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別墅空無一人，周茉還沒回來，白燁也不在，自從他來了這里白燁就沒怎么回來過，說是有他跟周茉作伴，很放心。

        聽起來就是在躲著周茉。

        之前實習期無人陪同上高速，白燁沒收她的駕駛證，扣下她的車，為這事她沒少鬧，白燁也就能躲則躲了。

        屁股剛挨沙發，身后周茉就興沖沖進門，看到是他，臉垮下來：“是你啊，還以為我小燁哥回來了。”

        周寓拍拍沙發：“過來，有事問你。”

        周茉斜乜他一眼，過來坐下。

        “說說看，你們為什么找夏秋翌麻煩？都對他做什么了？”

        周茉露出了然的神色，嗤笑一聲：“你喜歡夏秋翌啊，我就說嘛，見到人家跑得比馬還快。”

        小丫頭片子，要不是他妹妹，就沖著這不客氣的態度，周寓分分鐘給她上一課。

        看到他臉色陰沉，周茉收斂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那不叫找麻煩吧？就是玩玩而已啊，往他鞋子里塞大蟑螂啊，一腳踩進去，啪嘰——爆漿了！哈哈哈！”

        這只是她的一個小想法，還沒付諸行動，平時都是她出主意，陸澤宇包干，夏秋翌那種悶油瓶性格最好欺負了。

        心里正得意，周寓冷聲問：“為什么？他招惹你們了？”

        她微怔：“不為什么啊，陸澤宇想玩我就陪他玩咯。”

        周寓壓下心頭火：“你們知不知道什么叫霸凌？”

        “霸凌？”周茉笑了一聲，“說得那么嚴重，你去問問我們班，甚至整個學校問問，陸澤宇從來都是鋤強扶弱，什么時候玩過霸凌？”

        鋤強扶弱？如果陸澤宇真那么仗義，他為什么要針對夏秋翌？有種說法是喜歡一個人才會招惹他，可陸澤宇的行為顯然不是那樣。

        周寓皺眉：“那個陸澤宇，他和夏秋翌有過節？”

        “據我所知，沒有。”

        “那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周茉也聽出來了，這是在跟她興師問罪呢，揚起下巴睨了他一眼：“我跟你一樣，就愛湊熱鬧！”

        轟然起身要走。

        周寓拉住她：“別急，坐下，談筆交易。”

        “交易？”周茉來了點興趣，重又坐回來，“怎么的？事先聲明，我可不缺錢，不想聽你廢話。”

        “你停止欺負夏秋翌，我搬出去，不影響你和白燁二人世界，行不？”

        他原本也沒想多留，畢竟這是白燁的房子，人家只是個打工的，沒有義務收留他。

        周茉思忖片刻，同意了：“成交，不過我只能管好我自己，管不著陸澤宇。”

        周寓：“你不用管他，他要是再找夏秋翌麻煩，你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有什么用，你打得過陸澤宇？他可是跟肖何干過架的人，你們那邊有肖何，我們這邊有陸澤宇，說白了就是校霸一樣的存在，你以為校霸的名號是白叫的？”

        他還怕個高中生，那社會不白混了？周寓管他什么霸，十指交叉，往腦門敲了敲，想起門禁的事。

        兩個校區之間有道大鐵門，鐵門有門禁，平時就老師能刷卡通行，可是周茉卻能在兩個校區通行無阻。

        他抬頭問：“你為什么能進出我們校區，有什么秘密通道？還是你有特權？”

        周茉俯身拿起沙發上閃亮亮的手提包，在包里夾出一張卡來，朝他得意晃晃：“門禁卡！”

        他伸手抽走：“哪來的？”

        周茉提包上樓，隨口答：“老吳那兒撿的。”

        周寓皺眉：“你偷東西？”

        “都說了撿的！”

        “你敢偷東西我抽你！”

        周茉已經走上樓梯，猛然頓足回頭，揮起手提包朝他砸來：“你以為你是我爹啊，還敢抽我！”

        周寓被她問住，這才驚覺自己有些唐突，他和周茉只是法律上的兄妹，實際上，周茉一定不會承認他這個哥哥。

        而且，他連他爹都不想認，又干嘛一廂情愿把自己放在哥哥的位置上，去管周茉做了什么。

        看著周茉進房間甩上門，周寓撓了撓眉骨，煩躁坐回沙發。

        洗完澡，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順手拿起桌上的手機。

        看到微信發來夏秋翌的好友通過消息，手上動作一頓，往床上一坐，給對面發了個敲腦袋的表情包，快速輸入：【肯通過了？原諒我了？】

        夏秋翌：【早就原諒你了，我沒那么小氣】

        他笑了笑：【晚上害你都沒吃上東西，餓不餓】

        夏秋翌：【不餓，有面包】

        周寓看了眼桌上加急送上門的快件，鍵入：【你的生日禮物到了，明天我拿給你】

        看到夏秋翌打網球之后，他回頭就托白燁幫忙，找到了某個牌子在c城的代理商，拿到了最好的一只網球拍。

        那頭停頓好一會兒，屏幕上跳出正在輸入的字樣，又消失。

        他也不急，笑著等。

        很快，“對方正在輸入”又跳出來，夏秋翌終于發來消息：【好】

        就這么一個字夠他想半天？

        周寓忍不住輕笑，手指飛快跳動：【不早了，你是不是該睡了】

        【嗯，準備睡了，你呢】

        【吹完頭發就睡】

        【那晚安】

        【嗯，好夢】

        夏秋翌看著“好夢”兩個字，心里忽然冒出彩色泡泡來，怎么會說“好夢”？一般不都回“晚安”嗎？

        周寓是希望他做個好夢？

        他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下，心里的氣泡“咕嚕咕嚕”冒個不停。

        許久，他抻直了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愣起神來，生日禮物，會是什么呢？

        擔心遲到，周寓提前半個小時到學校，自以為來得挺早，沒想到走廊上已經有人在背書，教室時里也坐了不少人。

        經歷過高考失利的人，選擇回來就相當于選擇背水一戰。

        看到他們這么努力，周寓這才有了回到學校、坐在教室里的真實感，他把要送給夏秋翌的網球拍立在桌邊，看了看課程表，拿出課本開始預習。

        右側坐了個國字臉男生，臉上戴著副黑框眼鏡，刷題速度極快，一天下來除了上課，其余時間都在刷題。

        周寓瞅了一眼，看到對方桌腳邊立著兩個礦泉水瓶子，里面整整齊齊塞滿了油干墨盡的筆芯，看得他汗顏。

        后桌鍋蓋頭開口：“別看了，那個學長高五的，筆芯是去年積累下來的，去年沒考上，今年砥礪前行、再接再厲。”

        周寓定了定神，由衷為對方的努力感慨：“厲害。”

        鍋蓋頭熱情十足：“我叫葉華，你呢？”

        “周寓。”

        “周寓？”對方驚訝又迷茫，“你該不會是y城一中來的吧？”

        這是遇到校友了？周寓點頭：“啊，你是上一屆的？”

        鍋蓋頭喜出望外，提起他的手強行握了握：“我見到學神本尊了？考上c大卻跑去混社會的風云人物，一中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大名，幸會幸會。”

        周寓略微尷尬，這聽起來不像什么好話。

        “我叫葉華，寓哥請多指教！”

        “……還是你指教我吧。”

        “寓哥，聽說你被人捅過一刀，差點死翹翹了，真的嗎？”

        周寓扶額：“假的，沒捅到。”

        當時醉酒的客人鬧事，不服管，周寓出面阻止的時候，對方掏出蝴/蝶/刀沖向他，被他摁到地上去了，胳膊劃了一刀。

        血是流了挺多，但遠遠不到“死翹翹”那種程度，眼瞅著對方說個不停，周寓轟地站起來，借口上廁所，飛速溜了。

        葉華目瞪口呆看著他出教室，手上還拎著個高級禮盒，萬分困惑，那盒子里裝的是網球拍吧？上廁所還帶網球拍？

        兩個校區之間的大鐵門沒人看管，周寓掏出門禁卡，嘀一下就開了，快速閃進門，進入夏秋翌的校區。

        夏秋翌他們班在一樓，實際上高三班級都在一樓，為了節省上下樓時間，學校方方面面都在給他們提供便利。

        已經是放學時間，他們班居然在拖堂，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講臺上，一臉嚴肅在講紀律問題，似乎還提到了夏秋翌和周茉的名字。

        他們班靠最邊上，教室外側有一條低于教學樓地平線的階梯，階梯下是操場。

        周寓在第三級階梯坐下，掏出手機給夏秋翌發消息：【我到了，在你們教室旁邊階梯上】

        等了一會兒，階梯上傳來喧鬧聲，顯然是被解放了，正要起身上去找夏秋翌，頭頂響起夏秋翌的名字，聽聲音是那個陸澤宇。

        “夏秋翌，叫你呢，聾了？”

        而后響起夏秋翌的聲音：“有事嗎？”

        “有事嗎？我叫你好幾聲了吧？沒聾為什么不理人？很沒教養知不知道？”

        夏秋翌渾身僵住，冷冷看著陸澤宇：“陸澤宇，你總來招惹我，是因為你對我有興趣，還是因為你大腦發育不完全，控制不住體內的暴力基因？”

        “哈？”陸澤宇懷疑自己聽錯了，快步朝夏秋翌走去，“夏秋翌，你他媽腦子有病吧？”

        “腦子有病也比你健全。”

        周寓起身，看到陸澤宇飛過來一個籃球，嚇一激靈，身體先作出反應，大步跨上去抱住夏秋翌，雙手護住他的腦袋，隨即感覺臉上一痛。

        看到鮮血從周寓鼻子里淌出來，陸澤宇愣了一下。

        周寓抹了下鼻子，看了眼手背的血，聲音陰冷：“對同班同學動手，這就是陸校霸的風度？”

        陸澤宇憤然看了他一會兒，撿起球帶著身邊的人走了。

        懷里的夏秋翌動了動，轉過身來，直愣愣看著他，那雙好看的眸子盛滿震驚，而后噌地竄起火來，瘋了一樣要去追陸澤宇。

        “王八蛋陸澤宇！我要殺了你！”

        周圍路過的人嚇得魂都飛了，周寓趕忙把他拉回來：“夏秋翌，別氣，別追，冷靜！冷靜——”

        夏秋翌怪力加身，費了周寓好大勁兒才拉住，眼看他氣瘋了頭，怎么喊都叫不住，周寓急了：“我還受著傷呢，你要扔下我去哪？”

        夏秋翌這才停下來，大夢初醒般回頭，眼神在他臉上一掃，下一秒眼里就起了霧。

        周寓靈魂一震，手忙腳亂起來：“我我我沒事，別急，別哭啊，這么多人看著呢，好歹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帥哥，形象要毀了以后就沒女孩子給你送情書了。”

        “我才不稀罕別人的情書。”夏秋翌倒是沒哭，氣紅了臉，抬手把他鼻子的血跡抹掉，語氣冷硬，“你是笨蛋嗎？用臉接球。”

        周寓微愣，夏秋翌就這么不嫌棄他，還徒手給他擦鼻血？

        他心軟塌塌笑答：“沒事，我臉比籃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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