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良宵
“老二,我給你送藥來了!”
戚锍在外面貼耳聽得仔細,早就心癢得不行,被冷風一吹只覺得下面涼颼颼的濕意。
她故意揚聲一吼,破壞了里面正進行到頂的事兒。
不久就聽見房間里哐哐當當,全是桌椅碰撞移位發出尖利的聲響。
伴隨著幾句極為煩躁的咒罵房門被嘎吱打開,熱烈過頭的暖氣撲在她丑陋發寒的臉上,晃得戚锍差點睜不開眼。
“嘿嘿,老二。”
掀了掀香到刺鼻的氣味,戚锍抄著手湊上前去,涎著臉伸長脖子想看看里面的風光,卻被關荇高大的身軀擋得嚴嚴實實,小氣得連個縫兒都沒露出來。
關荇面色不虞地覷著強行湊到她跟前來的戚锍,帶著事到中途被打斷的不快,慵懶又急躁。
大概是門響得太過突然,關荇只簡單披了件外袍走出來,也仔細沒整理形容,就這么敞著懷,露著大量肌膚上面還攙了幾絲被撓破的痕跡,宣示著剛才的熱烈,并且隨時準備回去繼續好事。
“哎喲,我來的不是時候。干著吶?”戚锍看不到里面的情況,只當攪了關荇的快活,正得意著,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
關荇回復的語氣里滿是不耐:“有話快說,切莫擾人良宵啊老三。”
眾人都道青峰寨二當家生氣殺人的時候慣會笑,那場面駭人。正如她此時彎起的銳利唇線,宛若隱在暗夜中的一把彎刀,危險鋒利;又像潛伏在叢林深處捕獵的毒蛇,陰冷悍戾。
戚锍見她如此表情也慫了不敢再多廢話,趕忙從懷里掏出兩個劣質的青瓷瓶遞過去,露出發黑的牙花子拍拍關荇的肩:“這不是急著給你送藥來了嗎。萬一等會兒做到一半藥效沒了多掃興啊!那林洛離可是當年天下第一刀林宿元的獨子,頗得真傳,真打起來怕是連老二你也不好對付。”
“那二姐就先行謝過三妹特地沾霜冒露前來送藥了。”耳邊的笑聲刺耳又下流,關荇眼底閃過幾絲厭惡,接過那兩個裝滿淫|邪之物的瓶子在手上把玩片刻,語帶不屑地陰笑著,“有了你這東西,管他什么林四元還是林九元的兒子今天也得淪為我胯|下的嬌花,多虧了三妹你!”
戚锍的臉色瞬間不太好,躬著腰哂笑道:“也沒什么,咱們姐妹誰跟誰,二姐你玩得開心就好。到時候也給我留點肉吃就行”
關荇冷笑了兩聲,也不愿意再跟她廢話。
她先是抬頭假意看看天,然后握著門框著急道:“我看天色不早,老三你啊,還是盡早回吧!”
砰——
木門再次被關緊,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戚锍肉瘤一樣的紫紅鼻頭上,打得她措手不及,捂著鼻子哎呦大叫一聲,疼煞了心。
這下她也算是明白了關荇跟她這兒做戲呢,氣得朝門上吐了幾口唾沫星子,袖子狠狠一甩離開了駱駝峰,趕著回房找人泄火。
至此,這一夜的不安穩也暫時告一段落。
關荇對付完戚锍頓時神清氣爽,悠閑地栓了門。
屋子里燃了燈重新亮起來,她隔著幾疊紗簾看到被留在床上的那道身影待在原位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冷寂。
不識時務也不會看人臉色,果真是個臭脾氣,和他那個早死的母親如出一轍。
林洛離,林宿元的兒子,十四年前枯木崖一戰后便嫁到晉陽山莊的那個。
晉陽山莊。
還挺有趣,她原本只是想賣凌秋個面子,救她夫郎一命討個人情,沒成想竟多了這么個意外之喜。
近幾年被這塊兒絆住了手腳,正愁沒機會探尋消息,這人倒是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罷,也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葛逸這次把衛朔劫下來倒還算不錯,受了她的惠,看凌秋這根墻頭草還如何搖擺不定。
關荇嫌棄地打開戚锍剛送來的倆瓷瓶,置于鼻尖嗅了嗅。
這兩個瓶子里裝的丸狀物藥性不同,一瓶制約內力,一瓶酥軟筋骨。
最終關荇還是舍棄了后一瓶,順帶取了杯水一同帶進了內室。
床上那一道微弱呼吸多少還是讓她有些愉悅,至少不算傻,知道惜命。
她掀開簾子,捏著林洛離的嘴,直接把藥丸塞進了那張不抵抗也不肯配合的紅唇里。
而被迫吞下異物的林洛離并不管吃的是何物,藥丸進了口腔沒用水就直接順著食道咽了下去。
進入得似乎并不太順暢,他捂著胸口,喉結起伏拼命哽咽了幾下,咳嗆出來,看著難受得緊。
關荇氣定神閑地抱臂倚著床架,瞧他這倔模樣,嘴角扯了下,淡淡問道:“你也不問問吃的是什么,就不怕死?”
也沒想著能得到回應,林洛離卻驀地開了口:“我已淪落至此,什么東西于我還有何差別。若是一丸毒藥反倒解脫。”
言辭利落灑脫,也沒了剛才沙沙啞啞的可憐樣兒,清冽低沉間透著凌霜傲骨。
關荇嗤了聲,給他喂了口水,接著道:“若是春|藥你又待如何?”
“你!”
面如死灰的男人終于有了點人模樣,知道憤怒,挑眼斜瞪了關荇一記,發紅的眼尾還帶著剛才哭慘了的印記。
關荇低笑著搖了搖頭,跟著他折騰了一晚上,累得慌。
床側沒了人,林洛離轉過頭望著女人離去的背影,不自覺松懈下來,少了幾分防備。
雖然從這個女人嘴里聽不到一句好話,但從始至終她并不曾真正傷害到他。明明她可以對他做很多事情,逼迫他就范,他根本沒有反抗的可能性。
可是她什么都沒做,這讓他…
等關荇放好東西再回來的時候,林洛離還是一動不動地占據了大半張床鋪,又給她裝死。
“進去,給我讓點地兒。”
聽了關荇的話,被她撿回來的麻煩男人終于動彈了,一點點往里挪,雖然行得慢也沒什么可挑剔的。
等讓出了足夠的空間,關荇就躺了上去,與林洛離肩并肩,中間還隔著條深縫。
她抽出被子剛給自己蓋上,旁邊的人突然出了聲。
“為何?”
連林洛離自己都不清楚他想問的是什么。
關荇兩眼一閉,也不愛搭理他。
直到察覺到這男人也不睡覺,在黑暗里一瞬不錯地盯著她,非要從她這兒拿個痛快話,矯情極了。
關荇動了動,原想再說兩句狠話嚇嚇他,可話到嘴邊又囫圇吞了下去:“睡吧,我對你沒意思。”少頃她翻了個身又道,“里面還有一床被子,拿著蓋。”
話落便再沒了動靜。
時間流逝,消失無蹤的力氣逐漸流轉于體內,而內功依舊被壓在身體里藏得極深,了無生息。
林洛離也轉身面向里,與關荇背對而眠。
他扯開里床的另一條被子蓋在冰冷的身體上,過了許久被子里才慢慢暖和起來有了熱氣,只有手腳還是那么涼。
早些年他闖蕩江湖不拘小節,卻也是第一次與妻主以外的女人同睡在一張床上,而且對方還是個摸不清底細的土匪。
林洛離把自己裹的更緊了些,只將發頂露在外面。
漸漸意識離散,身子越來越沉,超出他身心負荷的一天終于結束了。
半夢半醒間,林洛離只覺得腦子突突的疼,那些光怪陸離的場景在他眼前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在夢里反復折磨著他,就是不肯放過他,昏昏噩噩地睡著。
等身后的呼吸聲逐漸變得規律起來,關荇在黑暗中陡然半睜開一只眼,瞅著自己旁邊這坨除了偶爾哼唧兩聲起伏還算平穩的小山巒,舒展了會兒微縮的筋骨,四肢也開始變得肆無忌憚。
床上多了個人其實也沒什么,唯一的缺點就是睡覺的地方小了點兒,忒不自在。
兩個人一張床,安安穩穩一直到了雞鳴時分,院子里的輕微聲響吵醒了關荇。
她警覺地睜了眼,再看不見一絲倦怠。
是她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此刻天幕將開,冥昭瞢暗,遍野的混沌里慢慢透進一層芝麻白,沿著山巒眺望,天邊還懸著幾顆閃著微光的星辰。
關荇揉揉額,聽見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連身邊的林洛離也不安地動了幾下,她皺眉下了床,打開房門。
院子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昨晚的啞奴還有個站在暗處朝關荇點頭行禮。
“怎么回事。”
啞奴急切地朝關荇伸手比劃了兩下。
關荇臉當時就黑了下去,隱隱透著怒意,指骨捏得咯吱作響。
可到底顧著房里還有人在睡覺,她壓低音量微怒道:“沒用的東西。可請大夫了?”
啞奴搖搖頭。
“算了,沒死就成。讓黎九歇去吧,過會兒我自去看看。”
合了門,關荇走到桌邊灌下一口冷茶,腦子瞬間清明了不少。她壓下胸口惱火,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了幾瞬,想好了計策,準備去月牙峰一探究竟。
換好衣服她又回到了床邊,用被子遮了半張臉的男人眼睫微顫,像只撲閃的蝴蝶,卻并不睜眼看她。
“我知道你醒了。”
女人目光沉沉,嗓音也略帶些威脅示警,陰晴不定,每次都像換了個人,讓人難以捉摸住她的情緒。
林洛離拽住被角,眼睫的顫動越來越明顯。
關荇不管他愿不愿意睜眼,繼續道:“你今天就在院子里安生呆著,我會讓你的侍子來照顧你。”
如是她的音調陡然一低:“若你想再生事端,我就把你扔到戚锍那個老家伙門口。到時她想怎么折騰你我可管不著。”
關荇言語間沒有一絲留情,將晨起通身的不滿之氣全發泄到了林洛離身上。她心中憋悶不已,對著林洛離這張臉也是越看越厭煩,干脆甩手走人。
男人果真是一群麻煩精。
等屋子的主人完全離去之后床上的林洛離才睜開了眼,輕舒了口氣,放松了緊繃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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