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哎哎？怎么這么突然……”卯月咲耶驚詫地扭過頭，目光直視著羽生結弦“怎么突然就…要關閉了？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呀”

        羽生結弦回以一個沉痛的點頭，“據說是山本大叔家里出了點事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一下一起去問一問吧…”他似乎也很沮喪

        兩人正走在去往homelink的路上卯月咲耶本來正在神游天外，就被這樣一個重磅消息砸了回來。

        山本藤，honelink的經營者，他所經營的這家冰場在仙臺本地的歷史足有十幾年時間。

        至少從羽生結弦開始踏上冰面起homelink就一直在那里，他從未想過homelink也會有停止運營的一天。

        兩人結伴來到冰場，明明是幾年如一日的場景，在此刻似乎變得珍貴起來。

        卯月咲耶就像第一次來到這里那樣，四下張望著，想把這些熟悉的事物，深深刻在腦海。

        和往常一樣的，他們碰見了山本大叔。不，應該說是，他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見證著人們的來來往往。

        兩人手牽著手，跑到山本大叔面前，“山本大叔……”羽生結弦想要發問，想要問他homelink關閉的原因，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山本大叔伸出手摸了摸兩個人的頭，像是察覺到他們要問什么似的“是的，后天這里就要停運了，如果有想要道別的人或物，就在這兩天好好道別吧，不要留下什么遺憾�！�

        “但是，為什么呢？明明之前不是好好的嗎？為什么這么突然就…”卯月咲耶小聲發問。

        沉默在空氣中流淌。

        最終咲耶還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只見山本大叔輕輕嘆了口氣“因為經濟周轉不過來……雖然一直有在努力做出轉變，但是現在愿意來到冰場的人越來越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正是因為這樣，他不得不給homelink的存在，畫上一個句號。盡管這是他的夢想與心血。

        山本藤背過臉去，不讓這兩個孩子注意到自己苦澀的表情，他揮了揮手“去吧，和他們好好道別吧。”然后就不再說什么了。

        兩個人也只好告別了他，向冰場里面走去。

        “走吧，你去更衣室換衣服，我在老地方等你�！泵�月咲耶提議。

        但是羽生結弦卻只是搖了搖頭“不了，我們一起去吧�！�

        今天，誰也沒有多說什么的心情，沉默在蔓延，他們徑直走向里面。

        “sakuya，你看這里。”羽生結弦向后靠在欄桿上，也不怕摔倒，他呼喚著咲耶的名字。

        “？”

        “這里”他指指自己靠著的位置“你還記得嗎？”

        卯月咲耶放輕聲音，像是怕驚擾什么，她說：“我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當時你就是在這里靠著”

        “當時我就是在這里注視著你”

        是的，當時的卯月咲耶就是在這里注視著羽生結弦的表演。時至今日，她仍能回想起當初的那份震撼。

        這里是如此熟悉，自他們相識以來，homelink承載著，不知道多少屬于兩個人的獨特回憶。這里對于他們而言，有種特殊的位置。

        但是馬上，這些回憶就要隨著場地的關閉而遠去了。羽生結弦感到無以復加的沮喪。

        “但是這里就要關閉了”他有些語無倫次。

        “我第一次踏上冰面，第一次跟著姐姐踏上冰面，就是在這里”他的聲音飄而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散了，羽生結弦向咲耶傾訴。

        “就是這里，你知道嗎？sakuya，其實我第一次踩上冰面的時候，在上面打滑轉了好幾圈，才摔倒……”

        “你說過的，你還說當時姐姐看著你笑了好久�！�

        “是的”他的嘴角勾起若隱若現的弧度，但隨即又黯然下來“這里承載著我的很多，很多回憶”他掰著指頭一一數著“有和你的，和姐姐的，還有好多好多�！�

        “其實當初練習花滑的不止我一個人，有很多，包括我在內，足足有十幾個，但是堅持到現在的……”他搖搖頭。

        于是咲耶也知道羽生結弦的意思了，恐怕現在除了他以外，那些人都走上別的道路了。

        咲耶安撫地拍了拍羽生的肩。

        夏至以后，黑夜會變得越來越長，而白天則相應的越來越短，更何況眼下已是12月。

        天空早早就黑了下來，但山本藤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催促著孩子們離開，而是默許了兩人的滯留。

        甚至他們兩個還借了山本藤的座機和家里報了平安，以及自己今天會回去的晚些的消息。

        場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兩個人結伴轉遍了所有角落，和每一個地方道別。

        “再見了，柜子先生”

        “再見了，盆栽女士”

        皎潔的月光爬上了樹梢，場館外早已陷入了夜的寧靜。

        卯月咲耶爬上窗臺，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羽生結弦也上來。

        透過玻璃，能看到與白天的熱鬧不同，夜晚的仙臺是清幽淡雅的，樹影婆娑，月光皎潔，星空璀璨。

        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寧靜了下來。就連沮喪的羽生，此刻也感覺到了心的寧靜。

        咲耶對著玻璃哈氣，在蒙上白霧的玻璃上作畫，她畫了一個小小的不知名物體。

        羽生結弦眼角抽了抽“這是什么？”

        咲耶詫異地回望羽生，“哎？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

        羽生委婉的說：“可能是光線不太好，我的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

        “這樣啊”咲耶點了點頭，“確實呢，光線不太好”她語氣驕傲地介紹“這是宇宙探測器哦”

        這誰看得出來啊。羽生結弦又看了眼那糊成一團的畫，欲言又止。

        卯月咲耶卻好像沒看到羽生的表情一樣，用指尖點了點那團，她說“要聽我講個故事嗎？”

        羽生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于是咲耶緩緩地開始了她的講述：“這是一個，關于星空的，旅行者一號的故事……”

        “人類史上最浪漫，也是最偉大的冒險譚，從美/國佛羅里達的空軍基地開始了�！�

        咲耶的笑容變得沉靜起來。

        “在旅行者以前，地球發射到太空的航天器，最遠也不過是堪堪到達火星。原因也不難猜，航天器獲得的助推力根本不夠擺脫太陽引力。”

        “然后呢？”

        “然后聰明的科學家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并且在不久后，他們找到了一個機會，四顆主要行星會同時出現在太陽的一側，也就是說……”

        “在此刻發射航天器，就可以同時見到這些星球”

        “正是如此，旅行者計劃也因此誕生�！�

        “宛如奇跡一般，借助著行星之間的引力，兩艘旅行者號，帶著它們的使命，駛向星空”

        羽生結弦有些疑惑地說：“但是你剛才，說的是一號。”

        咲耶笑著點點頭，“嗯吶，它們分別被賦予了不同的使命。而旅行者一號，我們故事的主角，它的目標是探測木星與土星及其衛星與土星環。”

        卯月咲耶小心翼翼地在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摸索，她拿出了一個小圖冊，“就是這個”咲耶遞給羽生結弦。

        借著微弱的月光，羽生結弦看到了一張照片。

        一張模糊的黑色照片。“這是什么？”

        卯月咲耶湊過來，她的指尖點在照片的某一個位置“你看這里。”

        在距離地球64億公里的位置，旅行者一號遙遙回望地球，它拍下了自己的故鄉，那個再也無法回去的蔚藍星球。

        羽生結弦終于看到了，那是一個黯淡的藍點�！斑@是……地球？”

        “是的，這是僅僅占據012個像素點的，我們的藍色星球”

        星空是如此渺遠，此刻群星璀璨。

        咲耶用手輕輕地覆上羽生結弦的手背“它帶著大家的夢想，向著偌大的宇宙啟航了�！�

        所以，不要這么沮喪了。這一次的分別，只是為了下一次的遇見做準備。

        “這可真是我聽過的，最盛大的冒險啊”羽生結弦突然就明白了卯月咲耶想要表達的意思。

        “即使homelink關閉了，但是，我依舊會帶著大家的”帶著其他人未能完成的夢想“開始啟航”

        “是的，你一定能做到的”

        離別總是傷感的，但：

        雖然不是所有的離別都能盼來重逢，但失去的會以另一種方式重逢。

        我們駛向渺遠的未來，我們終會在這個美麗的蔚藍星球上重逢。

        這就是你想表達的意思吧，saku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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