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家九子
李老九,顧名思義,老李家第九個孩子,從李老大一直排到李老九。
話說老九除了哥哥,還有幾個姐姐,李老漢一開始還琢磨了一下,后來想不明白,索性不管是男是女,就都這么排下去。
等老九出生的時候,剛好劉老漢來了村里,李老漢興沖沖的揣著兩個餅子跑去找劉老漢,想要給第九個幺兒取個好名字。
劉老仔細(xì)聽了一番前八個孩子是怎么取的,隨即嘿嘿一笑,甭整那么多了,就叫老九吧,整齊劃一!
見這名字沒得改,又嘴饞那兩個餅子,便說了句話哄他開心。
正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你雖非龍,但也算是做了龍的事情,哪家那戶有你這么能生,希望這個老九,能應(yīng)個吉祥的前程。
李老漢雖然好名字沒取到,但是卻撈了個好吉祥,倒也是樂呵了好長一段時間。
老九后來跟著長了見識,劉老講的故事里那人名兒好聽的跟神仙似的,于是乎求他老人家給自己在取個名字。
老子取姓師父取名兒,這乃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過劉老卻是說,這等事情,留給你日后的師父,比我來取,要好的多了,畢竟我只是你的老師而已。
老九懵懂不知所以,搞不懂老師和師父到底有什么區(qū)別。
老九還有三個姐姐,分別是老三、老五和老八。
用李老漢的話來說,人多力量大,生他娘的一堆,總有那么一兩個出息的,但凡出息了一個,咱老李家的窮苦日子就是到頭啦。
所以老漢就這么一路高產(chǎn)過來,從十六歲成親一路生到了四十六歲,甚至老九的哥哥們幾乎都已經(jīng)陸續(xù)加入生產(chǎn)大軍。
也就老九年紀(jì)小了點(diǎn),十歲出頭的個子,估摸著再過個兩年,還無需等到老漢說話,嫂嫂們就得給他張羅一個。
雖說有九個孩子,但是這年頭不是天災(zāi)就是人禍,隔三岔五的就得打那么幾場仗,平民老百姓也不知道是誰打誰,反正征兵的官兵說征就得征。
老二老四頭兩年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老七今年春耕之后剛被征走,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入冬還回不來,估摸著就回不來了。
老大是小時候被野豬拱了一下落了個殘疾才躲過了征丁,也算是禍兮福所依,家里面男丁除了李老漢,就剩老大和還沒長毛的老九了。
老大早早就娶了婆娘,不過肚子不太爭氣,生的兩個都是女娃娃,且因難產(chǎn)而亡故。
老七臨走前辛苦耕耘了半月之久,七嫂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前兩天特意花了兩個薄餅請了個算命的給算了下。
說是個男孩,可給李老漢樂開了懷,李老九除了搖頭感嘆也沒有什么話說。
抓著兩把焦糖果子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家中,敏銳的老九發(fā)現(xiàn)了家里面的氛圍有些許不太對勁。
李老漢坐在床炕上皺著眉頭,想來在思索著什么難以決定的大事,李大娘一聲不吭的在灶房燒著飯。
老九把糖果塞給兩個侄女,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抓耳撓腮的老爹,剛剛還在村口有說有笑的幫著忙,怎么這回來就這個樣子,仔細(xì)想想,自己最近也沒有闖禍啊。
晚上吃過晚飯洗漱的差不多就陸陸續(xù)續(xù)的上床休息了,也不會有什么娛樂活動。
老九睡不著,泥土筑就的房子隔音比較差,貼著墻上能隱約聽到李老漢那邊正在跟李大娘商量著的話。
原來是今天那個老張頭在婚禮期間,特意找了李老漢聊了會兒天,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征兵征的越來越頻繁,再過幾年保不準(zhǔn)老九也要被征走。
還不如送去縣里鄉(xiāng)紳做個跑堂的家仆,一來能免除徭役,二來萬一混上個管事,那可就是光宗耀祖了。
三來,縣里鄉(xiāng)里的姑娘可比村里村婦強(qiáng)多了,能在那里混個媳婦,在村里可是長臉的事跡。
搞半天原來是要去當(dāng)家奴啊,李老九撇撇嘴,當(dāng)個家奴還光宗耀祖。
話說這縣里頭,李老九長這么大,就去過隔壁幾個村子,再遠(yuǎn)點(diǎn)腳程就得按天來算了。
他沒去過更遠(yuǎn)的地方,卻極度向往著更遠(yuǎn)的地方,這么想著,家奴好像還是蠻不錯的嘛,胡思亂想間,李老九沉沉的睡了過去。
說到那個老張頭,是隔壁村口的,是新娘的親娘舅,也是李老九的一個親戚。
因?yàn)樗夏镆彩悄莻村的,兩人是堂兄妹的關(guān)系,按照輩分,他也得喊一聲舅舅。
老張頭是在鄉(xiāng)里面一個鄉(xiāng)紳人家做管家,下面管著十幾個奴仆,在這周邊幾個村子里可是個體面人物。
逢人也得尊稱一聲張老,至于他為啥百忙之中抽空來與老李頭這么一位遠(yuǎn)方表親閑聊,還不是看中了老李家的幺兒。
這年頭官府征兵征的厲害,而且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十里八鄉(xiāng)男丁稀缺,鄉(xiāng)紳地主們想招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小伙子也是越來越難。
而且官府有條律令,凡年滿十二者不可收入奴籍,需按原戶籍納口糧,且算入兵制,如每戶三丁取一,只有奴籍不算丁,征起兵來,這些在豪強(qiáng)家做事的年輕人口依然要被官兵帶走。
此條律令本意是防止鄉(xiāng)紳豪強(qiáng)過多的收攏家奴發(fā)展私人武裝,在平常時期算的上是一條善律,某種程度也避免了豪強(qiáng)對當(dāng)?shù)匕傩盏膲赫ァ?br />
但在這戰(zhàn)亂四起的背景之下,卻是使得家中有丁的人家苦不堪言,老李頭也是無奈的很。
已經(jīng)死了兩兒子了,與其明知必死而去送死,還不如就在附近鄉(xiāng)里當(dāng)個家奴,起碼還有條命在,若是再等兩年,滿了十二,可是免不了又要被征走。
李老漢雖然是個莊稼漢,但也想的比較透徹,家里面也沒有什么反對的聲音,于是第二天就答應(yīng)了老張頭,讓他把李老九帶走。
老張自然是欣喜,這帶回主家可是一件不小的功勞呀,夫人近月惡疾纏身,安排個童子過去照看著,保不準(zhǔn)還能去去霉氣。
李老九背著一個破布袋,里面放了幾雙新編的草鞋,和幾件衣裳,跟在老張的身后亦步亦趨的上了等候多時的牛車。
時不時回頭張望一下,雖然心中滿是期許,終于走出了這個方寸之地,但是對于未知的迷茫,以及此去的目的,誰又知道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方寸之地呢。
李老漢坐在村頭吧唧吧唧的抽著旱煙,平常舍不得戳幾口的他今天抽的異常兇猛。
直到那輛牛車漸行漸遠(yuǎn),徹底消失在了眼簾,才緩緩的將煙斗別進(jìn)褲腰帶,長嘆一口氣,轉(zhuǎn)身慢慢的朝著麥田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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