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jié) 向死而生
戰(zhàn)局往往會有出人意料的發(fā)展,張須陀經(jīng)過思考后決定放趙匡胤過去,他不知道洛陽前線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十天前還氣勢洶洶從山東千里迢迢趕過來聯(lián)合攻打洛陽的趙匡胤這般灰溜溜的往回撤,難道是洛陽已被攻破,另外三人想對他動手?
又或者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可預(yù)見之事,讓他不得不撤退,總之,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找趙匡胤的麻煩,而是盡快趕到洛陽,不論是幫王世充還是李世民,再晚可能連湯都喝不上一口了。
于是他向劉杰下令,待趙匡胤兵馬全部通過后立刻全速往洛陽東門進軍,在抵達前線最近的地方集結(jié)列陣,等待新的軍令。
趙匡胤很惱火,他當(dāng)初同意王世充聯(lián)軍合圍洛陽,很大程度就是想借力削弱強大的李唐,山東周邊雖然沒有強敵環(huán)伺,但楊廣東征時,兵源、糧草等等都是優(yōu)先從山東各地抽取,弄得十室九空,糧草難繼。
楊廣東征失利后,敗兵撤回山東后才有了一點起色,加上運河里沒有搶運北上的糧草,這才讓山東恢復(fù)了幾絲生氣。
自他來到山東至創(chuàng)建大宋基業(yè)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休養(yǎng)生息,強兵健馬,冒險招了些從高麗退回來的老兵,加強訓(xùn)練,好在將來的艱難歲月以求自保或趁列強們不注意時往南發(fā)展,那里的機動空間更大更安全。
如今千里迢迢趕到洛陽,沒想到會是這種難以承受的情況,朱元璋不管不顧走了,兩個強大的盟友竟然不顧及任何臉面,把他排除在決策層外,再玩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離開以保存實力。
東面是張須陀,他在不明情況下應(yīng)該不會來招惹我宋國兵馬,所以可以安全通過他的防區(qū),真正讓人擔(dān)心的是現(xiàn)在的山東。
地盤讓出來了,會不會有人趁虛而入,雖然在出征洛陽前留了兩萬人馬守淄博,但真正的考驗又會不會在留守的人身上出現(xiàn)呢?
人性是最經(jīng)受不住考驗的,洛陽之事就是最好的證明,虎頭蛇尾的結(jié)果完全就是王世充和竇建德沒有誠意造成的,如果李唐贏了這場國戰(zhàn),統(tǒng)一天下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再看形勢決定是戰(zhàn)是降。
黃河還沒解凍,但在冰面是行軍也不可取,趙匡胤只能選擇許昌老路回山東,這段路相對來說比較好走,河流較少,最多十天就能到菏澤了。
打定主意,趙匡胤下達了軍令,四萬兵馬浩浩蕩蕩往許昌開進,沒有后勤沒有民夫,只有騎兵自己帶的干糧,不夠就一路掠奪過去,笑話,幾萬人還怕找不到糧食。
李世民察覺到了東部攻勢的變化,接到特戰(zhàn)隊?wèi)?zhàn)報后才知道趙匡胤也撤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動讓他愣了好一會,四國聯(lián)軍怎么就像是開玩笑,這才剛剛開始進攻,連洛陽城都沒見到,就少了兩個對手了。
但這對洛陽攻防戰(zhàn)來說絕對是好消息,朱趙兩處加一起差不多十萬兵馬,他們一撤,剩下王世充和竇建德最多還剩二十五萬左右,這些兵馬本來就只攻南北兩處,現(xiàn)在不得不分到四門,無形間幫守城兵馬減輕了不小的壓力。
也不知道趙匡胤打算撤往哪里,侯君集一直都是李家的人,這個信息直到他來洛陽前李淵才告訴他,侯君集藏得太深了。
整個戰(zhàn)略的核心就是把對洛陽有野心和想與他李家為敵的人都吸引過來,然后從外圍抽調(diào)兵力占領(lǐng)他們的老巢,斷了他們的后路,相信趙匡胤一離開,侯君集就已全軍南下,此時的山東大部都姓李了。
加上繞道隨州的李靖和杜伏威,信陽城兵力空虛,破城易如反掌,北面的蔡州也可隨時攻取,這樣安排既斷了王世充后路,又能為攔截朱元璋退兵作準(zhǔn)備,如此一舉多得之計,實在是高。
四國聯(lián)軍已去其三,就竇建德所在的冀中李淵沒有告訴李世民派誰去占領(lǐng),李世民一直在猜測是羅藝。
現(xiàn)在洛陽被圍,外面的消息傳不進來,也不知道各地會不會如李淵的安排一樣,全部都插上大唐的旗幟。
當(dāng)然這些都不要李世民去操心,他的任務(wù)就是守住洛陽,盡可能拖住王世充和竇建德,讓他們無法分心去管外面的情況。
周圍各縣城的阻敵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可以全部撤回洛陽了,再堅守會讓王世充和竇建德失去信心,撤軍回去就不好了,只有讓他二人見到洛陽才能不遺余力的攻城,同時還要故意露出破綻,讓他們抓住,給他們破城的希望。
軍令下達到各縣守軍,讓他們今晚全部撤回洛陽,至于破綻還得跟幾位將軍商量,不能太明顯也不能太隱蔽,等他們攻城時看情況再說。
羅禹總算是想通了李淵的安排,房杜二人不愧是高手,加上裴寂、劉文靜等人出謀劃策,一盤指點江山的大棋已開始,落子無悔,傷亡不計,李世民自然也成了棋子。
趙匡胤回不去山東,朱元璋也回不了冀南,王世充更回不到蔡州,至于竇建德,他的冀中老巢可能早被羅藝端了,這里面是交易還是妥協(xié),恐怕只有李淵和房杜二人知道了。
西北薛舉剛剛經(jīng)過內(nèi)亂,他暫時沒空過來攻打李唐,秦州可能是他不可逾越的地方,如果他還想興兵東犯,很可能會繞道北邊的固原、慶陽,那條路也不是那么容易過來的,所以薛舉的威脅暫時可以忽略不計。
說來說去所有焦點都集中在洛陽,李世民有向死而生的勇氣,李淵也有置諸死地而后生的決心,這父子二人心真大,將亂世群雄全部玩弄于股掌之間。
羅禹原來時空洛陽之戰(zhàn)是李世民圍城,王世充守城,竇建德救援,李世民力排眾議,在虎牢關(guān)以少勝多大破竇軍,生擒竇建德,逼迫王世充棄城投降,現(xiàn)在是反過來了,結(jié)果又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照現(xiàn)在的形勢發(fā)展下去,可能不到武德三年就會統(tǒng)一全國了,是這個時空的人都變了還是羅禹的出現(xiàn)改變了這一切,沒有誰能有答案。
李秀寧慵懶的纏在羅禹身上,剛才夫婦二人才經(jīng)歷云雨,此刻身體還在發(fā)熱,羅禹撫摸著她的秀發(fā),看了看她紅透了的脖頸,笑道:“老夫老妻了還這么怕羞。”
“我們才成親多久,咋就老夫老妻了?你是不是厭煩我了?”
“這都哪跟哪啊?我一輩子就你一人,怎會厭煩你?”
“哦,不娶楊蔓了?”
“我什么時候說要娶她了?”
“夫君,我倆已經(jīng)相處四個多月了,我的肚子沒一點反應(yīng),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能為你誕下后代,你能不能娶了楊蔓?”
李秀寧帶著哭腔說出這段話,顯然是想了好久了,按照正常來說,此時她應(yīng)該有孕了。
“你怎會有這般想法?萬一是我的問題那不是害了人家?”
羅禹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可能是穿越過來時傷了身體,患上不育之癥的機率也不是沒有,原來時空李秀寧為柴紹生下一子一女,可見應(yīng)該不是她的問題,雖然不能這樣來比較,但夫婦二人總有人有問題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如果真是羅禹身體的原因,娶了楊蔓又把人家小姑娘給害了,更加的有負(fù)罪感。
“夫君怎會有問題?”李秀寧看著羅禹:“我從未聽說不孕是男方的問題……”
“這怎么跟你解釋呢,我們常說父精 母血,父精將如同種子一般,壞了的話無論地有多肥沃都不會發(fā)芽,同樣的,地壞了再好的種子也無能為力,這樣說你明白嗎?”
跟古人解釋這個也是難為羅禹了,用淺顯的比喻說出來讓她明白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說無論男女,都可能造成不孕之癥,哦,我明白了,有些無法孕育而被休的女人重新嫁人后就能生孩子……”
“額,差不多是這意思吧,我剛出山時受了寒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夫君,你別急,我求父皇延請?zhí)煜旅t(yī),一定能治好的……”
羅禹苦笑道:“不如我們和離,你再找人試試看……”
李秀寧聽后猛然一口咬在羅禹肩膀上,這一咬用上勁了,直把羅禹肩膀咬出血來才松口,她雙眼含淚,帶著哭腔道:“你下次再這樣胡說八道,我直接休了你!”
她生氣了,羅禹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了,忍住痛沒有叫出聲,說到底這就是自己不對,任李秀寧如何心胸寬廣都會生氣的。
“對不起,我錯了,我們都要好好的,你千萬別氣壞了身體,以后我再也不說這些傷人的話了!娘子,你能原諒我嗎?”
李秀寧沒再說話,她扯了一塊白布幫羅禹包扎好傷口,又伏在他胸口睡了過去,羅禹不敢稍動,怕驚醒她。
夫妻間吵架有助于增進感情,借著吵架可以把雙方的意見都說出來,但吵完后不能冷戰(zhàn),既然出現(xiàn)了問題,就要解決,否則只會越吵越糟糕,離分開就不遠了。
羅禹很認(rèn)真的考慮過了,如果她不變心,想陪著自己白頭偕老,那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但也要顧及她的感受,到時候是過繼一個還是領(lǐng)養(yǎng)一個,總有解決辦法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人不死,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再說了,兩人都還年輕,以后會有機會的。
將裘被往上拉了拉,蓋住她外露的肩膀,房間里有火爐,不是很冷,單純只是想幫她蓋住。
棉花已經(jīng)說了好久都沒有大批量采摘回來,這東西在西域很多,等到今年棉花成熟時,一定要提前安排,有一床棉被和一身棉衣,這冬天也就不會那么難捱了。
睡吧,李秀寧的問題沒那么快能解決的,只能交給時間,明天一早給她做一頓好吃的,哄哄她。
星星很懂事,它們悄悄的躲進云層之中,不再探頭,打擾人家睡覺就不好了。
李世民看著六萬多援軍都進了洛陽,李孝恭和牛進達一齊來到李世民面前,單膝跪地見禮:“末將拜見太子殿下!”
李世民忙伸手扶起兩人:“牛叔,孝恭,你們就別見外了,這些天辛苦了,我準(zhǔn)備了接風(fēng)宴,先吃飽再說。”
眾人聽后都大笑起來,程知節(jié)、李道宗、薛萬徹、長孫無忌、程普都一一見禮后,甩開大步向?qū)④姼呷ァ?br /> 六萬多兵馬早就安排好了,今天他們的任務(wù)就是吃好休息好,準(zhǔn)備迎接馬上到來的守城苦戰(zhàn)。
明日開始,就真正到了搏命的時候了,城外王竇聯(lián)軍已準(zhǔn)備好攻城器具,光投石機就密密麻麻擺了一地,還有攻城車之類的也數(shù)不勝數(shù)……
沒有看到八牛弩,這東西在這個時代屬于朝庭所獨有的武器,因工藝復(fù)雜、零件繁多、組裝難度大而無人仿制。
可隋帝國亡國時統(tǒng)率大軍在外的將軍手中肯定還有留存,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他們沒有這種大殺器,不然不用自己這邊暴露破綻也會增加不少麻煩。
但王世充和竇建德真能如李世民他們所愿嗎?明日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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