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慕容軒說話，程克利道：“慕容來了，坐。”程克利的秘書趕緊倒了杯茶，放在慕容軒旁邊的茶幾上。

        慕容軒坐下后，程克利突然說道：“慕容，市局一把手也該動動了。”

        慕容軒謹慎地道：“程書記，不知道您心中可有方案。”

        程克利看了看莫名，莫名趕緊說道：“市政協還少個副主席，我建議由張威局長擔任，他原來的職務則由副局長戴光輝擔任。”

        慕容軒馬上意識到這是程克利的主意，看來他對張威已經忍無可忍了，而莫名的尷尬是因為他深知張威目前動不得，但卻無法改變書記的主意，而且還可能受了委屈。雖然張威令人討厭，但打擊他可以，撤職卻不行，尤其是選舉結束前不行。

        慕容軒搶先說道：“我不贊成換張威。”他怕程克利說出同意的話，那他就不好表態了。支持會釀成惡果，而反對會得罪程克利。

        莫名非常配合地道：“慕容市長，張威年紀不小了，去政協正合適。”

        慕容軒道：“張威是多年的商務局長，人脈廣，如果現在換掉他，難保他不會搗亂，影響明年二月的選舉。”

        程克利當然知道張威是李系人馬的一員，也知道李系在地方和各大局實力雄厚，但保證選舉成功是市委頭等大事，也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他咬咬牙，心道：張威，等著瞧。然后說道：“慕容說得對，莫部長，這個提議先放放。”

        慕容軒和莫名都松了口氣。

        晚上。慕容軒房間。

        慕容軒和莫名邊吃邊聊：“莫名，程書記怎么突然要對張威下手？”

        莫名道：“市委想要買部商務車，替換十年車齡的金杯，程書記也批了，張威卻以沒錢為由拖了兩個月，其實這也沒什么，程書記平時很節儉，不會怪他，可張威昨天一下子給人大買了兩部車，一部大眾給李建林作專車，另一部商務車給人大代表考察用。”

        慕容軒點頭道：“難怪程書記生氣。”心道，自己正好利用他們的矛盾，將程克利爭取過來，完成自己的計劃。

        莫名道：“這次回羊城有什么收獲嗎？”莫名干得很憋氣，他掛著組織部長的頭銜，卻沒有組織部長的權利，好官員提拔不了，壞官員撤換不了，所以他急于知道慕容軒活動的結果。

        慕容軒說道：“我見了李強藍省長，跟他簡單說了說沿江的情況。”

        莫名來了精神：“李省長怎么說？”

        “李省長基本同意我的辦法。”

        莫名高興地道：“有省里的支持，不愁大事不成。”

        慕容軒道：“省里支持是一方面，市委支持也不可少。”

        莫名道：“這個不難，程書記早就看李系官員不順眼了，如果能換掉他們，他一定高興。”

        慕容軒道：“我不擔心程書記不支持，而是擔心產生誤會。”

        莫名不明白：“什么誤會？”

        慕容軒笑笑：“如果我出面整頓沿江官場，程書記肯定以為我要趁機duoquan，所以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程書記整治了官場秩序，而不是我。”

        看莫名還不明白，慕容軒道：“我們可以引導程書記作出一些決定，再由他出面實施，這樣他就會潛意識里以為是他的功勞，而不會擔心我了。”

        莫名笑道：“你真狡猾，但如果事情成功了，功勞豈不都是程書記的了嗎？還有你什么事？”

        慕容軒道：“只要沿江政通人和，我就知足了。”心里卻想，省里當然知道是我的功勞，否則這次回羊城豈不是白回了。他沒跟莫名說得太透，因為還沒到說的時候。

        莫名受到感染，問慕容軒道：“需要我做什么？”

        慕容軒想了想說道：“程書記只想換掉張威不行，要讓他明白徹底摧毀李派才是根本，能拉攏的拉攏，拉攏不了的就調走，死活不走的就撤換，總之，為了解決問題，要不惜一切手程。”

        莫名道：“慕容放心，我會潛移默化地影響程書記，既讓他接受，又不讓他感覺到是我的主意。”

        慕容軒沒有向莫名透漏太多，因為現在還不到實施計劃的時候。

        早上八點。慕容軒辦公室。

        秘書黃平泡了一杯明前茶，端給慕容軒，問道：“慕容市長，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慕容軒想了想道：“你去請張市長過來。”

        黃平也不多問，退出辦公室后，直接到常務副市長辦公室去請張方。黃平經常拿慕容軒成長軌跡來鼓勵自己，再加上慕容軒不斷敲打，逐漸學會了慕容軒的辦事風格，低調、踏實、超前。

        黃平先來到張方秘書辦公室。“韓密，張市長有空嗎?”

        黃平昨天剛來沿江，就憑借謙虛、周到搞定了好幾個秘書，韓秘就是其中之一。

        韓秘一看是黃平，熱情地道：“有空，什么事？”

        黃平回道：“慕容市長找他。”

        韓秘不失時機地夸道：“黃大秘跟了慕容市長，前途無量。”

        黃平聽韓志平話里有話，立刻留意上了，但表情卻很自然：“這話怎么說？”

        韓志東繼續道：“我們張市長最佩服慕容市長，他說慕容市長年紀輕輕卻有大將之風，*懷寬廣，前途不可限量，老弟豈不是有福氣。”

        黃平真心地道：“張市長能力也很強，你老哥跟著他肯定出人頭地。”

        韓秘道：“張市長能力確實強，不過卻待錯了地方。”

        黃平不解：“能力強到哪都會閃光，怎么跟地方扯上了關系。”

        韓志東關上門說道：“我們沿江有個小團體，加入了它就會升官發財，不加入它，你就是升了官，也沒有多少權力，張市長就因為不是那個小團體成員，做事總受牽制。”

        黃平對沿江情況略有耳聞，卻沒想到這么嚴重，他繼續套話道：“市委和市政府都有小團體的人嗎？”

        韓志東道：“這我也說不準，不過你留心觀察就會發現，有的領導級別不高，他的秘書卻高人一等，那就是了。”韓秘畢竟當了幾年秘書，說話滴水不漏。

        黃平道：“多謝老哥提醒，我會注意的。”

        出了韓秘辦公室，黃平敲了敲隔壁張方辦公室的門。

        一個聲音道：“請進。”是那種很平和，很有修養的聲音。

        黃平推開門走進張方的辦公室，恭敬說道：“張市長您好。”

        張方從文件上抬起頭來說道：“黃秘書啊，請坐，什么事？”

        黃平仍然恭敬地站著，說道：“慕容市長找您。”

        “現在嗎？”

        “是的。”

        “好，我馬上過去。”

        黃平告辭后，退出張方辦公室，然后帶上門。

        黃平回來了。“慕容市長，張市長馬上就到。”

        慕容軒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黃平看慕容軒杯子空了一大半，就接過慕容軒手中的茶杯，蓄滿熱水，又重新遞給慕容軒。“慕容市長，我剛才聽到點消息，不知當不當說。”

        慕容軒知道黃平進步很大，不可能特意說些瑣事，于是鼓勵道：“說說無妨。”

        黃平理了理思路，然后說道：“張市長秘書說沿江有個小團體，張市長很多時候都受它牽制。”

        慕容軒點點頭說道：“是真的。”心想，黃平剛來一天多，就知道了這種情況，看來他腦子還是夠用的，于是鼓勵道：“你要多觀察，多聽，少說話。”慕容軒需要這樣的眼睛和耳朵。

        黃平會意地點點頭。

        一會兒，想起了敲門聲。慕容軒趕緊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整了整衣服，然后示意黃平可以開門了。

        黃平打開門，把張方讓進屋，然后給張方倒了杯益楊茶，放在張方身邊的茶幾上。

        張方已經從心里接納了慕容軒，所以很自然地坐在沙發上：“慕容市長，找我什么事？”

        慕容軒道：“不忙，張市長先喝口茶，這可是純綠色無污染的手工產品。”

        張方喝了一口，只覺香氣淡雅，回味悠長，不禁贊道：“好茶，不比龍井、毛尖差。”

        慕容軒接道：“其實我們沿江也有這樣的茶葉，前幾天他們就送給我一罐。”

        張方笑著道：“我知道，是鐵橋茶，我也喝過。”

        慕容軒說道：“所以我想去鐵橋等縣轉轉，看看茶葉等特色產品有沒有開發的價值，大概需要兩三天，市政府這邊的工作就麻煩張市長了。”

        張方心道，別人都把權力抓的死死的，很怕大權旁落，這個慕容軒卻恨不得把事情都推給我，真是個異數。心里轉了無數個念頭，表情上卻一點不漏，痛快答應道：“慕容市長放心，我一定做好。”

        慕容軒從下面轉了一趟回到沿江市一是幾天過后了，這些天自己組織下面調研的時候居然很多次地想到了鄧瑩瑩。他晚上一個人半天都難以入睡，猶豫再三，他抓起了電話，”鄧瑩瑩，你好，睡了嗎？”

        鄧瑩瑩說：“還沒睡哩。你還在忙？”

        “沒有，我在遇春風賓館。”慕容軒說。

        “這么晚了，在那里開會？”鄧瑩瑩問。

        慕容軒說：“我問這里老總要了個房間，平時好躲躲人。我今晚不想回去了，就在這里休息。1818房，你哪天要是有空，我們可以來這里聊聊天。”

        “哦……”鄧瑩瑩含混著。

        “打攪了，你休息吧。”慕容軒說著，有意顯得輕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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