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三個如此簡單的字，卻像是卡在她的喉嚨里，說不出來。

        “他怎么樣，和你無關。”

        云亦煙怔了怔，輕點了一下頭。

        當她再次轉過頭，去看霍景堯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剛才的位置了。

        云含影正推著輪椅，一邊和他說著什么，一邊又和旁人打著招呼。

        霍景堯也不再看她，微微低著頭，額前的一縷碎發，就這樣垂落下來。

        仿佛，剛才，他和她的目光對視，只是假象。

        是云亦煙的錯覺，是幻想，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他剛剛看我了，”云亦煙輕聲問聶銘，“是嗎？”

        她不得不去詢問，來讓自己的心里更加踏實一點。

        她也必須要明確的知道，剛才，不是她的錯覺。

        聶銘說道：“嗯，他看你了。”

        云亦煙的心，并沒有因此放下，反而更是高高的提起了。

        她不受控制的，想要往霍景堯的方向去看。

        可是，會場里，晚宴上，這么多的人，這么多雙眼睛，大家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清楚的知道，她和霍景堯是離了婚的。

        她如果多看霍景堯兩眼的話，只怕，會被解讀成為……

        云亦煙對霍景堯依然念念不忘。

        她強忍著想去追隨霍景堯身影的沖動，一邊又在心里暗暗的罵自己，真是沒用。

        怎么一看見他，心臟還是會如此鮮活的跳動。

        她云亦煙，又不是為他霍景堯而活！

        想了想，云亦煙側頭，想去找唐暖暖。

        但，陸展修和唐暖暖，已經去應酬別人了，根本無暇顧及這邊。

        云亦煙的眼里，閃過失落。

        她想打聽一下，霍景堯的腿是怎么回事，都沒有機會了。

        但是，司桐還在。

        “你找什么？”司桐問道，“剛剛，你解答了我那么多的問題，現在，我也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司桐看出來，她想問什么了。

        他胸有成竹。

        但……

        “謝謝，我不需要。”云亦煙卻回答，“這樣的場合，你該去拓展人脈，多認識結交新的人，怎么還端著一杯酒，守著我這個辭職許久的‘前輩’？”

        “我覺得，你比他們更有價值。”

        “想多了，”她說，“我已經遠離市場很久了，并不清楚現在的營銷。”

        “但，你的經驗，依然還在。”

        云亦煙忽然笑了笑：“司桐，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會回歸傅氏集團，搶你的位置坐吧？”

        “我的位置？”司桐也笑了，“不，云總，那本來就是你的位置。”

        她沒想到司桐會這樣回答，倒是愣了一下。

        “如果，你回歸傅氏集團，我主動退位，讓給你。”司桐說得輕描淡寫，“我心甘情愿，沒有半分不滿。”

        “說笑了，我不會再回去的了。”

        “為什么？”

        云亦煙回答：“沒什么，我工作，是為了視線財富自由，也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在傅氏的那幾年，這兩個條件，我都實現了，所以……我五年前，不是辭職，是正式退休。”

        司桐忍不住為她鼓掌：“能夠有這份魄力……真是難得一見啊。”

        “退休需要什么魄力。”

        “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只想要往更高的方向爬，而不是急流勇退。”

        云亦煙說：“大多數人的追求，都差不多，但每個人的追求又各自不一樣。只能說，我的追求，是平安喜樂。”

        司桐還想說什么，云亦煙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間。”

        這金碧輝煌，光鮮亮麗的晚宴會場，她是待不下去了。

        聶銘抓住她的手腕：“洗手間？我陪你。”

        “不用，很快就回來。”云亦煙反手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我沒事。”

        聶銘的目光里，仍然有著擔憂。

        云亦煙輕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踩著高跟鞋，匆匆的走了。

        而聶銘還望著她的背影。

        “聶先生，”司桐走到他面前，恰好擋住了他的視線，“該回神了。”

        聶銘望著他：“有什么事？”

        “你和云總的感情很好嗎？你很愛她嗎？”

        “當然，”聶銘面不改色的回答，“司總問這些做什么。”

        “可，我總覺得……你們不像是一對情侶，更不像是墜入愛河的人。”

        “我和亦煙認識很多年了，也在一起生活了許久，所以，我們不像是熱戀的情侶，難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司桐聳聳肩：“你們也不像是，把愛情轉化成為親情的人啊。”

        聶銘淡笑了一聲：“司總，未免對我和亦煙的事情，過于感興趣了。”

        “錯，”司桐直言不諱，“我是對她感興趣。冒昧的問一下，你們是情侶，還是夫妻？”

        “這跟司總有關系嗎？”

        “你為什么不敢回答？”

        聶銘低笑：“我和她，孩子都有了，今年五歲，正在國際雙語學校上幼兒園。”

        司桐剛才還意氣風發的神色，這會兒……全然垮掉了。

        孩子？五歲？

        “怎么，”聶銘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司總青年才俊，難道，還看上了我家亦煙？”

        氣人這種事情，聶銘也是很拿手的。

        司桐就差沒翻個白眼的。

        他轉身就走，連客套都懶得了。

        聶銘也不在意，望著桌席上的精致點心，拿起叉子，舀起一塊，放進嘴里。

        他側頭，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又一側頭，望向霍景堯的方向，

        霍景堯坐在輪椅上，但是選擇待在了角落里，可是他的身邊，還是有許多人，絡繹不絕的前來打招呼，套近乎。

        洗手間里。

        云亦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妝容依舊完整，唇色鮮紅，美眸如含秋水。

        看上去，她和五年前，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但，仔細看看，她的眼角，已經有皺紋了。

        再怎么保養，再怎么心態平和，過著與世無爭世外桃源的生活，歲月和年紀，還是會找上門來的。

        云亦煙洗完手，補了個口紅，轉身走了出去。

        剛一出洗手間，迎面就碰見了云含影。

        兩個人面對面，撞了個正著。

        “這是冤家路窄啊，”云含影說，“你怎么會出席這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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