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跟蹤
那封信也已經(jīng)被沈靜姝打開看過了。
整齊的紅色格子里,用同樣歪歪扭扭的字跡拼成了一句話:速來寒舍一敘。
沈靜姝猜不透這話里的意思,只能將信原模原樣地收好,去找許承澤。至于康鴻那邊,等搞清楚了這封信背后的故事,再去也不遲。
她沒料到的是,自己剛離開王家宅子沒多久,便被人給盯上了。
一開始,她只當(dāng)是某個原主認(rèn)識的人。直到她回頭撞見了那人收斂目光回避,沈靜姝才察覺不對。她只能順勢去看路旁的攤位,就當(dāng)自己被這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邊思考著如何擺脫這條尾巴。
“這位姑娘眼光可真好。這根簪子可是我這里的鎮(zhèn)店之寶,只要十兩銀子。”許是見沈靜姝的模樣頗為入迷,攤主大喜過望,笑得兩只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沈靜姝這才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正攥著一根簪子。
她對金銀玉石一類的器物是一竅不通,自然也看不出名貴與否。只瞧著那簪子一端鑲著一塊不過食指蓋大小的碧玉,泛著隱隱的光澤。
那碧玉被雕刻成了兔子模樣,周身裹著一圈金線,眼睛處點(diǎn)綴著一顆細(xì)碎的紅色寶石,像是剛剛哭紅了眼。
倒也當(dāng)?shù)闷痂蜩蛉缟@幾個字,只是,十兩銀子?這得夠她半年的開銷了吧。
思及此,沈靜姝覺得心尖都顫了顫,連忙將這燙手山芋放下,不好意思地沖攤主笑了笑,將他那些價(jià)格好商量的話都拋到腦后,加快了步子向前走去。
來之前,許承澤特地囑咐過她,保護(hù)好“沈薔”的身份,別讓人知曉她和衙門有聯(lián)系,所以眼下沈靜姝只能自力更生。
好在,沈靜姝早已有過追人跟丟的經(jīng)歷了。
她學(xué)著那日的元宵,一路奔向鬧市區(qū),見著擁擠人群便往里擠。如此反復(fù)幾次,沈靜姝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云雨樓附近。
不遠(yuǎn)處,薛媽媽站在正門處笑容滿面地招徠客人,離沈靜姝更近的地方,則是她之前跟蹤許承澤來的小巷子。
她還記得,這里可以偷偷溜進(jìn)云雨樓。
沈靜姝走到巷子口,見巷子里空無一人,便緊走了幾步路掀開窗戶翻了進(jìn)去。
屋里,元宵迷迷糊糊還未醒,被這翻窗入戶的動靜嚇得不輕,整個人直接從褥子上彈了起來。
“怎么是你啊?”看清來人后,元宵撅著嘴不滿地抱怨道,“大清早的,你這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有人跟蹤我。”沈靜姝貼著窗戶邊站定,簡單答復(fù)了一句,便屏住呼吸去聽窗戶外的動靜。
“真的假的,你偷東西了?”聽到這消息的元宵看起來倒是十分驚喜,就快和方才賣簪子的攤主一個表情了,沈靜姝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將手比在唇中央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來了!
沈靜姝的手還未來得及放下,小巷子里便出現(xiàn)了腳步聲。聽腳步聲只有一個人,不急不緩卻離自己越來越近,沈靜姝的呼吸都被提了起來,手也摸到了藏在腰間的短劍緊緊攥住。
許是她的神情太過嚇人,元宵乖巧地縮在床角,再不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終于,漫長的等待過去,窗戶發(fā)出吱呀一聲響,有人從窗戶里探進(jìn)了半個身子,沈靜姝眼疾手快地將手里的短劍抵到了那人的脖頸上。
來人的上半身趴在窗間,看不到臉色,只能看到他渾身一個激靈,怔在了原地。
元宵見他不動,才蹦蹦跳跳跑了過來,連連感嘆道:“看不出來,沈姐姐的身手這么好?”
“那是自然。”
其實(shí)她哪有什么身手可言,只是賊人就在眼前,她總不能露怯。
誰知,這牛皮吹出去,元宵還未有反應(yīng),那所謂賊人反倒癡癡地笑了起來。
“好笑嗎?”沈靜姝神色一暗,攥著兵器的手又緊了些,生怕一個不注意被人反制住。“元宵,你去衙門一趟,叫許承澤過來。至于你,先起來……”
沈靜姝原本的計(jì)劃是將那賊人拖出窗戶找個繩子捆好,等元宵叫來許承澤便正好將信和人都直接帶到官府去,可計(jì)劃趕不上變化,所有的盤算都在看見那張臉的時(shí)候,和沈靜姝的腦袋一齊清空了。
我是誰?
我接下來要做什么?
“沈姐姐,這匪徒好像有點(diǎn)眼熟。”元宵躲到了沈靜姝身后,怯生生地只敢露出一雙眼睛。
能不眼熟嗎?
劍眉星目,眼底澄明,因?yàn)槌D暝谕舛⑽l(fā)深的皮膚,卻透著一股子書卷氣,全蘄水縣恐怕找不出第二人。
“沈姑娘這把劍,預(yù)備在我脖子上放多久?”許承澤抬手敲了敲劍刃,言語間倒是聽不出什么情緒。
沈靜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快速將短劍收到自己身后,解釋道:“我不是故意對付你的,只是早晨我去王家宅子找王澄澄,出來的時(shí)候被人跟上了,又不敢去衙門求救,才跑到這里來想把人甩掉,結(jié)果又聽見腳步聲跟來,我還以為是那個人。”
慌亂之中,沈靜姝還不忘給元宵使眼神求救,可得到的只是小姑娘無能為力地一聳肩。
果然,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沈靜姝暗自嘆著氣,卻聽得許承澤先開了口:“跟蹤你的人,我已經(jīng)叫馮青山帶回衙門了。”說罷,還看了藏在身后的右手一眼,叮囑道:“以后劍收好,別亂用。”
沈靜姝連聲應(yīng)和,將短劍重新藏到腰間收好,才問:“怎么那么巧,就被你們撞上了?”
“那個人一直在王家宅子外面等著,我們的人早盯上他了。只是沒想到,沈姑娘還挺機(jī)警的,跑得也快,追了一路也沒追上。”
“許捕頭,這算是夸獎我嗎?”沈靜姝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等我見過你今早帶出來的東西,我自會考慮要不要好好夸獎沈姑娘一番。”許承澤朝沈靜姝伸出手,她才后知后覺將懷里的信封遞了過去。
許承澤拆開信封,只看了一眼,便將那信攤到了眾人眼前:“她給你的,就只有這封信?”
“是啊。”沈靜姝又看了那張紙一眼,“速來寒舍一敘”幾個大字,第二次看仍舊有些張牙舞爪的意味,“王澄澄讓我給康鴻送去的,我想著應(yīng)該是證明王甫仁無罪的證據(jù)?”
許承澤瞇起眼睛,看著那封信,陷入了沉思。沈靜姝則看著他,等著他對這信的分析和下一步的動作。
短暫寂靜下,元宵若有所思地念叨出聲:“這封信……好像是我前天送到玉新堂去的那封。”
一石激起千層浪。
此話一出,原本安安靜靜待著的兩人都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她,嚇得元宵連往后退了兩步。
沈靜姝一把撈住元宵,阻止她繼續(xù)后退,問道:“誰讓你送去的?”
“就那個小馮公子,許捕頭認(rèn)識的。”
“小馮公子?”
“馮曄。”許承澤解答了沈靜姝的疑惑,才問道,“你確認(rèn)這是你送去的那封?”
“是啊,你看這里,還有我吃飯沾上的油印子。”元宵指著信封某個角上較深的一塊污漬。
許承澤看了那油漬一眼,才算是相信了元宵的話,問道:“關(guān)于這封信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
元宵歪著腦袋仔細(xì)回憶著,緩緩開口:“應(yīng)該是前天,我在街上閑逛,在余家藥鋪那里碰見了小馮公子。之前我們見過面,他好像也還記得我,主動跟我打了招呼。
不過,他臉色難看得很,我本來沒想理他,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他給了我整一兩銀子,讓我?guī)退托诺接裥奶猛跸壬稚稀!?
“送封信給你這么多銀子?”沈靜姝太過驚訝,以至于沒忍住反問到。
按許承澤的說法,馮曄雖然做著小生意,但家里并不富裕,怎么會因?yàn)檫@么一件小事冒然送出這么多銀兩?
“是有些奇怪,但是誰會嫌錢多呢,薛媽媽那幾百兩銀子你不也收了?”
沈靜姝瞬間啞口無言,只能聽元宵繼續(xù)回憶。
“我吃過飯就趕緊去玉心堂送信了。小馮公子囑咐過我要親手送到他手上,所以我纏了門房好久才進(jìn)去。結(jié)果,那個王先生,拿了信臉色比小馮公子還要難看,明明那么有錢卻一分也沒給就把我趕走了,都說他是大學(xué)問家,我看就是小氣鬼一個。”元宵撇了撇嘴,看起來對王甫仁頗為不滿。
而這些,也是元宵所有的回憶了。
至于馮曄為何要送這封信去玉心堂,王甫仁到底有沒有赴約,赴約后兩人又說了什么做了什么,現(xiàn)在都不得而知。
沈靜姝悄悄瞥了許承澤一眼,發(fā)現(xiàn)他又拿起了那封信仔細(xì)瞧著,看不出什么情緒,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見兩人都不說話,元宵的兩只圓圓眼睛在兩人之間游走,而后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聽人說,那位王先生因?yàn)闅⑷吮蛔テ鹆耍钦娴倪是假的?”
“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要說,這收封匿名信都嚇個不行的人看起來是沒那個膽子去殺人的。”元宵一臉認(rèn)真的分析著,“不過,紅袖姑娘老說人不可貌相。你看小馮公子,一臉的書生氣讀了那么久的書,字寫成這樣。”
末了,元宵還不忘殺人誅心,補(bǔ)充道:“比你的字還難看。”
“是不是最近沒收拾你,你皮癢了。”沈靜姝溫婉一笑,而后不由分說拎住了小姑娘的后脖子,眼看著是要給她示范一下什么叫不可以表情去揣測他人。
許久沒說話的許承澤卻在此刻開口了:“這封信,不是馮曄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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