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我妹妹剛才的舉動確實欠妥當，但你也打回來了，沒必要還這么咄咄逼人吧？”一道溫和的嗓音打破了寂靜，莫筱月不禁抬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從電梯處緩緩走來，是之前跟著程煜照一起送人的一男一女中的男人。男人走到莫筱月面前，看了一眼莫南晴，但莫筱月并沒有在那眼神中看到應有的關切，反而有些幸災樂禍。

        莫筱月挑了下眉，只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果然沒等她開口，莫南晴就忍不住嗤笑道：“熱鬧看夠了才知道出來說話？莫臻，別假惺惺的了，沒人是你妹妹！”

        叫莫臻的男人并沒有在乎莫南晴這惡劣的態度，反而更加溫和道：“南晴，別鬧了，方浩本來就是個人渣，父親也不止提醒過你一次了，你偏不聽，沒必要為了他把事情鬧得這么大。”

        “就是，南晴，咱們走吧，大過節的，別鬧的誰都不愉快。”之前跟莫臻牽手的女人也上前來挎住了莫南晴，柔聲勸道。

        但莫南晴明顯不想給這兩人的面子，她狠狠地甩開了女人的手，沖莫臻叫罵道：“方浩是人渣？那你又算什么，不過是一個野種，我爸把你接進家里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在這裝什么啊？”

        莫南晴轉頭又朝女人吼道：“還有你，不過一個靠著攀附我莫家活著的賤人，有什么資格管我！”

        莫筱月津津有味地看著熱鬧，現在暴風中心已經不在他們這里了，這豪門秘辛她倒是挺感興趣。

        莫臻攬住被莫南晴甩得一踉蹌的女人，再看向莫南晴的眼神中多了憤怒，莫筱月以為他可能要爆發了，但下一秒，莫臻卻仍是柔聲細語：“南晴，是我管多了，我跟你道歉，你別遷怒盈盈。我們走吧，煜照還在這，那也是他的朋友，這事要是鬧到父親那，誰都不好受，你說是吧？”

        莫南晴并沒有被這話勸道，反而更加瘋，她兇狠地盯著莫臻，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是我爸！這也是我的事，跟你沒關系！”

        莫臻看著莫南晴，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求助般地看向程煜照，但程煜照的眼神都在莫筱月身上，并沒有看過來。

        此時顧恒正拉著莫筱月的手要走，莫筱月正看著熱鬧，沒注意到顧恒的手，當她感受到一股力拉著她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出挺遠了。

        當然，顧恒沒有忘記邵小飛，他一手拉一個，往步行梯那里走去，因為電梯處正上演著豪門大戲，他只能帶著兩人走樓梯。

        可還沒走出眾人的視線，莫南晴又撲了過來。

        “你別走！我還沒罵夠呢！你……”莫南晴的聲音被驟然打斷。

        莫筱月好奇地看向打斷她話的人，她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陳澤翔。

        “莫小姐，根據《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規定，以暴力或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剛剛你說的話我已經都錄下來了，如果你繼續罵下去，我可以起訴你。”

        莫筱月看向陳澤翔的目光瞬間亮起來，她感覺陳澤翔那一刻的形象高大了起來。她看了眼邵小飛，果然邵小飛也愣住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陳澤翔，好像不認識他一般。

        突然，莫筱月的手一痛，她低頭一看，發現顧恒狠狠地攥了一下她的手，好像是在警告她不要這么看著別的男人。

        莫筱月無奈地勾了一下嘴角，她輕輕捏了一下顧恒的手讓他別這么小心眼，而顧恒則裝模做樣地冷哼了一聲。此刻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動作有多么曖昧和不合適。

        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就應該這樣。

        當然，他們倆的小動作并沒有避過有心人。

        霍婉柔攥緊了衣擺，程煜照挪開了目光。

        “你……你又算什么！”莫南晴明顯被三年有期徒刑嚇到了，但她仍不想就此認輸，她高聲為自己壯膽，但語氣怎么聽都有些強撐。

        “我是律師，如果你不信，這是我的名片。”陳澤翔一晚上沒說話，仔細聽他此時的聲音還透著些沙啞，但卻十分認真嚴肅，無端給人一種震懾力。

        莫南晴看著名片上金閃閃的“謹嚴律師事務所”徹底驚住了，雖然她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富家小姐，但是這個事務所的名字她卻知道，她爸的公司連續兩年想請這家事務所來做法律顧問，卻都被拒絕了。

        可見這家事務所的炙手可熱，這里面的律師她是萬萬不能惹的，從未有過敗訴經歷就是他們最大的底氣，莫南晴終于慌了。

        莫臻也看到了名片上的幾個大字，他連忙上前，有些焦急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妹妹有點任性，但完全沒到法律層面上，我替她跟你們道歉，今天的事就算了吧，行嗎？”

        “行嗎？”莫筱月及時接了話頭，問向邵小飛。她也知道對面幾個人的身世都不是好惹的，她氣也出了，人也打了罵了，今天這事完不完還是得看邵小飛。

        眾人的目光一下都聚集到邵小飛身上，當然也包括陳澤翔。

        邵小飛與陳澤翔的目光短暫交匯，邵小飛眨了眨眼，沒敢繼續看下去，他走向莫南晴，輕聲說道：“你真的誤會我了，方浩是單方面地追我，我拒絕了很多次，但他仍然不死心。那天你撞見我們，我們也只是吃個飯，當時我已經很明確地拒絕他了。其實你跟他分手是好事，他真的不像看上去那么光鮮亮麗，他跟很多人都糾纏不清，追不到我的時候他甚至想跟我動手，這樣的男人你沒必要陷得這么深。”

        莫南晴明顯地不服，但她看到站在邵小飛身后的陳澤翔時，還是把到嘴邊罵人的話咽了下去，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走之前她還瞪了邵小飛一眼，很明顯，她還是不相信邵小飛的話。

        莫臻也和那個女人也連忙跟了上去，留下程煜照看著三人的背影，不知道追還是不追。他看向莫筱月，莫筱月終于和他對視上，但說的話，卻是讓他走。

        “去找她吧，畢竟是一起來的。”

        程煜照深深地看了眼莫筱月和顧恒，他好像是接受了什么，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走遠。

        “讓大家看笑話了，今天因為我大家的心情都受到影響了，對不起大家了。”邵小飛轉身對大家說道，說著，他朝大家鞠了一躬。

        莫筱月趕緊走到他面前扶住了他，林雨涵也湊了上來，打圓場道：“沒事啊！主要是有人老是挑事，跟你沒關系，走，我們去唱歌！好好玩回來！”

        “不了，我有點累了，筱月，陪我回去吧。”邵小飛好像失了所有力氣一般，他怏怏地說道。

        “好。”莫筱月挎著邵小飛的胳膊，往電梯走去。

        等了一會電梯來了，莫筱月和邵小飛率先走進電梯，顧恒緊隨其后，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莫筱月身邊。

        由于人多，去的樓層也不一樣，莫筱月他們要去樓上住的地方，而剩下的人則要去樓下玩的地方。

        于是就分成了兩撥，莫筱月、邵小飛和顧恒一撥，其他人站在電梯外，林雨涵戀戀不舍地跟莫筱月擺手，陳澤翔則還是面無表情地盯著邵小飛看，只不過那雙眼里怎么都算不上無情。

        邵小飛并沒有回應陳澤翔，而是一直低著頭，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

        那道目光被金屬門隔在外面，就如同他們之間的隔閡，這么多年錯過的歲月，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抵消的。

        空曠的電梯內，三人皆無言。

        直到走到房間門口，莫筱月才轉身對一直默默跟著的顧恒說：“我們先回去了，你……”

        沒說完，顧恒便打斷了她的話：“回吧，再見。”

        沒等莫筱月反應過來，顧恒已經開了他的房門走進去了，她看著顧恒的背影只覺得奇怪，怎么今天這么容易就放過她了，什么都不問，還這么利落地說再見，實在不是顧恒的風格啊！

        可回應莫筱月的只有顧恒的關門聲，此時莫筱月并沒有意識到，顧恒說的結束語是再見，而不是晚安。

        莫筱月拉著邵小飛走進房間，一進房間的邵小飛瞬間垮了，他甚至很難走到床邊，還是莫筱月費力給他拖過去的。

        莫筱月坐在邵小飛的身邊，抱住了他的肩膀，輕聲在他耳邊說：“小飛，你這樣我很擔心。”

        邵小飛沒有回應莫筱月，只是抬起了手，在莫筱月的后背輕輕拍了幾下。

        他們倆就這么抱著，依偎著，互相取暖。

        不知過了多久，邵小飛才悶悶地說：“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幫我說話。”

        “我也沒想到。”莫筱月嘆了口氣，邵小飛跟她講過他和陳澤翔的故事，她知道陳澤翔不是這種熱心的人，尤其在這種事情上面，他可以說是避之不及的。

        可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他這么些年經歷過什么，同樣誰也不會知道，曾經的那顆心會又熱了起來，或許是從未冷過吧……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莫筱月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天越來越黑，直至再看不到一絲光亮。

        “開點燈吧，好暗，一暗心情就不好。”邵小飛輕聲說。

        他們進來的時候沒開燈，所以現在只有房間走廊里的暗光。莫筱月起身走到門口開了燈，一瞬間房間被照亮。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瞇了下眼，還沒等莫筱月走回去，她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她一邊感到奇怪一邊打開了門，沒想到門外站的竟是顧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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