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咱家應該能拿出二十萬。”王媽大致估了個數字出來。
  “我心里估算的也是這個數。”王爸說。
  王媽聞言，突然笑了。
  王爸低頭看她，忍不住在她發頂上親了一下，問“你笑啥？”
  “如果在半年前，你告訴我，咱家做生意，兩個月就能賺上二十萬，我肯定會覺得你瘋了。”
  “誰說不是呢。”
  王爸想到那些擺攤買菜的日子，每天跟人分分毛毛的計較，一天下來也就混個溫飽。
  那時候，竟然還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不出錯。
  轉天，王媽和李小葉將服裝全部理出來了。
  按件拿的貨，除了斷碼缺碼的，基本沒什么問題。
  按斤拿的貨，有瑕疵的就比較多，需要修補和清洗。
  為了能盡快出貨，王媽也不心疼錢了，修補和清洗的活兒直接找人做。
  就找鄰居們，那些退休或者從工廠下崗的大娘嫂子，手腳勤快的，想要賺點錢補貼家用的做。
  論件拿錢，修補和清洗一個價，每件三毛。
  三毛不多，但能有個進項大家還是挺高興。
  兩人按照服裝的款式，材質，以及夏款，春秋款及冬款，給衣服簡單分了類，定了價格。
  論斤拿回來的衣服，有些款式和材質看著不錯，但款式實在過時的都被王媽拿來放在特價區。還有那些瑕疵比較嚴重的，也被王媽放到了特價區。
  這里的衣服不論材質和款式，都非常便宜。
  褲子和外套一個價，每件八塊。
  短褲、裙子、短袖、襯衫一個價，每件六塊。
  棉服每件十五，大衣每件十八。
  當然，這些衣服王媽是不準備放店里賣的。
  準備放夜市上賣。
  李小葉也是這個想法，她的店之前是做中高檔女裝的，突然賣這么便宜的衣服，不太好。以后店鋪的檔次拉不起來。
  王媽和李小葉，白天在店里忙，晚上帶著特價衣服到夜市忙。
  三天不到，特價衣服已經銷售的不剩多少。
  王媽跟李小葉商量，打電話給秦波，干脆又發了500斤的貨過來。
  相比夜市上的火爆，店里的生意可以說是慘淡了。
  一則，這個店之前一直都是做精品女裝的，很少有人來這里看童裝。
  二則，自從這批貨進來，王媽他們根本沒來的及做任何宣傳就直接上架了。
  兩人弄清楚情況，也不焦慮了。
  宣傳的事情就由王媽出馬，王曉陽出點子。
  請服裝學院的學生幫忙，手繪了幾千張的宣傳頁，等學生放學，雇人在學校附近發放。
  那宣傳頁做的漂亮，跟個賀卡似的，好多人拿到手上，都要忍不住翻開來看看。
  就這樣，店面的生意漸漸也有了起色。
  另一邊，王爸的店里，玻璃上早早貼上了“特價大酬賓”、“驚爆價新款手表：9.9”、“廠家直銷”、“甜歌皇后鄧麗君磁帶到貨”之類的宣傳。
  王爸會在中午過去，打開音響，放一會流行歌曲再走。
  經常會吸引些年輕人進來，四處看看。
  每當這樣，王爸都會笑著跟人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我這店還沒開業呢，有興趣的話一周后過來轉轉。”
  有些人聞言，轉身就走。
  有些人看到店里貼著的標牌和宣傳，就會多問兩句。
  “老板，你這店里有沒有四大天王的磁帶？”
  “有有有，劉德華的、張學友的，都有的，不過貨都還沒清出來，你們如果不著急的話，等下周過來看看，到時候我店開張，會有活動的。”
  也會有人進來，指著玻璃上的宣傳語問王爸“真有9.9的手表嗎？”
  “有有有，一周后開業，做活動，有特價產品。”
  王爸回答著，隨手塞給人家一張宣傳頁。
  這四五天，王爸把貨架重新修改了一下，一邊擺上流行歌曲的磁帶，另一邊放了港臺那邊的影視碟片。
  另一邊墻上，王爸貼了一些明星海報。
  下午，王爸都會跟臨時雇傭的小伙一起，一個在街頭，一個在街尾的發傳單。
  三四天過去了，明明店里都收拾好了，王爸就是沒打算現在就開始營業。
  晚上，王曉陽還有些納悶，就問王爸了。
  “店里我看你都收拾好了，怎么還不準備開業啊？”
  王爸聞言，不緊不慢的夾筷子菜放王媽碗里，“著急啥？”
  “那不是租來的地兒嗎？多關門一天，少賺一天錢啊？！”
  王曉陽是真的好奇，不知道王爸葫蘆里賣什么藥呢，明明那么節儉的一個人，怎么會忍得住花著租金不開門的。
  “你爸學別人釣魚呢？”
  王媽看兒子實在好奇，瞥了王爸一眼，笑著說。
  “釣魚？這跟釣魚有啥關系，跟誰學釣魚呢？”
  王曉陽心說，這都哪跟哪啊！明明在說開店的事情，怎么又扯到了釣魚上。
  “嗯，不是你說的嘛，上趕著不是買賣。”王爸也吃飽了，放下碗筷。
  王曉陽被王爸和王媽說的，更加糊涂了。

  “我這兩天發了那么多張宣傳頁，你就沒發現其中的問題？”
  王曉陽回想了一下，王爸印的那些宣傳頁內容，一下明白過來。
  “CD機？當初咱們明明商量好了，這個店里不銷售CD機和貴一些的手表，但你宣傳頁上卻大力宣傳了這些產品？！”
  “是啊，”王爸笑的有點得意，“我就是要等賣咱這些產品的人，主動送上門來。”
  九十年代的青川市，專門銷售電子產品的店很少。
  好多人都是搞電子維修的，帶著銷售些零配件什么的，偶爾要個成品，都要先給押金才給訂貨。
  當然大件的產品，大家都不會考慮在這樣的店里買。
  只有一家叫正華家電公司，做起來了。
  那店的老板姓胡，原來在供銷社任職，是采購科的科長，很有些渠道。
  從供銷社出來后，就和自家兄弟一起，開了這個正華家電公司，他哥哥在上水市，他在青川。
  他們現在的店面，曾經就是供銷社專門銷售家電的地方隔出來的。
  共銷售倒閉后，他就給接下來了，直接在店里打了隔斷，簡單裝修一下，改頭換面，成了他自己的公司。
  青川市的人都習慣了，在這里購買家電。
  大件的，或者稀缺貨，胡大和胡二之間會互相調撥。
  九十年代的CD機，就是輕奢且稀缺的東西。
  胡大從開店到現在，也就進到過一次貨，才十幾臺，還不夠他和胡二分的。
  王爸要等的，就是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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