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軒說沒事就好，又說自己要休息了。

        莫名就另外找了房間休息。

        不一會兒莫名又打電話過來，直說對不起，剛才說話太沖了，請秘書長見諒。

        慕容軒笑笑說：我們是誰跟誰，說過就忘，睡覺！

        下午林嬌嬌要求去看幾處工礦企業(yè)，慕容軒沒去，他推說身體不太舒服。

        其實他是怕出現(xiàn)意外。莫名自己陪著去了，慕容軒就躺在床上，計算著汪雨到哪了。

        汪雨很少出門，因此這次出門讓慕容軒有些擔心。

        好在京兆集團還另外有一個經(jīng)理要去澳洲辦事，路上正好有個照應(yīng)，慕容軒才算放了心。

        想著，慕容軒又有點困了。他就和衣躺下，竟然就睡著了。直到手機鈴聲把他叫醒了。

        王兆和在手機里說他們被一些礦區(qū)的老百姓堵住了，出不來。請示秘書長怎么辦？

        慕容軒心一涼，自己隱隱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他就問：“莫名書記呢？”王兆和說正在和老百姓談話。

        慕容軒問老百姓都提什么要求沒有。王兆和說就是要收回工礦企業(yè)開采權(quán)。

        慕容軒又問莫名書記是不是采取了措施，王兆和說莫名書記給公安廳打了電話，隨后就有人趕到。

        慕容軒趕緊說：“你告訴莫名書記，不要讓公安介入。先承諾老百姓逐步收回工礦企業(yè)開采權(quán)，但也要給政府時間。千萬不能擴大事態(tài)！”

        王兆和說：“我知道了。”

        過了半個小時，莫名親自打電話過來，說事情處理好了，他們正趕回來。

        慕容軒也沒在電話里說什么，只說好好，回來就好。

        回到賓館，莫名一行個個都很狼狽，林嬌嬌更是從來沒見過這陣式，嚇得有些發(fā)呆。

        慕容軒問黃玉林后來怎么處理了。

        黃玉林說幸虧秘書長給了招，不然不知道是什么結(jié)果。老百姓黑壓壓的，滿山頭都是，越說越說不清，越說人越多。公安要是上來，說不定要出大亂子。

        莫名聽著也不說話，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知道是誰干的，他媽的，走著瞧。”

        慕容軒說：“莫名，這就不對了，不要懷疑別人。今天你們帶林總到礦上，老百姓一定是以為又有人要來包礦了，所以都跑出來，情緒激動，這可以理解。關(guān)鍵是要處理好。公安一上，事情的性質(zhì)就變了。老百姓是反映問題，要公安去干什么？我們的老百姓是最淳樸的，最重要的是不能激化矛盾。當然，這也可以看出沿江市的工礦企業(yè)問題很突出，莫名哪，你要好好研究研究，早日解決。”

        莫名還在氣頭上，不僅氣，還覺得在林嬌嬌面前失了面子，臉鐵青著，一句話也不說。

        王兆和望著慕容軒，意思是問現(xiàn)在怎么辦？

        慕容軒想再在沿江呆著也不太好，但是現(xiàn)在就走，莫名面子上過不去，就說：“這樣吧，既然到了莫名書記的地頭上，少不得要在這住上一晚。大家先歇一會兒，待后再說話。好吧？莫名書記。”

        莫名嗡聲嗡氣地說了一聲好，黃玉林便扶著林嬌嬌到房間去了。

        林嬌嬌臨走時，朝慕容軒望了一下，慕容軒也不做聲。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莫名沒走。

        慕容軒說：“我說莫名哪，你也不要再生氣了。今天這事你有責任！這也可以看得出來，這里面的矛盾已經(jīng)很激化了，到了應(yīng)該解決的時候。再不解決，問題積重難返，就更難解決。”

        “我沒想到這家伙這么陰險！”莫名道：“一定是陸春明干的，老是想著我這書記位子，他媽的；不就是占著跟高書記關(guān)系上親一點？太不像話了。”

        “話不能這么說！莫名，你是書記，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不要猜疑別人。關(guān)鍵要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要自己手上沒沾著什么，就不要怕。這跟高書記沒有關(guān)系！”慕容軒繼續(xù)說：“我們是老朋友，我得提醒你啊，有些事一定要先心里有數(shù)。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這是我們在開發(fā)區(qū)時就知道的。不知己，何以知彼？這里面學(xué)問深啊，莫名！地方上跟開發(fā)區(qū)畢竟不一樣哪！”

        莫名點點頭，氣也消了一半，就說：“我也是氣頭上說說。沿江的財政支柱是采礦，沒有工礦企業(yè)，沿江就死路一條。但是，靠當?shù)氐呢斄�來采礦，也是杯水車薪，小打小鬧，難以成氣候。老百姓就是這樣，放著工礦企業(yè)不開，他們有意見；自己開礦，又沒錢；讓別人來開采，又紅眼。這怎么有利于招商引資？這是政府在前面賣生姜，他在后面說不辣。”

        “話倒也是實話。不過我說莫名，政府的決策對不對，這是大的方針問題，是集體問題；只要個人不從中干預(yù)，不謀取利益，就沒有什么可怕的。方針的失誤，大家負責；個人問題，就很嚴重。”慕容軒有意識地把話題往shangfang信的內(nèi)容上引。

        莫名漲紅了臉，說：“我知道秘書長的意思，是問我在工礦企業(yè)問題上有沒有個人利益參與，或者得沒得什么好處。我沒有！你放心！”

        停了一下，他又說：“倒是某些人得了好處，還咬人！”

        慕容軒不再做聲，莫名就回房洗涮去了，他的身上也沾了塵灰。

        “這個莫名。”慕容軒搖搖頭，心里卻老是有一些擔憂。

        王兆和過來了，慕容軒問港商的事談得怎么樣了。

        王兆和說省長已經(jīng)將地皮的事協(xié)調(diào)好了，第一期先給八百畝，按劃撥價，每畝二萬。首付三百萬。

        慕容軒聽著心想，現(xiàn)在地皮這么緊張，國家控制十分緊，陳鋒不知怎么協(xié)調(diào)出這么一大塊地。

        雖然他也知道政府在國家土地政策出臺前，就通過收儲的辦法，先儲存了一批土地，但是一次劃撥出八百畝，也是驚人的數(shù)字。而且，一個合資項目，要八百畝地，也不太正常。

        他雖然這樣想，卻沒有開口問，只說很好，既然地已經(jīng)協(xié)調(diào)好了，就要資金到位，迅速啟動。

        王兆和說：“當然，最近正在整地，下個月初動工。一期工程主要是物流和倉儲。建成后，這里將成為華南最大的物流基地。開工時，還要請秘書長去親自剪彩，請秘書長一定賞光。”

        慕容軒說：“這得請高放書記親自去。”

        王兆和虛掩了門，說：“林總的公司是個有實力的大公司，這里面還得請秘書長多多美言，促成合作。”

        慕容軒說：“這是你們商業(yè)的事，我不管。”

        王兆和說：“秘書長哪能不管？林總很看重秘書長，我們都看得出來。何況秘書長很快就要到政府那邊去了，招商引資還得您親自抓。”

        “在其位，謀其政，我現(xiàn)在在秘書長的位子上，就得按秘書長的程序辦。”慕容軒笑著，“當然，我能給你們說的一定說。都是為嶺南發(fā)展嘛！”

        王兆和也笑笑，說：“有秘書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京兆也就更有希望了。”

        兩個人又隨便地聊了會兒，莫名來了。

        林嬌嬌也過來了，大家就去就餐。

        晚上，莫名把在沿江的老朋友也都喊來了，酒自然喝得更多。喝完了酒又去唱歌。

        慕容軒現(xiàn)在是一人吃飽，全家無慮了。

        他也就放開來喝了幾杯，本來他的酒量就很大，越喝越興奮，直喝得林嬌嬌直在邊上勸他別喝了，別喝了。

        黃玉林說難得慕容書記這么放開，讓他喝，我們好好陪著。

        慕容軒說：就你，都上，怎樣？

        剛端起杯子，手機響了。

        慕容軒瞇著眼一看是李強省長的，趕緊出門接了。

        李強問他是不是在沿江？慕容軒回答說是，他心里猜到了幾分。

        果真李強就說：“聽說今天下午沿江的老百姓圍攻莫名書記，是不是有這個情況？”

        慕容軒馬上答道：“有，但不是圍攻，是反映問題，很快就解決了。就是工礦企業(yè)開采的利益問題。”

        李強又說沒出人命就好，讓莫名書記這方面多多關(guān)注些。

        一個市委書記被老百姓圍攻，像什么話？慕容軒趕緊說：“只是一般性的反映問題，老百姓多一點而已，會出什么人命？莫名同志處理得很到位，也很及時。”

        李強省長說那就好，說著掛了電話。

        慕容軒想這么快就知道了，真是超乎他的想像。

        回到餐廳，他也沒了喝酒的興致。

        莫名問什么電話，慕容軒說：“李強省長的，問你們下午的事。”

        莫名不做聲，大家又潦草地喝了幾杯，便散了。

        莫名請大家晚上去唱歌，慕容軒說：“不去了。有點累，休息吧！”

        慕容軒不去，其他的人更不會去，就都回房休息。

        莫名說晚上還有點事，也就先告辭了。

        慕容軒回到房間，馬上給高放打電話，將下午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高放說：處理得很好，讓莫名同志以后多多注意。

        剛洗了澡，慕容軒打開電視，電視上正在放一個電視劇。

        這部片子他很喜歡，特別是片頭的主題歌，他更是經(jīng)常一個人在心里哼哼，尤其是后兩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人生的曠達，生命的豪放，仿佛滾滾的江水，到了他這樣的中年，應(yīng)該是有所體察，有所感悟了。

        從年輕時當秘書，到后來逐步做到秘書長，慕容軒走著走著，就感到了人生的一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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