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本命劍被抽出,不在手中,也不在身邊。
身為劍修無法觸碰本命劍,應該感到不適,像是缺少了身體的一部分,但事實上那種感覺并不強烈。
……因為這條龍的氣息和他的劍,實在相似。
葉灼指節微屈,抬手似是要喚劍前來。
卻被離淵看出,反握住手腕按在寒玉榻上。
只論身軀力量,人自然不能與龍族相比,葉灼抽不出。
若即若離的香息里,離淵離他很近。
葉灼很不喜歡和他人有如此近的距離。雖然因為本命劍的緣故,對此人并無太多抵觸,但下意識里他還是要去推開離淵。
然而全身的力氣都被那氤氳的信香化去,手指只是按在離淵肩頭,根本沒有多少力道。
這樣的動作,反而是讓他更加觸碰到了離淵。
和本命劍截然不同,這是一具活著的身體,并且,存在感尤其明顯。
手指再往下三寸就是胸膛,這人的心臟在跳動,葉灼能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感受到那種微微的振動。
——這一切都不是他能習慣的。
就像接住那只鹿崽,有一點輕飄飄的重量,手指下就是它溫熱的皮毛身軀,還有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
那真會讓人覺得不適。
當然,龍崽和鹿崽不太相同。
鹿崽的身體在手中,稍微一用力就死了。
龍是死不了的。
即使是十年前未長成的龍,你的劍,說到底也留不下它的性命。
十年后,龍還會再從東海來到人世,耀武揚威一般出現在你面前,用他的劍來問你的劍,讓你看見他十年來學會了多少。
葉灼還記得那只鹿崽的心臟鼓動得很快,讓人立刻清晰想到劍刃穿過去時的聲音,以及劍身傳來的微妙觸感。
龍的心跳卻很緩,像海淵里的暗流,想不出刺進去的樣子。
有逆鱗的時候人出劍會被龍鱗擋下。但是即使沒了護心的逆鱗,龍依然不會死。
人間最烈的毒藥最多也就是讓它睡上一月,醒來后毫無損傷。心血流出的時候他曾經感受過那顆心臟,沒有逆鱗,但還有無形屏障,莊嚴強橫,可越萬古。
不知是天生的罩門,還是有長輩護佑,都不出意料。
畢竟,龍乃大道生靈。
等到萬年之后,這方人界已化為煙塵,龍也還會在,甚至到那時才算一條龍的盛年,那時候,它的力量,應已如日月洪荒。
葉灼睜開眼,手指靜靜貼著龍崽的胸膛。
感到葉灼似有異樣,離淵問:“怎么了?”
葉灼搖了搖頭。
是么?離淵看他眼睛,想從中看出些什么。
……卻是只覺得波光瀲滟,算了,離淵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大夫。
但是那淡淡的目光讓離淵警惕,這個人像是又在打他的主意。
“怎么,”離淵問,“你還想取什么?”
清白無端被懷疑,葉灼不置可否,抬眼看著離淵,似笑非笑。
“聽聞你龍族有秘法,可將自身血脈平分給別族生靈,使其脫胎換骨為蛟龍,真假?”
“有倒是有,不過只能用一次。用完之后,自身血統也跌至蛟龍。”離淵說。
龍界之大無奇不有,確實也有用過此法,由真龍退為蛟龍,壽盡而亡的。
“你應該說,沒有。”葉灼說,“否則,不怕我設法把你血脈也拿走?”
許是信香的作用,離淵覺得這人的嗓音低了一些,帶一點沙啞,像是寒天孤月有一半隱在了云霧之后,光芒都變得朦朧如水。
——說得像真的一樣。
離淵嗤笑:“得了,葉灼。蛟龍血脈就算給你,你會看得上?”
葉灼在信香中思索一會兒,答:“你說得對。”
離淵早有所料,冷哼一聲。
看來是信香還不夠濃,讓此人在這胡言亂語,前兩次可是一言不發任人擺弄。
葉二宮主今日著裝簡單,要扯開也不難,幾下就散開了。
尤其手無寸鐵身無修為,每次被制住總是下意識要去掙動,掙動未果時眉目微蹙,格外賞心悅目。
離淵目光從他胸膛看至腰身。
那些薄韌分明的肌理很美,但他知道絕不僅僅是好看而已,這個人接得住兩儀界域,擋得住真龍原身,這樣一副身軀,本就是要去登霄問道,見證人道絕頂的。
可是,如此奪目。
無端覺得像一柄無鞘的玉劍,纖長剔透。手指撫過去,像是下一刻就要被割傷。
不知覺間龍信香息又濃幾分。
葉灼果然不悅:“你別碰我。”
離淵就當根本沒聽過這句話。
怎么,葉灼碰他就可以,他碰這人就不行?
又不是沒碰過,碰一下都是最輕的了。
五指已經去握住那溫熱柔韌的腰身。
離淵注視著什么地方,思忖片刻,而后俯身。
葉灼:“……”
總覺得這龍不像是會記得運轉功法的樣子。
他想出聲提醒,可是下一刻卻將一切聲音都吞在喉中。
“……!”
這龍在做什么?
雙修就雙修,為何要做這些多余之事!
葉灼慍怒,幾乎要運轉靈力將這人丟出去!
卻是絲毫未能聚起靈力,他手腕被牢牢制住,腰身也被按住,肩背陷在軟枕之中,甚至無法起身,只能仰面喘息。
離淵自然能感覺到葉灼混亂的吐息,還有胸膛的劇烈起伏。
說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念頭驅使自己這樣做,想來也就是龍族本性。看到好看的東西,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方才用手想碰,這人又很不高興。
——果然比想象中更好。
像品嘗嫣紅精巧的蜜餞,瑩潤又柔韌,很想咽入腹中。
等離淵終于從葉灼胸前抬起頭,就看見這人霧蒙蒙的眼瞳,無處不在的龍信香息中,連微慍的神色都難以維持,只能看出,眼角都被他氣得紅了。
人族真是脆弱,嘗一下就變成這樣了。
其實,人族在龍族眼中,很是玲瓏。
只需要化成原身,就可以整個吞入口中,吮咬咀嚼。
那時的感覺,又必定比現在美味許多。
對上那雙幽深無底的暗金豎瞳,葉灼方才遲遲意識到什么。
這條龍,不再掩飾瞳色,龍形初現,是在想什么。
為什么直覺告訴他,應該往后退,離開這里?
“龍離淵,”葉灼喘了幾口氣,聽見自己的聲音啞得陌生,“要修就修,你何必做這些多余之事?”
這樣怎能專心運轉功法?徒添障礙罷了!
“想就做了。”離淵道,“本能而已。”
葉灼胸膛起伏幾下,像被他的回答氣到了,離淵:“怎么?”
不可以嗎?
就見這人冷冷看著他:“修不成,我就把你殺了。”
“你都這樣了,怎會不成。”離淵緩慢摩挲著他的腰側。
——這樣是哪樣?
葉灼直接拉過一旁羽被把自己整張臉蓋入其中。隨便他愛做什么,他現在看見這龍就煩。
卻又被離淵撥開,好像非要看見他的臉一樣。
俯視著身下華光灼灼的人,離淵目中神情并不分明。
這樣的離淵讓葉灼覺得陌生。
前幾次的記憶已經混亂不清了,想回憶到底發生過什么,也只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葉灼直視那雙暗金龍瞳,莫名感覺淵海般的壓力在自己身周涌動。
可是體內彌散的龍族信香又讓他升起絕不是出自本心的灼熱念頭,想要了卻所有,將自己沉沒在那深沉淵海之中。
……也許是他先前錯了。
這不是龍崽,是條確實已經長成的隱淵真龍。
而他現在,在它股掌之中。
現在葉灼覺得危險。
“離淵,”葉灼喘了口氣,“……你醒醒。”
離淵不動聲色說:“好。”
然后俯下去,繼續嘗他今日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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