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謝氏看著女兒嬌美的臉,目光慈詳憐愛,心中的想法也越來越堅定。
那乞索奴,絕不能留。就算女兒恨上自己,也非得作出處置不可!
剛下了決心,就聽見惜玉幽幽一嘆:“娘,家祠里的事……”
果然,比起她這個親娘,千好萬好,女兒終究還是向著外人。
“家祠的事,娘您做的對。”
“……?”
謝氏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惜玉忿忿道:“鐘衍那混賬就該受些教訓!他最近愈發囂張狂妄,大約是我賞了他幾分好臉的緣故。”
謝氏:“???”
這是怎么回事?
她連忙問道:“我兒,你不是心系于他嗎?”
惜玉嗤笑了一聲:“我?心系他?娘您真是糊涂了,一個長相不錯的玩意罷了,女兒是什么身份,堂堂的敕封縣主,他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女兒心系!”
“……”
“可你最近對他的態度與從前大不相同,卻是何故?”謝氏并非蠢人,又久居內宅,心機那是有的,因此她只是狐疑地看著惜玉,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話。
“唉,”惜玉佯裝一嘆,開始了奧斯卡影后的自我修養之路:“女兒這都是為了爹,為了咱們侯府呀!
她親親熱熱地挽過謝氏的手:“自從聽哥哥說,爹爹在朝堂上經營艱難,那些政敵整日盯著咱們的痛腳,好參爹爹一本,女兒就想,要是女兒與夫婿感情不睦的事傳出去,必然會害了爹爹,指不定鐘衍這廝還要去外頭渾說。如今呢,女兒略施恩于他,既能堵了他的嘴,又可防住外頭那些虎視眈眈的人,豈不兩全其美。”
“只是沒想到,娘您竟然誤會了女兒的用心,把人關進了家祠,這一旦傳出去……”宋明珠藏一半露一半的話術,也可以跟著學學。
謝氏雖出生門閥,卻沒讀過什么書,此時聽惜玉一講,竟有醍醐灌頂之感,暗嘆自己果然糊涂的狠,曲解了孩子的意思不說,還想著要把鐘衍趕走,若真把他趕走了,傳揚出去,那侯爺和侯府豈非都被自己害了!
“哎呀,我…我真是老糊涂!惜惜,娘真是糊涂!”她一時又愧又急,悔不當初。
惜玉搖搖頭:“娘對我和爹爹哥哥的一片心,女兒自然明白!
謝氏愧疚更甚:“…娘真的沒想那么多,娘就是怕你讓人騙了,娘怕你以后傷心,你是我的女兒……”像個無措的孩子,喃喃地對她道。
惜玉明白,這是個好麻麻。
只是過分溺愛兒女,耳根子又軟,才會著了某些人的道。
她安撫地拍了拍謝氏的背:“說起來,娘您一向心懷慈悲,哪怕對下人也從不苛刻,這次竟如此心狠,禁了鐘衍的水糧,還不叫女兒知道,女兒實在詫異極了。”
“這…惜惜,你聽娘解釋,”見惜玉臉上露出傷心失望之色,謝氏立刻慌了,握著她的手道:“先前是明珠過來找娘商量的,不然…不然娘也不會如此,瞞著我兒!
惜玉:我就知道。
“看來明珠妹妹最近還是太閑了,才總在家中無所事事搬弄是非!
謝氏亦有些不悅:“明珠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論才智品貌無一不能與我兒相較,如今她已到了婚齡,挑個相當的人家早些嫁過去也就是了。”
惜玉點點頭,表示贊同,這種茶妹,還是去霍霍別人家吧!
不過,她還要給謝氏打個預防針:“女兒向您保證,遇事一定會以侯府為先,絕不會糊涂作出有損侯府的行為,娘盡管放心!”
“唉!敝x氏看著她的目光充滿憐愛:“傻孩子,比起侯府,娘更擔心的是你啊!那鐘衍父母早亡,過慣了苦日子,這樣的人,哪會輕易交心呢,你是驕養出的孩子,娘怕你日后少不得要受苦,才想著不如早些把人趕走,我兒若不喜那些士族子弟,再尋個家世清白,為人良善的儒生也好。”
一番肺腑之語,讓惜玉無言以對。
謝氏的考量她都明白,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慢慢地道:“娘,等咱們這陣子捱過去,女兒…會和離的!彼闼銊∏,正牌女主也快上線了。
到那時,他們這對畸形夫妻離好聚好散就不遠了。
謝氏聞言喜道:“我兒果然長大了,這樣懂事,娘真的很高興。”
“嗯!秉c點頭,惜玉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可惡啊,白跟他睡了一次。
宋衡的院子——
吃完了手里最后一塊姜米糕,粉粉嫩嫩的一米八阿壯飛快地擦了擦嘴,提著手里的藥進了門:“夫人,我…我回來了。”
臥房里,擺著一方軟塌,鄭氏靠坐在榻邊,手中拿著針和線,正在繡什么,只是動作姿勢十分笨拙,聞言睨了她一眼:“又吃了多少?”
阿壯:“……”
“沒……”
“吃沒了?”鄭氏搖搖頭,一臉我就知道果然如此的表情。
阿壯最怕她這樣,忙不迭跪下道:“夫人我不會的!”
她小聲逼逼:“我不會得…您說的什么三好!
“是三高。”
鄭氏有些無奈:“起來,地上沒金子!
“噯!闭f起就起,阿壯聽話得很,厚唇微掀,露出一點欣喜之色:“夫人,藥都買回來了!
鄭氏點點頭,手上正好被針刺了一下,她一縮回手,放到嘴里含了含。
“夫人!您…您沒事吧?!”
這個婢女,總是咋咋唬唬的,能有什么事,她擺擺手,阿壯便湊上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手里的東西。
不是什么稀奇物件,一件男子的里衣而已,鄭氏扯的是黑色的線,正在上頭繡某種圖樣。
阿壯平日沉默寡言,只有在鄭氏面前才有些年輕姑娘的活潑樣子,她盯著那圖樣好一會兒:“夫人,您是在繡一個人,背著一口鍋嗎?”
鄭氏:“……”
拿針的手錘了一下阿壯的腦袋。
“哦,不是啊!卑盐嬷X袋,點點頭明白了她的意思。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兒,阿壯看了看鄭氏,又緩慢地開口:“夫人,您渴嗎?”
“……”
“您…那您餓嗎?”
“要叫她們…過來游戲嗎?”
“夫人,您……”
鄭氏抬起頭,看了看阿壯蹙著眉,絞盡腦汁找話題的模樣,一時覺得好笑又無奈,忽聽見她道:“哦對了,今天出門,我還碰到那個縣主大小姐了,她看我在買藥,問我買的什么藥,但是我沒有說,夫人說過,對誰都不能說!
手中的針一頓,鄭氏道:“你碰上她了?說具體些!
見夫人終于愿意接話,阿壯很開心,原來夫人愛聽那個縣主大小姐的事,那以后自己就多去打聽打聽,回來講給夫人聽,這樣夫人也能多說話。
她就把自己遭賊,惜玉幫她拿回錢袋,和打聽買藥的事都說了一遍。
末了,還知道總結一下:“那個縣主大小姐,好會說話,我說不過她,就不開口,還好,有藥鋪掌柜幫忙撒謊,我就趕緊回來了!
“……夫人?”
鄭氏臉上是她怎么也看不懂的表情,半晌,說了一句:“人倒不錯!
夫人是在夸那位縣主大小姐嗎?阿壯很殷勤地道:“夫人要見她嗎?我去把縣主大小姐找過來!”
“不用!泵蛄嗣虼,鄭氏繼續手里的動作,盯著自己的繡品左看右看,像一個人,背著一口鍋……這明明是熊貓!
哪里像個背鍋的?
繡了一會兒,她突然覺得口里干渴的很,正想叫阿壯,卻發現那粉嫩的身影竟然站著睡著了,仔細聽,還有微微的鼾聲。
唉,真是。
放下繡品,她掀開身上的薄毯,準備下床自己去倒,卻被窗外早春的涼風一吹,喉嚨一痛,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哪怕用手捂著,都停止不了,一陣微微的腥甜沖上喉頭,被她狠命摁住,咳得太劇烈,眼看要摔下去了,卻被一雙暖熱的大手及時扶住身子。
“繁葉!”
抬起頭,是宋衡略帶焦急的眉眼。
鄭氏微微一笑:“你……咳咳咳!”
“快拿水來!”他朝后喊道,阿壯此時也驚醒了,連忙跑去倒了杯水送過來,宋衡接過:“怎么是涼的?!”濃眉猛地擰起。
“我…我就去,我去倒熱的!”阿壯跑得飛快,一身大汗,捧著茶盞回來,鄭氏靠在宋衡懷里,小口小口地把水喝完,總算舒服了點。
宋衡放下瓷杯,見阿壯站在一旁,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這樣蠢笨的一個人,自己竟能放心把妻子交給她照顧!他忍不住道:“誰開的窗!不知道夫人的身子不能吹風嗎?!”
阿壯一聽,慌亂地拽住衣袖:“我…我不是,我,我忘記關了!
“你還能記得什么!整日不是吃就是睡!”一只微涼的手覆在他灼熱的手上:“不要罵了!
說話的是鄭氏,她靠在宋衡懷里,聲音變得有些無力。
“我,夫人,我……”阿壯突然跪下,狠狠抹了抹眼角:“都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該睡覺的,我不該的,世子你罵我吧,都是我不好。”
鄭氏搖搖頭,既是對她,也是對宋衡:“窗子是我自己開的,多呼吸新鮮空氣,對……”
“對人有好處。”宋衡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你說過,我記得。”
鄭氏微微一笑,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幾次笑:“謝謝你記得。”
宋衡低下頭,蹭了蹭她的頸:“賢妻不必客氣。”
關于賢妻賢夫,還有一段故事,鄭氏一向冷淡的眼中,露出些懷念之色。
她和他十指交扣,她的手上出了一些冷汗,記得他第一次牽她手的時候,她冷著臉甩開,嫌棄他手汗重,如今換成自己了。
鄭氏:“打臉了!
宋衡:“嗯?”
她搖搖頭:“我不愛說話,你陪我坐會!
他點點頭:“好,那就不說話!
其實婚后他們很少這樣黏在一起,先前兩個人沒有感情,各過各的,他為侯府和公務奔忙,她不愛交際,只愿意跟丫鬟們在房里玩,后來兩人有感情了,她的身子就不太好了。
阿壯知趣地退下,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打擾。
臥房里,時光靜靜流淌。
宋衡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瞥見床上擺著的里衣和上頭未完成的繡面,露出了然的笑意:“繡給我的?繡的什么?”
鄭氏的聲音有些懶:“你猜!
“……嗯,野豬?”
“……”
鄭氏:“我們還是不要說話了!
宋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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