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線人
沈靜姝被他這一遭嚇得不輕,貼在腿部的手開始止不住地抖動,麻痹感從腿部慢慢往上爬,逐漸蔓延至全身。她不自主咽了咽口水,想說些什么來回答許承澤的問題,話到嘴邊卻嗚嗚咽咽的連不成句。
一直到許承澤的手已然扶上了她的臉,她才條件反射般地側過身子,全然不經思考地隨口胡謅了個理由:“我……我當時被水嗆醒了,自己游上來了,不行嗎?”
“撒謊。”許承澤手愣在半空中,茫茫然說出了兩個字。
他將沈靜姝眼底里的慌亂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相信這么簡單的解釋?可是,對于沈靜姝而言,她也絕計不可能將自己的來歷和盤托出。
穿越時空這種事,說起來總是太過奇幻。
若是他不信,認定自己患了癔癥,將自己送去瘋人院,這輩子就算是完了。又或者,他會認為自己是哪里來的妖精,用了什么妖法,將自己送到那個道觀去清修,或是直接一劍了結了自己,又當如何?
坦白這條路,風險太大,毫發無傷回到家的概率太小,必然不是一條好路。
思來想去,沈靜姝還是決定發揮自己從小到大的優良傳統——死鴨子嘴硬。
于是,她梗了梗脖子,坐直身子道:“我說的可都是真的。許捕頭要說我撒謊,總得拿出證據來吧?”
“你找我尋證據?”許承澤輕聲笑著,似乎聽到了什么笑話,“沈姑娘抖得如此厲害,莫不是因為這天氣太冷了?”
沈靜姝被他說的有些心虛,暗暗深呼吸希望能穩住心神。
還未來得及再開口,許承澤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沈靜姝的左肩,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拉到了自己跟前,右手直接爬上了她的臉,將一層皮肉狠狠地捏在指間往外扯。
沈靜姝被他這一番動作來了個猝不及防,也顧不上想理由讓許承澤相信自己是個好人,只能條件反射般地抓著許承澤捏臉的那只手,齜牙咧嘴地求饒:“許捕頭,疼啊!放手放手,有話好好說。”
這好像,真的是她自己的臉。意識到這一點的許承澤,才漸漸松開自己的手。
再一扭頭,看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沈靜姝,竟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沈靜姝本是光顧著消除自己臉上的痛感,見許承澤這幅模樣,望向他的神色間不免帶上了幾分怒氣:“我說許捕頭啊,不帶你這么折磨人的。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吧。”
“在下若是不親,怎么證明姑娘是不是本人呢?”
沈靜姝看著眼前許承澤依舊理直氣壯的模樣,一時氣結,早已準備好的責備也堵在了喉嚨出說不出來。但她也很快反應過來,許承澤之所以來這么一出,原來是怕自己易容。
這人,想象力夠可以的。
“許捕頭,不是我說你,這人做事啊要講動機。”沈靜姝理了理心緒,再開口,已是滿臉的痛心疾首,“我要是真有這易容取代她人的本事,何苦將自己易容成一個苦哈哈的小姑娘呢?若是搖身一變成為商界富豪,或是政界高官,不是省去了我許多麻煩?也不至于被許捕頭因為賣個消息,邊被許捕頭押來這里,折騰這許多事。”
許承澤沒說話,直愣愣盯著沈靜姝看,似乎是想從她的眼神中判斷她的話里有幾分真假。
時間一長,沈靜姝的心里不免又有些發毛。
方才那突如其來的傷害依舊在自己的臉上火辣辣地提醒著自己,得趕快找個由頭將這件事糊弄過去,她想。否則,以許承澤現在這個狀態,以后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
事已至此,死扛著不是辦法,不如去到最危險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最安全。
這樣想著,沈靜姝湊近了許承澤,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又沖他眨了眨眼,道:“許捕頭,其實我是路鳴山修煉千年的一只老妖,因為同情沈姑娘被奸人所害,所以特意借她的身子一用為她報仇雪恨,順便也替您除暴安良。”
沈靜姝說得是一字一頓,言辭懇切,眼珠子一轉還從眼角邊浮夸地擠出了兩滴眼淚來,任是她自己都尷尬得在暗處腳趾抓地。
果然,許承澤看著她演完,只輕輕一挑眉:“如今事已結束,大仙怎么不走啊?”
“這……”沈靜姝露出一臉被識破小計謀般的心虛模樣,也不解釋什么,只嘿嘿地干笑了幾聲。
“好了,我對你的奇妙冒險沒有興趣。”
沈靜姝聽他這么說,知道警報解除了大半,靠著椅背的身子也不免癱軟了些。
可沒等她高興一會兒,許承澤又道:“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對衙門、對我,有所圖?”
“圖什么?”沈靜姝腦子里稍稍放松的那根弦又繃緊了,卻目然的奏不響,全然不知許承澤這八桿子打不著的話是從哪里來的。
這人,該不會是也覺得自己對他有意思吧?
想到這一層,沈靜姝嚇得是連連擺手:“許捕頭放心,這種事必然不可能。”
“那便是最好。”許承澤點點頭,“如此,我們便可以聊正事了。”
“嗯?”沈靜姝的腦子又失靈了,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已然被許承澤算計了,卻又找不出哪里不對。
許承澤將沈靜姝的疑惑盡收眼底,解釋道:“我預備請沈姑娘,當我的線人。”
什么?
沈靜姝只覺得訝異,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娛樂記者,哪里來的本事去當衙門的線人?
許承澤解釋道:“也不需要沈姑娘多做些什么。只是日后你打聽到的消息,要全部給我一份。具體小報上出現的消息要由我審核,我不通過的,便不能發出……”
“那不行。”聽到此處,沈靜姝搖了搖頭,“要是這些消息你都不讓登,我雜志不就開天窗了。”
“放心,我會為姑娘提供其他消息。”
“這……”沈靜姝的眼睛骨碌碌轉了轉,“那要看許捕頭的消息有沒有價值了,我可不是什么消息都收的。”
“我的消息呢?”許承澤盯著沈靜姝緩緩開口,“在下,可不止紅袖姑娘這一件事可以往上寫。”
“真的?”沈靜姝歡喜得兩只眼睛忽得便亮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搖了搖頭,“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若是許捕頭到時候反悔,我可沒地方哭去。”
“許某從不騙人。”許承澤面不改色道,沈靜姝聽著當頭便戳穿了他:“許捕頭,可你剛剛騙了余嘯,還有王姑娘。”
依沈靜姝看,他是騙人的功夫過于嫻熟,連自己都騙了,才能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來。
許承澤臉色依舊沒有絲毫松動,給出的理由聽起來是充分的不行:“那是為了辦案。”
“那我怎么保證你不會為了辦案騙我呢?”
“任由沈姑娘處置。”許承澤眼睛都沒眨一下,便將這承諾說到了這份兒上。
這還是沈靜姝沒想到的,她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理由來拒絕這個提議了。
想了想,她緩緩伸出兩根指頭,遞到許承澤眼前,定住:“二兩銀子。”
許承澤原本沒什么表情的臉不由得抽動了一下:“沈姑娘可知,在下在衙門的俸祿,才多少錢?”
“這……我一個平頭老百姓怎么會知道?”沈靜姝撇撇嘴,又看著許承澤那張面色青黑的臉,訕訕開口:“實在不行,許捕頭就將自己的俸祿折現給我,也是可以的。”
表面是個商量的語氣,開出來的條件卻是處處為難。
本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沈靜姝便不想干。不過,此刻人在屋檐下,她還不知道要在這里待上多少時日,必然不能與衙門的關系搞的太僵,只能是想著能讓許承澤知難而退斷了這份想法便是最好。
誰料,許承澤竟是沒怎么思考便點了點頭:“可以。”
沈靜姝聽得一愣,正疑惑他怎么會答應這么苛刻的條件,便聽得許承澤繼續扳著指頭念叨著:“私印書冊、威脅薛媽媽、造謠公務人員、干擾辦案,我看看,三年、五年、十……”
“停,不要算了。”沈靜姝一把握住了他算數的手,再這么算下去,自己這條小命就要沒了。
許承澤輕聲笑道:“沈姑娘,在下只是隨便算算。”
“我答應您,還不行嗎?”沈靜姝說著,眼神里言語間均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壯。
“銀兩不要了?這可都是姑娘的辛苦錢啊。”
“我們哪里辛苦得過許捕頭您啊,這銀兩自然都是您的,沒人與您搶。”沈靜姝心中悲憤交加,是以此時她臉上強堆出來的笑容,要多難看又多難看。
“今日是挺累的,那便到此為止吧。”說著,許承澤便起身,先行打開了房門。
屋外,葉朗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趴在門上,許是因門突然打開他未來得及做反應,登時僵在了那里。一旁,馮青山在不遠處的地方筆直地站著,靜靜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葉朗見門開,也是很快做出反應,抬起自己準備好的笑臉與二人打著哈哈:“這么快就聊完了。”
“聊完了。”許承澤將門往身側一打,給此時走到門口的沈靜姝讓了空,右手在她身前一比劃,說道:“介紹一下,新同僚,沈靜姝沈姑娘。”
什么新同僚,分明是坑騙來的壯丁才對。
沈靜姝暗自翻了給白眼送給徐承澤,怕只怕,自己在這里的日子,是太平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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