小十歲,嫁過來的時候,先夫人留下一個大少爺,馮夫人所生的排行第二。

  先前范老爺在的時候,納了兩個妾,分別是王、趙兩位姨娘,各自生了一子一女,

  至于范垣的出身,在整個范府乃至京城里,都像是一個禁忌。

  范垣,是范老爺跟馮夫人身邊兒的貼身婢女偷情所生的孩子。

  這段對馮夫人來說自然也是不堪提及的。

  溫姨媽見姐姐不快忙道:“倒是我多嘴了,又惹了你不高興。”

  馮夫人道:“又關你什么事兒?何況我并沒有不高興,只是姊妹們說兩句實話罷了。”

  溫養謙聽到這里,便道:“其實是外甥的不是。”

  馮夫人詫異回頭:“跟謙兒有什么相干?”

  溫養謙笑道:“姨媽雖是好心夸贊外甥,我娘卻怕我當不起,以后外甥一定會盡心上進,等能擔得起姨媽夸贊的時候,我娘自然就不說我了。也不會讓姨媽再生閑氣了。”

  馮夫人見他言笑晏晏,南邊的口音又有些吳儂軟語的意思,心中大為受用,連連點頭,把溫養謙喚到跟前,細細又看了半晌,才對溫姨媽道:“你最比我強的地方,就是養了謙兒這個好兒子了。”

  溫姨媽先是笑了笑,繼而神色黯然了幾分,她看了溫養謙一眼:“去看看你妹妹好些了不曾?”

  溫養謙向兩位夫人行禮,轉身退了出去。

  馮夫人見溫姨媽似有心事,忙問緣故。溫姨媽眼圈一紅,道:“你說的不錯,謙兒實在是太懂事機靈,當初老爺去的早,他還只十歲,里里外外,竟都是他支撐,才沒有給那些黑了心的把我們娘兩吃了……只不過,我私心覺著,謙兒若是能把他的三分聰明都勻給純兒,我就算減壽二十年,也是心甘情愿了。”

  說著,便掏出了帕子擦眼。

  馮夫人忙勸慰:“純兒的病,竟還是那個樣兒?”

  溫姨媽勉強止住眼淚,哽咽道:“只怕這一輩子也好不了的。”

  “不要胡說,”馮夫人喝了聲,又道:“南邊的人終究是少,這京城里臥虎藏龍的,什么高人沒有?我勢必請個得用的人來把純兒治好了。你就別難過了啊。”

  溫姨媽膝下有一子一女,兒子自然是溫養謙,女兒要小兩歲,叫做溫純,生得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從小兒但凡見過的人,都會驚嘆竟會有這樣精致可愛的女孩子。

  但是這溫純偏有個致命的缺陷,她……從小兒不會說話,餓了渴了,從不嚷嚷,就算磕磕碰碰地傷著了,也只呆呆地,毫無反應。

  溫家請了無數的大夫,這些大夫們給出了出奇一致的診斷,說溫純“天生癡傻”。

  溫姨媽擦了擦淚,又道:“來之前,倒是遇到了個游方的道士,聽說是有些手段的,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就把他請了進來給純兒診治,誰知他看過后,說純兒是……魂魄不全,所以才這樣癡癡呆呆的。只要做法把她的魂魄湊全了自然就好了。”

  馮夫人忙問:“這種事也不可不信的,然后呢?”

  溫姨媽道:“我自然也想試試看,結果那道士做了一場法事后,純兒卻比先前更嚴重了,先前還能走能動,被那道士一施法,整個人便昏迷不醒,探著鼻息都像是沒有了,我慌得不知怎么好,只趕緊叫人把那道士打死,那道士卻腳快,早逃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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