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印上一吻
“嘎嘎嘎嘎嘎——”
“哈哈哈哈哈——”
奇奇怪怪的聲音飄進來,緊接著一只大白鵝踩著紅掌腿,吧嗒吧嗒地追著一只白公雞進院中。
看到這兩只,青玉皖眸光霎時柔和下來,輕聲喚道:“蛾兒,雪柳,過來。”
蛾兒是大白鵝的名字,雪柳是白公雞的名字,它們名字都是青玉皖親自取的,是她養的愛禽。
你或許疑惑,問為什么一只鵝和一只雞的叫聲是嘎和哈,這說起來還算是穹極門中大小長老弟子茶后閑談的一件趣事。
蛾兒在被青玉皖抱養前,憑著一身亮麗白羽和修長脖頸在一堆麻鴨子里倍受敬仰,直接被推崇為鴨大王,故此養成個高冷性子,同時還學得一口極棒的鴨語。
而雪柳,是……末燃偶然得到覺得有趣送的。據說這個品種的公雞,叫聲本就像笑不過來的哈哈聲,用來喚人早起最合適不過。
至于為什么蛾兒要追著雪柳,是它倆的日常了。
蛾兒在抱養之后,由于宗門里沒有鴨子,一只鴨叫的鵝沒了同伴整日孤單得很,后來雪柳來了,雖然長著紅冠,叫聲體型都跟它不同,但好歹是只白鳥,在蛾兒眼中跟自己是有幾分相似之處的,便默認為同伴,可人家根本就瞧不上它,于是恬不知恥地整日追著人家到處跑。
“嘎嘎——”蛾兒圓溜溜的豆豆眼瞅到青玉皖手中的米糕,原本還不屑過來的它頓時拋棄它的小伙伴,搖著扁扁尾巴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追自己的蛾兒跑了,本該撲翅撒歡趕緊溜,但雪柳也瞅到了米糕,轉頭爪子就踩著地飛快奔來。
青玉皖看著在自己面前嘎嘎哈哈叫的兩小只,無奈地把手中的米糕撕成小份喂食。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投喂,帶來的滿足感僅次于學到一門新技法。
她瞧著蛾兒雪柳吃食的樣子,好笑又無奈。
蛾兒平日愛追著雪柳,對它也頗為維護,只是在吃食上面從不肯退讓,一旦雪柳離它近了就去啄,毛都能跟人家啄下來,而雪柳也不甘示弱,它尖尖的喙讓蛾兒也被一頓暴扣。
兩只白鳥爭食,青玉皖不禁想起末燃。
她與末燃相識于年少,一開始也是水火不容,可就是在這見面就撕的情況下,到后面竟然成為了知交,甚至成了親。
蛾兒和雪柳的感情也會像他們這樣嗎?
這個想法剛落,青玉皖就嘲笑自己,怎么能拿自己與末燃的感情和牲畜做對比呢。
至少,牲畜之間的感情直接純粹,喜歡便是喜歡,厭惡便是厭惡,而她和末燃,自以為了解對方,實際一切都是另有圖謀。
她悠悠轉想,明日便是月中之約,如若她不去,末燃會有什么反應?
青玉皖左手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玉手鐲。
溫熱細膩的觸感。
這是她一個習慣性小動作了。
她驟然想起來,這只玉手鐲也是末燃送的,不是特別珍貴,只是不似平常玉鐲那般冰涼。
這么多年末燃一直有個習慣,看中了什么東西就喜歡給她送來,東西多的她有時都不記得他送過些什么,哪些東西是他送的,不過這只手鐲,她印象很深,從未取下,因為是他送她的第一件東西,她很珍視。
青玉皖端詳著,猜想上一世她死后末燃會怎么處理她的尸體。
其實也不算是猜想,末燃肯定是把她的尸體扔在各門各派面前,以暫時穩住他們,為做下一步爭取時間。
從一個角度來說,末燃還不是太絕情,照顧著她沒有把她活人丟給各門各派,保全了最后的體面,沒讓她陷入那種難堪的境地。
哎。
現在想這些還有什么用?
全都是自作自受。
漸漸地,天黑了,一盤糕點也在亂七八糟的思緒中被瓜分完。
青玉皖取下鐲子,放在石桌上。
兩小只還在啄地上的碎渣,她收書去了膳堂。
過后不久,來找師尊的元璽恰好看到滿地的碎屑和不遠處喝水的雞鵝,身體頓時一僵。
師尊她……
元璽的唇抿成一線。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米糕給師尊了,師尊怎么處理是她的事情。
而且只是一份米糕而已,他還可以做給師尊。
不要生氣,師尊不喜歡這樣。
可是怎么能這樣?
元璽還是忍不住攥緊拳頭,清雋的臉爬上猙獰,眸中翻滾起濃濃怒意。
今天下午他為了做這碟米糕,不小心被燙傷。
一道大拇指長的疤痕,因為沒有及時處理,現在已經冒起膿皰。
被燙的時候很疼,但當時他覺得沒什么大不了,想到是要給師尊的,他就滿腔喜悅。
可當時多開心,現在就多憤怒。
諷刺極了。
原本還以為師尊會關心一下。
可師尊壓根就沒注意到。
元璽怒得一陣撓,全然不顧疼痛,看自己的手就像是看殺了全家的仇人,要撓穿才肯罷休。
不遠處蛾兒雪柳喝夠水了,看到桌前站著的元璽以為又有吃的了,噠噠噠跑過來,“嘎嘎”“哈哈”地叫喚。
元璽眸光凜冽,心情低到深谷,偏偏這好吃的兩只一點不看事,睜著豆豆眼叫著。
他驟然出手,一把逮雪柳的脖子。
“閉嘴!”
煩死了!
“哈——哈哈——”
雪柳撲騰著翅膀,掙扎得厲害,可這反倒激起元璽情緒,手上力道愈發大。
“嘎!”
見到同伴被逮,蛾兒也不坐以待斃,直接飛起往燙傷傷口上一啄。
燙傷,撓破皮,再加上被啄,元璽吃痛地松開手。
這一啄好像喚起了他的一點理智,眼中茫然起來,蛾兒雪柳便趕緊趁這個功夫“罵罵咧咧”地跑了,不會兒就沒影了。
冷白的手上條條紅跡,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而元璽怔愣地坐在石凳上,任由血流淌出來。
懊悔,他又沒控制好情緒。
抓著頭發惱怒地繞頭,哽咽地嗚呼一聲,忽然在余光中看到一束亮光。
微微一瞥,是一個清幽綠光的鐲子。
元璽隨即怔愣。
那個鐲子,他知道。
以前他發現師尊總戴著這個玉鐲子,幾乎不曾取下就好奇地問過幾句。
猶記師尊當時溫柔的目光,垂著眼簾道:“這是一位友人相贈!
“師尊日日戴著,是很看重這個友人吧?”
“嗯!彼D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是非常重要的友人!
“是誰呢?清一宗的副宗主?還是玉壺長老?”
她搖了搖頭,只道:“你不認識。”
怎么會不認識呢?
他明明見過師尊所有的朋友。
再后來,為了解密,他跟蹤師尊,第一次見到了末燃。
那是個讓他心生嫉妒的男人。
相貌,身份,實力。
末燃什么都有。
最重要的是他在師尊臉上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放松與愜意。
眸中的溫柔跟她看玉鐲時一模一樣。
那個非常重要的友人,是末燃。
上輩子,師尊都被害得那么慘了依舊沒有摘掉鐲子,臨死前也都戴著,現在取下,是代表師尊放下了嗎?
剛才的憤怒頓時一掃而空,所有的委屈傷心被狂喜代替。
胸腔里那顆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笑容難以抑制地浮現在臉上。
他甚至拿起了掃帚,好心情地替青玉皖打掃了院子。
離開之后又去了廚房,和面泡米,為明日賞花的吃食做準備,一直忙活到午夜才歇下,盡管如此,想到明日他就激動地睡不著,輾轉反側許久才進入夢鄉。
初春多雨,淅瀝小雨打在窗上,滴滴答答,如母親哄孩子入睡的呢喃溫柔。
床上彎著身睡的少年,沒意識地蹭了蹭被角,唇角饜足地揚起一個角度。
風起花落,紫衣飄飄。
美人接過少年遞來的辛夷花,別在自己烏黑的發髻上。
“好、好看嗎?”她氣質清冷,身姿纖細,說完這句話鳳眸不自在地瞥向一邊,瓷白的臉上浮起一層淡薄的紅暈,竟比滿山的辛夷花還要迷人,“我覺得很奇怪!
“一點都不奇怪!
少年上前一步,離她很近,近得可以聞見她身上的冷香。
魂牽夢縈的香味引得他心馳神往。
暈不開的愛念在心中聚集。
他伸出手扶了扶花兒,纖長濃密睫毛下的眸子彎了彎,殷紅的嘴唇微微翹起,用低沉柔和的嗓音溫柔道:“很好看呢!
“師尊!
少年眸子亮得驚人,不似夜中繁星,倒像是高空烈陽,炙熱滾燙,幾乎不敢令人直視。
瞬間她臉紅得更厲害了,對上少年直勾勾的視線,小小地猶豫了一下,終是鼓起勇氣,閉上眼睛踮起腳。
那張臉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最后,輕柔的一吻印上少年的唇。
一觸即離,她繼而抱住少年,溫熱的氣息撲灑在他耳朵上,敏感又舒服。
大腦一瞬的空白。
他聽見她說:
“小璽,我心悅你!
少年心心念念多年,終于等到天上神女的墜落,等來神女的眷念。
守得云開見月明,他正想回一句“師尊,我也心悅你”卻因為過于激動而睜開了眼。
“……”
“…………”
“………………”
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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