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那三天
裴野把手伸進褲子里掏出一個迷你的運動相機拍在桌子上:“警察叔叔,我要舉報這個機構,他們非法囚禁病人,還用電擊和鞭打強迫病人改變意愿。”
眾人的眼神都有點微妙,看得他心里毛毛的:“怎,怎,怎么這么看著我?”
左不言欲言又止:“你,相機藏哪里了?”他眼睜睜看著裴野把手伸進褲腰里掏啊掏,可不像是藏在褲兜里的。
裴野真想彈他一個小腦瓜崩,但他又舍不得,于是理直氣壯朝其他人看回去:“你們在想什么?我藏秋褲里的!不是內褲里!”
羅成松了一口氣:“嚇我,我還以為你需要靠它撐場面呢。”
裴野:嗯?嗯?嗯!他的視線飛快掃到左不言,可激動看著左不言解釋,恨不得當場掏出來給左不言量量:“我沒有!我可大!二十厘米!”
“咳咳咳!”警察忍著笑,制止住他們跑歪的話題,“這個不重要,接著說電擊的事情。”
裴野還是看著左不言打眉眼官司,信我!真的!
羅成瞪他一眼,裴野委委屈屈繼續說:“我當時在網上點了一個鏈接,進去就是一個醫生的對話框,他說給我推薦一個可以治愈同性戀的機構,我覺得有點懷疑,新聞里面這種機構都是騙人的,但是他給我看了很多治愈的病例,我就有點半信半疑,就帶了個運動相機進去,想著萬一不對我就可以拍下他們的證據。”
“等等!你沒事去搜什么同性戀機構干嘛?你一天盡胡來!”羅成平時只知道裴野性格豪爽,皮皮的,但沒想到他性取向也變特立獨行了啊。
裴野心里知道自己喜歡小天鵝這件事不能說出來,他避重就輕道:“不是我搜的,我就是看見有人發,好奇。我去這個機構也不是治病,是為了揭露這個機構的黑暗。我要當正義的使者!”
其實他真的想去看看同性戀能不能治好。
不知道羅成到底有沒有相信,反正左不言是不信的。雖然裴野說的理由很符合他有點中二熱血的性格,但他覺得裴野咋咋呼呼的樣子不像是說真話。
裴野不會喜歡上哪個男孩子了,然后試圖去治好自己吧。裴野能喜歡誰呢?裴野就和他還有林霖周羽玩……
“哎呀!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醫院的殘暴。說是醫院,其實更像是小診所,整個醫院就一個醫生和幾個護士。整個醫院除了病房的廁所,其他地方到處都是監控,我剛進去的時候,想著我配合一點才能順利打入敵人內部,所以我可自覺了,病服都是我自己換的,然后把相機貼身藏著,手機就擱我鞋墊下面藏著。一個病房里面就一個病人,可能是醫生看我比較配合,倒是沒有對我使用什么手段,開始只是和我聊天,但我覺得他有點偏激,話里話外都說同性戀是變態,是最惡心的精神疾病,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都說醫者仁心,一個敬業的醫生怎么會對一種精神疾病抱有這么大的惡意呢。”
“后來我就長了個心眼,他問我什么我都乖乖回答,然后偷偷觀察他的辦公室,我發現他辦公室里面有很多治愈病人的照片,一排一排的,全是比較年輕的男人,但是一個二個看上去眼神都是空洞的,行尸走肉一樣,怪瘆得慌。談完話之后,他就讓護士給我打點滴,不知道打的是啥,我只知道打了之后整個人都沒啥力氣,渾渾噩噩的,注意力不大集中。打完點滴,他們就把我喊到一個小房間去,那個醫生給我看了很多很惡心的□□圖片,然后像催眠一樣在我要睡不睡的時候問我還喜歡男人嗎?”
“我當然說不喜歡了。那個醫生當時可疑惑,還納悶為什么我這么快就治好了,根本不知道我從頭到尾都是裝的。催眠完,那個醫生就讓我回病房了,接著讓護士給我打點滴,說我還需要繼續觀察觀察。”
其實當時裴野挺納悶的,他本來就不喜歡男人啊,他只是喜歡小天鵝,只是喜歡這個人,又不是這個性別。
“打點滴的時候房間比較安靜,我就聽到隔壁病房好像有動靜,醫生大喊著讓護士準備電擊什么的,動靜很大,我都能聽到那個被電擊的男人的慘叫聲了。我這個時候就確定了,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醫生,他們才是變態。但我當時沒太大力氣,根本沒辦法去救那個男人,我也怕打草驚蛇。等到第二天,我差不多摸清楚了他們機構的作息時間,他們可能比較放心點滴里面的藥,晚上沒有人會查房,只是會把病房門從外面鎖著。半夜的時候我就從我病房的廁所爬出去,踩在窗戶外面,爬到隔壁病房的廁所里待著。我也不敢出去,病房里有監控,我就把廁所門打開一條縫,喊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渾渾噩噩的,臉頰都瘦成皮包骨了,我叫他的時候他還以為在做夢,喊了一個男人的名字,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他戀人的名字,他以為他戀人終于來救他了。后來他強撐著到了廁所,清醒點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說他根本不是自愿來這個醫院的,是他家人把他送來的。但是他又是個硬骨頭,不想改口,所以就一直被折磨。電擊、不讓睡覺、看很血腥暴力的圖片、打針,很多很多折磨人的方式他都經歷過。他還說,其實之前那些男人根本不是治好了,而是被這些手段折磨得對男人生理性厭惡。”
“相機里有我錄的他的視頻,詳細的都在里面。第三天我證據拍夠了,準備走了,我叫他和我一起,但他沒什么勁,怕連累我,就讓我先出來,然后報警救他。”
裴野沒說,證據拍夠了是一回事,另外的原因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小天鵝啊。
打點滴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全靠著回憶和小天鵝的點點滴滴度過。想小天鵝軟乎乎的頭發,想小天鵝靦腆的笑,想小天鵝從來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哪怕他的要求會讓害羞的小天鵝社死,想小天鵝雋秀的字,想小天鵝學習時忘我的認真神態。
他不后悔把自己送進這個治療機構里,畢竟如果他不進來就不知道這么黑暗的一面,如果他不來,這個治療機構還不知道要開多久,要折磨多少人。
但是他很后怕。他怕有一天他的靈魂里真的會分裂出一個討厭小天鵝的自己。那時候,小天鵝一定會很傷心的。小天鵝是那么那么信任他,把他當成很好很好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作為好朋友的他疏遠了小天鵝,敏感的小天鵝肯定會失眠,會吃不下飯。他不想要看見這樣子的情況出現。
其實他在醫院里和那個男人也聊了很多,他問那個男人如果知道今天遭遇的這些,會不會后悔喜歡男人。
那個男人嗤之一笑:“喜歡如果可以控制,就不是真的喜歡了。真正的喜歡反而會在苦難的折磨下,在長久的惦記下,變得愈發堅固。”
“那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呢?”
男人看他一眼,眼里的凄苦裝不下:“他不喜歡你,你就不會喜歡他了?人的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的東西,如果能控制,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這么多為情所困的人了。”
裴野也是在這個時候被點醒的。
喜歡一個人,從來都和被喜歡的人沒有關系。
既然他喜歡小天鵝,就不會因為小天鵝的性取向而改變,除非哪一天,他的喜歡給小天鵝帶去了困擾,影響了小天鵝的生活,這個時候,他才需要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撤回自己的喜歡,躲得遠遠的。
現在的小天鵝是需要他的,他或許也可以試著去毫無忌憚的喜歡小天鵝。
堅定了自己要逃出去找左不言的想法,裴野想方設法養精蓄銳,多吃飯,偷偷把點滴管扎漏,終于在這一天直接從廁所翻了出去。好在這個醫院是獨棟的小樓,病房在二樓,他憑借一些障礙物成功安全溜下了樓,然后躲著監控順著墻根走,找到圍墻的轉角處,一腳踩一邊,靠著摩擦力爬了上去。
“你不是帶了手機進去嗎?為什么要這么費勁爬墻,不直接報警呢?”
裴野僵住,在眾人的眼神注視下,說出一個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回答:“我忘了我帶手機進去了。”
手機一直放鞋底,不像運動相機就在他身上,時時刻刻提醒著硌肉的存在,他根本沒想起來自己還有個手機,都是翻墻出去之后他覺得走路有點跛,這才想起腳下還有個手機。
眾人:……
真是不知道該說他大智若愚,還是命大。
裴野把運動相機上的視頻和照片導到電腦上放給警察看,一個一掃而過的畫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等等!”裴野倒回去。
屏幕上顯示的是那個醫生辦公室里面的照片墻,在最開始的一排里,他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面孔,帥氣稚嫩又厭世。
他手指著那張照片看向左不言。
左不言從頭到腳涼氣直沖:“蘇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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