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殺氣(11)
受氣和忍氣的過程中,自己的肚量就大了,境界也就高了。就像這尊彌勒佛,不論你往它肚里灌什么,它總會沉默,不發作是它最大的優點。
趙軍進來了,看見他發呆,笑著問:“又在思考啊?”慕容軒沒好氣地說:“我又不是哲學家,思考的事輪不上我。”
趙軍聽他話頭不對,知道定是受了委屈。剛才慕容軒到陳東可那里,他是看見了的,所以才趕過來。秘書長之間都有一種默契,一個受了氣,就有關系親密的人來慰問你,與你共同承擔,算是惺惺相惜吧。
你要是得了寵,卻沒人敢跑來跟你分享。官場的事,很多都是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榮華。畢竟它是官場,跟黑道什么的還有點不同。
當然,趙軍也有自己的目的,趙軍雖是一忠厚老實之人,但不是說他沒想法。最近調整班子,大家都躍躍欲試,攪得他心里也癢癢,下面弄個書記雖然離高層是遠了,但細想起來,卻是近了,趙軍在動這個腦子。
“他最近抖起來了,昨天還把我訓了一頓呢。”趙軍笑瞇瞇地望住慕容軒。慕容軒被趙軍的表情逗笑,挖苦道:“挨了訓是不是心里很舒服?”
“舒服,怎么能不舒服呢?過去大臣挨了板子,還得謝主寵恩呢。”
“沒正形。”慕容軒白了一眼趙軍,知道這話不便多說,就問,“田光呢,最近怎么不見人?”
趙軍呵呵笑著,一副壞笑染掛在臉上,“你還找他呢,他捉奸去了。”
“捉奸?”慕容軒讓趙軍這句話給弄糊涂了。
趙軍是個不善玩笑的人,不過有時開起來,也有幾分惡毒。
他在琢磨這句話的真假,趙軍湊過來,壓低聲音說:“我也是昨晚才聽說的,趙林華在下面有了waiyu,對方好像只是個小局長,田光覺得顏面沒處放,又不敢聲張,這才悄悄趕到臨海,這陣說不定,正跟趙林華斗呢。”
趙林華會有waiyu,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假啊?慕容軒認真望住趙軍,想從他臉上望出一絲破綻來。
趙軍賊賊地一笑,“不相信是吧,這事我也不相信。”
“不相信你還說。”
“大家都這么說。”
“大家?”慕容軒就覺得奇怪了,就算趙林華在下面有waiyu,張峰會把這事吵這么響?天下不會有對綠帽子感興趣的男人吧。
“我只是如實奉告,至于真假,還有待你大領導來辨別。”趙軍說完,信手拿起一張報紙,報紙上正好有起奸夫淫婦案。淫婦串通奸夫,將自家男人三百多萬騙了去。趙軍看得發笑,“這年頭,啥事怪出啥事。”
慕容軒卻沒那么好的心情,張峰這些天不見人影,他還以為是陳東可安排了重要工作,或者躲哪兒做文章去了,原來去了臨海。趙林華在臨海下面的安順縣任常務副縣長,前陣子聽臨海方面說,趙林華馬上要升,到另一個縣當縣長了。這事真是蹊蹺,想了一會兒,慕容軒說:“沒那么邪乎吧,趙林華也算個有眼光的人,會看上一小局長?”
趙軍依舊笑著,“這你就不懂了,心氣再高的女人,遇上順眼的男人,還是邁不動步子。”
“就你有經驗,道聽途說!”
“這話可不敢亂說,再怎么著,田光也是咱一個戰壕里的革命兄弟,綠帽子可不敢亂戴。”
“你這張嘴啊。”慕容軒嘆了一聲,岔開話題,“陳東可同志讓我們整理一下上次督查黨風黨性教育的情況,這事你辛苦一下。”
“李靜宜書記不是已安排給政研室主任了么?”
“兩碼事。”
“那好,我這就整理去。”趙軍說完就走了,慕容軒卻久長地收不回心思。張峰跋山涉水跑去抓奸,這事太有些離譜。想著想著,他忽然想到了安順。
于菲菲的家就在安順!
原來如此!
慕容軒抓起電話,打給臨海常務副市長王同慶。最近到他家來的人中,就有王同慶。他查過,王同慶那張卡數額最大。前些天,慕容軒想打電話讓王同慶來一次,把卡拿回去。數目大了并不是好事,慕容軒有經驗,也有教訓。后來一想臨海班子的現狀,他又沒打。暫時先放下吧,等調整完再說,他這么安慰自己。
電話很快通了,慕容軒說:“是同慶嗎,我是慕容軒。”
一聽是慕容軒的聲音,王同慶那邊興奮得話都說不連貫了,連著喊了幾聲秘書長,最后才問:“秘書長有什么指示?”
“沒啥,張峰秘書長去了臨海,搞調研,想讓你盡點地主之誼,生活上多照顧一下。”
王同慶那邊突然沒了聲息,過了好長一會兒,才道:“張副秘書長來了臨海,沒聽說啊。”
“是么?”慕容軒當下心里就有了底,不過既然演戲,就得把它演完,于是便說,“你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張峰秘書長這都去幾天了,你這個副市長,怎么能不知道呢?”
王同慶立刻說:“秘書長,您別嚇我了,就算我工作再失職,領導下來了,也不可能聽不到消息啊。”
“他真的沒去?”
“沒來,我敢肯定。”
按說到這兒就該掛電話了,慕容軒卻沒掛,多問了一句:“對了同慶,趙林華怎么回事,堂堂一個副縣長,怎么能搞出亂七八糟的事?”
“這……”王同慶犯了猶豫,過了一會兒,道,“秘書長您是指她跟范理化的事吧?”
“那個范理化到底什么人,怎么能傳出這樣的緋聞呢?”
“范理化是安順縣交通局長,林華副縣長主管交通這一塊兒,所以……”
“主管就要惹出緋聞來啊,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謠言?”
“這個嘛……”王同慶吭了一會兒,道,“起先我們也以為是謠言,但據安順的同志講,林華副縣長跟范理化是走得有點近,加上交通這一塊兒又mingan,群眾的眼睛都盯著呢。”
“到底有沒有嘛?!”
“有。”王同慶給了慕容軒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復。他接著說:“無風不起浪,他們兩人在賓館kaifang,讓警察堵了門,這事鬧得市上很沒面子。”
又是警察!不用多問,慕容軒就能猜得出,趙林華在下面開罪了人,是有人故意出她丑。不過趙林華真跟一個局長睡在一起,這事還是讓慕容軒驚訝。自古以來只有上睡,哪有下睡的道理,看來,這個范理化也非等閑之輩啊。
王同慶沒把詳細情況講給慕容軒,這種事,真是不好講。安順這兩年交通項目多,趙林華和范理化一時成了紅人。
因為有張峰這棵大樹,趙林華自然不把縣上其他領導放眼里,做事就有些專橫。
去年年底,安順又有一條公路開工,縣長林為民原想把工程包給宏運建筑的朱世谷,不料公開招標時,趙林華和范理化合起手來,將朱世谷的公司淘汰出去,而將工程發包給另一家叫銘豐的公司。
據說,金龍公司老板是省交通廳一位副廳長的親屬,這事倒也在理,只是惹惱了縣長林為民和騰飛公司的朱世谷。不爭氣的是,趙林華和比她小八歲的范理化在工作中撞出了愛情的火花,兩人一時控制不住,燃起了愛火,結果就給了朱世谷報復的機會。
縣公安局長是朱世谷的小舅子,朱世谷一個電話,警察就堵在了門上。縣長林為民也把這事做得好,警察向他報告后,他沒找任何人商量,而是直接將電話打給了張峰。
等市里人知道時,趙林華跟林為民已翻了臉。趙林華罵林為民假公濟私,林為民爭辯說:“是警察掃黃,不小心掃到了你們,怎么成我假公濟私了?”趙林華大約也覺得在安順蹲不下去了,索性撕破臉,狠狠跟林為民干了一仗。
這種事市上只能聽聽,誰也不好說什么,只當發生了一場小誤會,或者有人搞了一個惡作劇,私底下大家笑說幾句,逗逗樂。但張峰親自跑到安順去,王同慶還真沒聽說。
也許是家丑不可外揚吧。
張峰到安順,到底是為了老婆還是為嫖幼案,慕容軒一時也不好判斷。但這件事提醒了他,對方也在活動,不可掉以輕心。
楊明明自殺案的風波很快平息下去,楊明明是孤兒,父母在生下她的第二年,雙雙出車禍死了。張軍告訴慕容軒這些的時候,慕容軒心里涌上一層對楊明明的憐惜之感,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人,最終仍然孤零零地走了,既沒有人送她,也沒有人為她流淚。人生有時候,其實就是一個凄涼的圓,從哪里來,再到哪里去。不過也好,慕容軒一直擔心家屬鬧事,現在看來,這份擔心就有些多余。張軍說,火化的時候,吳石基去了,是他把楊明明的骨灰送到了公墓。慕容軒一陣感動,吳石基還算一個男人,他這一送,楊明明也算是瞑目了吧。
“她前夫呢,你們沒通知?”楊明明跟前夫沒孩子,如果她在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親人的話,就應該是她前夫。
“通知了,這家伙簡直不是人,我們打電話找他,他居然狂罵不止,說死了就死了,關他屁事。”張軍憤憤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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