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了，夜也深了。

        幾人去沙灘逛了一圈，然后順道往大酒店的方向走去。

        進了酒店，老吳說：“你們放心住，有什么需要找前臺，明早我讓人過來做飯，再派車送你們回學校。”

        一進門前臺小姐姐就喊老吳“欽哥”，好似這里每個人都認識他。

        “小姐姐，這個鋼琴可以玩嗎？”葉華指著落地窗前的鋼琴問。

        小姐姐短發，大眼睛帶著征求掃向老吳。

        一晚上相處下來，老吳跟他們補習班也算混熟了，點了支煙，問：“怎么的？你會啊？”

        葉華嘿嘿一笑：“是不會，就隨便問問。”

        其余人原本挺期待，聽他這么一說都撇開視線，招呼著上樓。

        一共開了三個房間，雙床房，每兩人一間，得虧是旅游淡季，房間都有，隨便他們怎么住。

        進房間，周寓插卡取電，回頭看到夏秋翌眼尾耷拉著，恍然給人一種不是很開心的感覺。

        但這表情一閃即逝，沒給周寓更多品味的機會。

        “我先去洗澡。”夏秋翌微微勾唇，徑直朝浴室走去。

        海邊風大，海風吹在身上，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

        周寓也有同樣的感受，沒做多想，往床上一躺，看到旁邊另一張空空的床，莫名覺得有些礙眼。

        正想著要不要把沙發上的抱枕把那張床填滿，房門被敲響了。

        下床開門，門口是葉華，朝他揮了揮手里的撲克牌：“寓哥，打牌嗎？”

        周寓看了眼手機——0：23，這時候還打牌？

        “不打，別擾民。”

        “不擾民，我問過了，就五六樓有人住，下面沒人住。”

        “那也不打。”周寓啪嗒關上門。

        他重新躺回床上，聽到浴室傳出水聲。

        驀然有一刻，周寓想起小時候的一些片段來。

        那時候他媽莊敏敏也天天泡在麻將館，他經常一個人在家，有時半夜渴醒，起來的時候發現家里只有自己，心里那種失落感、難以形容。

        所以，把夏秋翌扔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洗完澡出來發現他不在，那該多失落？扔下夏秋翌出去打牌，他做不出這種事來。

        很快，浴室門打開，騰騰水汽溢出來，夏秋翌的身影隨即穿過水汽，走出來。

        他頭發還是濕的，水滴順著側臉流下來，滑落到鎖骨上，身上只穿了件白色浴袍，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誘惑氣息。

        周寓艱難咽了下口水，慌忙坐起來，扔下手機跳下床，奔進浴室。

        “怎么了？”夏秋翌疑惑回頭。

        周寓趴在門口，微微一笑：“沒怎么，洗澡。”

        旋即在夏秋翌狐疑的目光中關上門。

        浴室里一片溫熱，滿滿都是熟悉的氣息，他深呼吸，緩了緩，脫下衣服洗澡。

        從浴室出來，夏秋翌拿著手機正準備出門。

        周寓一愣：“這么晚了，去哪呢？”

        夏秋翌抬了抬手機：“沒電了，我去找前臺小姐姐借充電器。”

        說完打開房門就走，也沒等周寓半句話。

        有點可疑，總覺得夏秋翌心情不對，周寓拿起吹風機，往鏡子前一站，盤算著等他回來問個清楚，吹著吹著，心里越想越不對勁。

        該不會是因為老吳的話心情不好吧？

        他心里一咯噔，還吹什么頭發，扔下吹風機，拿了手機就出了門。

        走廊上，葉華他們的房間鬧哄哄，聽著是在打牌，周寓沒來得及看一眼，急匆匆下樓。

        剛走到一樓轉角就聽到鋼琴聲，走下樓梯，玻璃窗前坐著個白色身影，面朝大海，正在彈琴。

        周寓學過鋼琴，雖然唱歌五音不全，但得益于記憶力好，基本的譜子倒還記得住。

        夏秋翌彈的這首曲子有點憂傷，是首沒聽過的流行曲。

        他彈得認真，沒注意到身后的動靜，手機放在旁邊雙人琴凳上，由數據線連著，正充著電。

        看樣子是為了等充電，無聊即興彈一曲。

        周寓拿起夏秋翌的手機，在旁邊坐下，那雙彈琴的手微頓，側頭看了他一眼，停下來。

        “聽過這首歌嗎？”

        周寓搖頭。

        “一部港片電影的插曲。”夏秋翌隨口一說，手上繼續動作。

        他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在黑白琴鍵上跳動的時候分外靈動。

        周寓心里一動，掏出手機，點開某個音樂軟件，打開聽歌識曲，現在的聽歌識曲系統很先進，靠著旋律就能識別出來，看到屏幕跳出來的歌曲，一句歌詞也隨著旋律的進度跳出來：好光陰縱沒太多，一分鐘那又如何，會與你共同渡過都不枉過。

        竟然是首粵語歌。

        手指跳動的頻率放慢，音樂接近尾聲，敲下最后一個鋼琴鍵，夏秋翌睫翼上挑，轉頭看他，問：“好聽嗎？”

        周寓如實點頭：“好聽。”

        得到夸獎，夏秋翌卻并沒顯得多開心。

        “還想著老吳說的話？他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我擔心——”夏秋翌看向他，“我不需要你多厲害，也不需要你多有錢，我從來沒缺過錢，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對吧？”

        那雙眼睛滿懷期盼看著他，就等著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他能不知道夏秋翌要什么嗎？有句話說：小時候越缺什么，長大就瘋狂想要什么。

        對于夏秋翌來說，就是想要個能陪伴自己的人。

        “我知道。”

        他知道，可也不能給出任何承諾，他不敢打包票，不敢包攬夏秋翌的一輩子，因為，萬一哪天夏秋翌想要離開他呢？

        他怕萬一承諾了，后來又沒做到，傷害了夏秋翌，也傷自己。

        夏秋翌卻猛然拽住他的袖子，急說：“我戀愛腦，這個你知道吧？”

        啊？

        周寓一愣，而后反應過來，忍不住噗嗤笑了：“原來戀愛腦是你這樣的。”

        “……”

        夏秋翌直瞪瞪盯著他，看他笑得前仰后合，臉也跟著越拉越長：“好笑嗎？”

        生氣了。

        周寓連忙收住，搖頭：“不好笑。”

        可是完全收不住，說完又憋不住漾出一絲笑聲。

        夏秋翌的臉黑得不能再黑，啪一下站起來，搶過周寓手里的手機，轉身就走。

        “哎——真生氣了？”周寓連忙起身追上去，夏秋翌健步如飛，一步兩臺階，飛快上樓。

        路過葉華他們房間時，夏秋翌沒有絲毫停頓，目不斜視徑直走過，周寓跟上，側頭看了一眼，里面氣氛略微凝重，尤其是葉華和文姍姍的臉，尷尬又局促。

        這是怎么了？

        聽到房間門關上的聲音，轉頭看到夏秋翌消失在走廊上，哪還顧得上別人怎么了，迅速朝房間走去。

        他早料到，那張床礙眼是有原因的。

        看著對面鼓起的人形被子，周寓心情復雜，他就該把那張床給填滿，甚至可以往床單上撒點水，讓夏秋翌只能跟他睡一個床。

        溫暖的小夜燈下，周寓盯著那只無動于衷的后腦勺，忍不住出聲：“夏秋翌，我冷，需要人暖床。”

        那坨被子一動不動。

        周寓嘴角勾起，又說：“寶貝，快過來跟我睡。”

        這次那坨被子快速動了一下，要不是他全程盯著，根本察覺不到任何變化。

        有希望，看來這招行之有效。

        周寓嘴角揚得更高：“我知道你沒睡，快過來，我一個人睡著冷。”

        “……”

        又沒動靜了。

        周寓停下召喚，嘆了口氣：“唉，我好可憐，居然要一個人睡覺。”

        說著翻了個身，背對著夏秋翌：“不來就算了，不強人所難了，晚安。”

        他的聲音一停，房間里瞬間就陷入寂靜，身后的人依然沒有任何的動搖，脾氣怪硬的。

        等了五分鐘，感覺到夏秋翌沒有絲毫服軟的跡象，周寓悄然沉了口氣，正準備起身來個詳談，忽覺身后一涼，旋即有個靈活的身體鉆進來，躺在他旁邊。

        周寓轉頭，看到的依然是夏秋翌的后腦勺，忍不住一笑，來都來了，還別扭個什么勁？

        他掰過夏秋翌的肩膀，強制扳平，欺身把人固定在身下。

        “肯過來了？”

        夏秋翌咬了咬牙，恨恨說：“你就不能有點耐心？你就仗著我喜歡你！”

        周寓微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輕聲說：“那告訴你個秘密，聽不聽？”

        夏秋翌最不喜歡他故賣關子，撇開視線，一副“你愛說不說，不說拉倒”的表情。

        他耐心十足，繼續柔聲問：“到底聽不聽？”

        夏秋翌眉間緊了緊，氣哄哄撇過臉去：“不聽！”

        周寓輕笑兩聲，放棄繼續逗他，說：“我可能比你以為的更喜歡你，你知道嗎？”

        聞言，夏秋翌這才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嘟囔道：“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擺著一張傲嬌得要死的臉，還死鴨子嘴硬，可這張唇、偏偏摸起來這么軟。

        他的大拇指從那只唇上碾過，忍不住低頭親了一下。

        夏秋翌躲開，憤憤道：“我還沒原諒你呢！你也不反省反省一下自己！”

        “回頭再反省。”

        現在哪有時間反省，再反省人就跑了。

        周寓不由分說堵住那張還想繼續喋喋不休的嘴，直到感覺身下人呼吸艱難才停下。

        夏秋翌大口呼吸著，氣急罵道：“周寓！你想讓我死嗎？”

        “也不知道是誰這么笨，嘴巴不能呼吸不還有鼻子嗎？你的鼻子是擺設？”他伸手捏了捏夏秋翌鼻子，調戲得飛起。

        夏秋翌怒瞪他，而后嘴角驀地勾起一抹壞笑，隨后就感覺一只手鉆進了自己的衣擺。

        周寓神色微變，臉上的笑凝住，瞳孔斂緊、眸光加深，聲音也變了：“小王八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夏秋翌臉上的壞笑更甚：“我在老虎嘴上拔毛、獅子頭上拍蒼蠅、電線桿上綁雞毛。”

        簡而言之：不知死活。

        衣服里那手挑釁似地動了動，周寓沉聲：“等會兒可別后悔。”

        他手往下移，熟練扯開夏秋翌的睡袍帶子，而后，夏秋翌咯咯笑起來，邊笑邊躲，側身抱住他的手臂，笑得蜷縮成一團。

        周寓停手，左手從他腰下一環，攬進懷里，右手扶住他的腦袋，躺下來，說：“好了，我現在要開始反省了。”

        夏秋翌抬起頭，在他下巴不輕不重咬了一下，又埋下頭去：“不用你反省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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