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太后

三皇子始終低頭看著我，眼里都是戒備之色。

我則對著他盈盈一拜，“天降大雨，仙人下凡，哪件事是我能左右的？”

“若我真有三皇子所說那么厲害，早在當初謝家軍被擒時就救人出來，何必讓懿妃來和親？”

我目光直視著他，沒有一絲心虛。

這些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不過是提點一二，導致了結果，僅此而已。

他瞇起眼睛看向我，過了半晌用力甩了甩袖子。

“我知道你們的計劃，你們不會得償所愿。”

他憤恨離開，身后的影霜似乎要對我說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搖搖頭，無奈離開。

他們想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七皇子就是未來天子。

老皇上知道懿妃去祭祀九死一生，怕她不肯誠信祈求，特留下遺詔。

只要懿妃祭拜感動上蒼，那她肚子里若是個皇子，以后就會繼承大統，成為新帝。

他知道懿妃未必能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或許只有一死，所以才故意留下這么一封漏洞百出的遺詔。

皇上未死，太子仍在，哪里就輪得到七皇子繼位？

更何況當時懿妃肚子里是男是女還未可知？

皇上自以為機關算盡，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

皇上死了，太子重傷，四皇子被擒。

若說現在最有利的皇位競爭人，反倒是變成了不爭不搶的三皇子。

只可惜，他名不正言不順。

不日民間便有流言，三皇子并非皇家子嗣，乃是當年先皇后為了爭寵，和自家嫂子換的孩子。

皇后也同樣是武將家出身，上面還有三個哥哥。

而其三哥遠赴邊關時，三嫂和皇后同時有孕，又同時生產。

原本所有人都說皇后這一胎定然是個女兒，卻不想最后生出的卻是兒子。

當時三皇子出生，久旱逢甘霖，原本旱災數月，忽然下起瓢潑大雨，老皇上欣喜，認定了三皇子是天命之子。

怎奈三皇子從未想過要爭一爭儲君之位，只是一心輔佐自己的大哥。

不少人都說三皇子乃是將軍之子，皇后當年生出的公主已經在五歲時感染疫病病逝，就連那將軍夫人也從此變得瘋瘋癲癲，但嘴里卻一直念叨著自己的兒子。

以前所有人都覺得她這是得了失心瘋，現在想來，一切都有些詭異。

三皇子身世有異，而相國此時拿出了皇上的遺詔，冊立七皇子為太子，不日登基。

雖也有不少人反對，朝堂上質疑聲不絕于耳，但仍舊被相國遏制住了。

不為別的，只為相國九代單傳，小孫子得了疫病命不久矣。

我送去了皇上的遺詔，還夾雜著些許仙丹粉末。

相國秉承先皇遺詔，又救了自己的孫子，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懿妃在西銘無依無靠，沒有母家撐腰，這是多好的一個傀儡啊？

待三皇子再次闖入宮中時，懿妃已然是皇太后，得償所愿了。

“謝思意，這一切都是你的計謀，不，都是謝蕓的計謀，對不對？”

三皇子目眥欲裂，整個人胡子拉碴，衣衫似乎也幾日沒有換過，再沒有往日的風輕云淡。

太后抱著小皇上，御前侍衛將三皇子直接攔在了外面。

他始終怒視著我，他很聰明，知道一切都是我所為。

這樣更好，他也不會找太后娘娘的麻煩。

然而不必我出來阻攔，太子已經被人推著走到了眾人面前。

他滿眼愧疚地看向三皇子，“三弟，算了。”

“父皇旨意如此，何必要來問他們孤兒寡母？”

太子此時已經成了個閑散王爺，太后恩賜，讓他仍舊住在宮中養傷，可太子仍舊執意離開。

他說他一個廢太子、皇上皇兄，若是在宮里怕惹人非議。

太后跟著他學了不少為政之道，二人也因此時常見面，只是好像有什么變了。

我時常不解地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卻又少了點什么。

而此時，太子仍舊是一臉溫和地看向三皇子。

“三弟，你現在是親王，就該做好自己的事，你氣勢洶洶來太后宮中，不合適。”

三皇子眼神緊緊盯著他，半晌未說出一句話。

最后三皇子的目光還是落在我身上，“你，跟我出來！”

太后下意識擋在我跟前，太子則是朝著她輕輕搖頭，我也拍了拍她的手。

這世間沒什么能傷得了我，三皇子也一樣。

來到偏僻之地時，他忽然轉身，一拳朝著我揮過來。

我并未躲閃，只是靜靜看著他的拳頭落在我的鼻尖前，然后他猛地收了力道。

一旁的宮女太監都跪了一地，我則是擺擺手讓跟著的人都下去。

可他們仍舊還是跪著，我知道這是太后讓他們跟著我，他們也不敢抗命。

“你跟我來。”

我帶著三皇子朝前走，一直走到了柔嬪之前的宮殿。

不過月余，這里就已經雜草叢生，里面一片死寂。

聽說當天太子趕來時，皇上已經死在了柔嬪的床上，而柔嬪滿眼驚恐，不斷瘋狂大喊，儼然已經瘋了。

她借了任素素給的仙丹，自以為美貌無雙，卻不知這仙丹都是要用命償的。

哪有什么靈丹妙藥能讓她容顏永駐？一切都要用別的去換。

三皇子的腳步沉重，卻始終跟在我身后不遠的地方。

我轉過身看向他，“柔嬪用了那女仙給的仙藥，迷惑了先帝，讓懿妃三拜九叩去祭拜。”

“可她不知，她和先帝的命都被女仙換走，成了她的修為。”

三皇子不解地看著我，我微微嘆氣，“將軍府那個女嬰……也曾被人換走命數，所以一個小小的疫病便死了，她是為你擋了劫，你該好好惜命。”

他睜大眼睛看向我，眸光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你是說我，我……”

我微微頷首，臉上仍舊面無表情。

“你本非皇室之人，自是不能繼承大統，我知你也從未動過此心思。”

“小皇上是太子之子，好好輔佐他，也算全了你們兄弟的情義。”

我不知他是不是皇子，也不知那女嬰是如何死的，可我說的話，大家都信。

尤其是水成淵，深信不疑。

他瞇起眼睛看了我半晌，最后憤恨轉身。

“放心，我會守著這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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