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機關
王澄澄這才停住手上的動作看向她,神色間滿是不解:“你怎么能進來的?”
“守門那個老先生讓我進來的。”沈靜姝粲然一笑,朝前又走了幾步。
不成想王澄澄的臉色平白又添了幾分怒氣:“我求王玄讓我出去,好話說得嘴皮子都磨破了,怎么到你這里就這么好說話?”
沈靜姝無法回答,只能陪笑。
她總不能告訴她,因為許承澤來你家報喪,王玄怕你鬧事所以讓我來看著你。
那估計躺在地上被碾進泥土里的,就不只是花花草草了。
王澄澄見她只顧著賠笑,一門怒氣無處發泄,便作勢要去找王玄說個清白,沈靜姝趕緊一把拉住:“老先生正忙呢,你別去打擾他了。”
“他有什么好忙的,成天就管管這屋子。現在父親在大牢里蹲著,他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王澄澄不滿地抱怨著,沈靜姝也只能安靜聽著。她暫時還不能告訴她,眼下已經有比蹲在大牢里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她沒料到下一刻王澄澄的矛頭就對準了自己。
“我?”沈靜姝實在猝不及防,露出一個十分詫異的表情。
“當然怪你。”王澄澄的臉色頗為不耐煩,“昨天交給你的那封信你到底有沒有送過去,怎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康公子沒來找你嗎?”
“沒有,連個送信的人都沒有。”
“怎么會呢?”沈靜姝搓著手指頭思索著,神色間裝出幾分詫異。
那封信已經在衙門躺著了,自然不可能從康鴻那里得到任何反饋。
“你到底送去沒有?”王澄澄順勢推了沈靜姝一把,追問到。
沈靜姝往后撤了一步:“送去了,不過他臉色好像不太好,我就沒敢多待。
“王姑娘,你這信到底是什么東西?”沈靜姝怕這話題持續太久會穿幫,又無從知曉許承澤那邊能拖延多久,干脆開門見山進了正題。
王澄澄聽她這么問也是一愣,歪著腦袋回憶了半晌,終是搖了搖頭。
“康鴻跟我說,父親為官多年,肯定在外結了不少恩怨。這件事就可能與這些仇家有關。若是能找出他們的往來書信,說不定能為父親昭雪。”
“可我找遍了書房,也只找到了這一封信。”
沈靜姝的眉頭皺到了一處:“說你傻你還真聰明不起來,信封上的字一看就知道這不可能出自官家之手。”
更重要的是,你見過幾個仇家之間還彬彬有禮互通書信的,信里封著刀片還差不多。
王澄澄顯然是病急亂投醫了,甚至急到沒有心思去反駁沈靜姝說她傻,只道:“可我問過王玄,他說家中沒有其他信件了,而且連門都不讓我出了,我只能先把這封信送出去。”
原來她被禁足,是因為這個。
可王玄為什么要阻止兩人互通消息呢?還是已經往來甚密,已經救過王甫仁一次的康鴻?
沈靜姝直覺這趟不會白來,提議到:“要不我陪你再去找找,說不定這次能找到東西?”
“這……”王澄澄看上去很是猶豫。
“你不樂意?那就算了。”沈靜姝嘆著氣,“就當我自作多情,反正我也只是客人,也不想插足你和老先生之間的恩怨。”
“等等,我帶你去。”王澄澄突然改口,清亮的眸子底下閃過一絲算計。
轉瞬即逝,卻被沈靜姝捕捉到了。
她大概能夠猜到王澄澄的心思,無非是被發現的時候可以讓沈靜姝當替死鬼。
反正人也是王玄放進來的,最大的責任怎么也擔不到王澄澄頭上。萬一兩人找到了東西,則可以讓沈靜姝直接帶出去,正反都是一樁好買賣。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古人誠不欺我。
不過,沈靜姝并不在意她的小心思。
她在王澄澄面前的真話本就不多,被拉來擋槍也算是抵債了。
何況前廳還有個許承澤,王玄一時半會兒也記不起這書房。
王澄澄退下了丫鬟,帶著沈靜姝從花園出發往后走。穿過兩條回廊,便到了王甫仁的書房,與之緊緊相鄰的,即是他的寢室。
沒什么多余的裝飾,只有綠色掩映間,木門腰上的金屬塊在陽光下閃著光。
原來這兩扇門,都被人落了鎖。
“肯定是王玄干的,他不想我再進去。”王澄澄急得直跺腳。
沈靜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急,我有辦法。”
“你會開鎖?”
“誰說進門,一定要會開鎖?”沈靜姝呵呵笑著,從腰間掏出隨身短劍,插進窗框里摸索到機括。她用力往上又往側邊一使勁,栓子落到了地上。
窗戶發出咿呀聲響,開出一道口子。
王澄澄見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然瞪大了雙眼:“沈薔,你隨身帶兵器的?”
“世道太亂,防身用的。”沈靜姝沒多解釋,翻起窗戶沖她一挑眉,“進嗎?”
王澄澄沒回答,徑直走過來先行翻進了屋內。
沈靜姝回頭看了看四下無人,也跟著翻了進去。
屋內的空間比沈靜姝想象的要小,因此除了一桌一架,并未安放旁的東西。
離窗戶最近的,是一張書案,上面整齊擺放著的書本幾乎快將桌面淹沒,只露出一盞早沒了煙火氣的香爐和燃了半截的蠟燭。
更有些書本散落在地,一路延伸至書案背后的那面書架墻上。
墻上除了書,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物件,琳瑯滿目活活像一個玉器攤子,看得沈靜姝眼花繚亂。
她想起初來時自家除了墻皮和書空無一物的景象,難免心生感慨:“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
即便都是讀書人,境遇也是這般千差萬別。
“沈薔,別傻站著,快來找東西。”王澄澄招呼她,手上翻找的動作不停。
“來了。”沈靜姝應一聲,跑到書架墻前開始翻找。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可期盼中的東西卻一直沒能出現,甚至連一張嶄新的信封都沒有找到。
倒是將兩個人弄得是精疲力盡,沈靜姝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什么都沒有找到,難不成康鴻說的信都是假的?
“說不定只是為了騙我乖乖回家扯的一個謊。”王澄澄悶悶不樂地趴到書案上,也動了一樣的心思。
“要是這樣,倒好了。”沈靜姝喃喃道。
要是東西已經被康鴻拿了去,那才算是徹底完了。重要證據缺失,前路變得撲朔迷離。
沈靜姝嘆了一口氣,不情愿地去拉王澄澄的手打算帶人離開,后者突然“咦”了一聲。
“怎么了?”
“這個爐子……不太對勁。”王澄澄等著沈靜姝走到身前,才用手在已經沒了煙火氣的香爐上推了一把,“你看,推不動。”
沈靜姝也蹲下去碰,才發現這爐子完全提不起來。
她心下大喜,與王澄澄交換了一個眼神,略微思索一番,將爐子一點一點地向右轉動。
“咔噠”。
空氣中傳來關竅契合的聲音。
隨后,地面開始震動,沈靜姝身后的空地板處竟然緩緩出現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約莫兩尺見方,足夠一人通過。口沿上能夠看見幾階石梯,從門一側的方位往下延伸。
可沈靜姝伸長了脖子再想看些什么,回應她的都只有一片漆黑了。
“下去嗎?”沈靜姝問。
王澄澄沒有回應,呆立在洞口邊,眼里已然失去了光彩。
看來自家有密室,帶給她的沖擊力還是挺大的。
“那你在這兒等著,我先下去看看。”沈靜姝臉上為難嘆著氣,其實多少有些求之不得。
依王澄澄的個性,真找到了什么證據指定也是要拿去給康鴻的。
許承澤?連證據上的灰都吃不到。
王澄澄點了頭,沈靜姝才走到書案邊去點蠟燭。
不曾想,火苗剛剛點燃,還來不及畢剝作響,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風,將蠟燭撲滅了。
沈靜姝頓覺不妙,回身去看。
等待她的卻是王澄澄飛身后退撞到了窗框上,緊接著空氣中傳來木頭碎裂的聲音。
這是,怎么了?
沈靜姝也來不及多想,慌忙走到窗邊一手將王澄澄扶起,另一只手去鎖窗戶,卻被配刀一檔:“沈姑娘,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明明半個時辰前才見過,沈靜姝的嘴角抽了抽。
相比之下,許承澤顯得自在得多,他懶洋洋靠在窗側,撇頭看向沈靜姝身后:“王姑娘,你也好久不見。”
“你來這里做什么?”王澄澄遠沒有旁人和善,像一頭小獸警惕地町著許承澤,眼底洶涌的怒火恨不能將眼前人燃成灰燼。
許承澤并不在意,迎著那眼神進了屋,沈靜姝才注意到他右臂有傷,月白色的衫子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暈開的紅色格外惹眼。
“許捕頭,你的傷……”沈靜姝有些詫異,難道和王玄打起來了?
“無妨。”許承澤隨意應著,認真地看著地板上的那方洞口,眉頭皺了皺。
王澄澄的眉頭也皺作一團,聲量也提高了不少:“你偷偷溜到這里來到底想做什么,你再不走我喊人來了。”
許承澤也不生氣,臉上笑盈盈的:“王姑娘如此生氣,是怕我壞了好事?”
王澄澄不說話了,只是不知為何,余光向沈靜姝這邊瞟了一眼。
沈靜姝自是不明就里,帶著滿心疑惑求助般地看向了許承澤。
后者立刻會意,清了清嗓子,道:“在下不過是偶然瞧見有賊人在屋頂飛過所以跟過來看看,沒成想,看見王姑娘圖謀不軌,一時情急才出手。
“若是沈姑娘今日真有個什么閃失,王姑娘可是要被在下送上斷頭臺的。”
“我根本沒想殺她!”小姑娘經不住嚇,急忙為自己辯解到,又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怯生生停住了說話。
可似乎已經晚了。沈靜姝瞧著她這副模樣,方才混沌的腦子在此時變得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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