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重回長安
一醉解千愁,羅禹沒有千愁,只要能回長安跟李秀寧團聚,好好陪著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過日子,就啥也不要求了。
李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許他會覺得這樣做對羅禹夫婦有好處,但羅禹卻不想領情,他心中所想,只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沒有那么復雜,相信李秀寧也同樣是這樣的想法,不然她不會同意南下劍東,留在花谷那么久,要不是李家遇難題,她也不會回來。
待李世民上位后,誰都留不住羅禹,長安這個漩渦中心誰愿待誰待,他會果斷選擇帶李秀寧和孩子離開,去南海釣鯨、去東海尋仙島比留在長安被權欲算計來算計去好玩多了。
李淵為了李秀寧和外孫的未來,也可謂是用心良苦了,羅禹不領情歸不領情,卻說不出什么不對來,他不愿意再這樣下去了,這次回長安要跟李淵說清楚。
世上的事很奇怪,當你下定決心要干某件事時,總會有阻礙的,而有時候,你就算用盡全力都沒辦法沖破阻礙,最后只能選擇妥協,然后隨波逐流,不然成功的人怎會那么少……
羅禹又何能例外?大環境下掙扎的人總是那么的悲壯,烽煙起時,一切都沒有得商量,征戰沙場才是最好歸宿,皇帝的諾言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一點用都沒有。
不過,現在至少還能維持這種翁婿關系,只要羅禹不是犯下謀逆大罪,李淵不會找他的麻煩。
一覺睡到自然醒,很久沒有這樣喝過烈酒了,口渴得要命,卻不想睜開眼睛,側了一下身,搖曳的燭光忽明忽暗透過眼皮閃爍,羅禹知道應該是到了晚上了。
“醒了?喝口水”李世民的聲音響起,他的酒量比羅禹好太多,或許一開始就在裝醉,此時出現在床前,一點都不奇怪。
“微臣豈敢勞煩太子殿下,許凱呢?他去哪里了?”羅禹不睜眼都不行了,許凱是他身邊的三代隊員,專門留下來隨時聽調的。
眼前的李世民很高興,他的笑臉在燭光下顯得特別不真實,也許是羅禹的酒還沒完全醒來,看什么東西都怪怪的。
就連李世民手里拿著的紫砂小茶壺也變得扭曲,他趕緊又閉起眼睛,搖了搖還有些暈眩的腦袋。
“以后你還是別喝燒刀子了,才三碗就醉成這樣……”李世民見羅禹這種反應,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
羅禹再次睜開眼,這下總算是正常了,他苦笑道:“以后不喝了,這簡直就是折磨!”
聲音沙啞而干澀,完全沒有早上朗讀詩句時的磁性嗓音。
“行了,先喝口水解解渴,張士貴下午已經到了,明日我們就啟程回長安!”李世民再次把茶壺遞了過來。
羅禹想伸手接過,卻發現手還是軟軟的不聽使喚,只得尷尬笑笑,看向李世民。
“嘴里說著不敢勞煩我,你啊……”李世民笑著把茶壺嘴往羅禹嘴巴上送了過去。
可算是解渴了,羅禹一口氣抽干了茶水,半條命算是回來了。
“別怪人家許凱,他守了你一天了,給你喂了七八次水,剛剛才下去休息,說句實話,喝那么多水,我真怕你尿床……”李世民笑著說道,伸手就想掀羅禹的被子,想看看他尿床了沒有。
羅禹本來就覺得尿急,被他一說,再也忍受不住膀胱的擠壓,不待李世民掀被就用力一撐,坐了起來,自己掀開被子后快步往外走,連鞋都忘了穿。
外面伸手不見五指,不管了,出門左拐幾步就是小花園,先解決再說,天然的肥料不能浪費了。
后面傳來李世民歡快的笑聲,這小子真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暢快淋漓的解決了尿意,羅禹才發覺冷得很,潼關地勢并不是很高,但處于風口,尤其是晚上,呼嘯著的寒風帶走了很多熱量。
張士貴既已來到潼關,交接事宜可以先進行,羅禹這里放最后就好,明天一早花半個時辰就對接好了。
終于可以回長安了,也不知道李秀寧得知消息后會是什么心情。
本來李道宗也跟著過來了,但陜州那邊無主無將,他只得重回陜州掌印,暫時不能回長安。
至于張須陀,傷還沒完全好,待在傷兵營里養傷,李世民沒有提及,羅禹就沒有見他,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看了一眼身后越來越遠的潼關,羅禹松了一口氣,一個小小的關隘,曾經阻擋了多少次外敵對長安的攻擊,而那些人如今都化為塵土飛灰,但關隘卻依然雄偉依舊。
這場景豈能放過,不賣弄一下真的對不起曹參曹大人,他的《潼關鎮國軍句覆使院早春,寄王同州》五言不正應景?
外寇尚未盡,大軍鎮關門。
旌旗遍草木,兵馬如云屯。
圣朝正用武,諸將皆承恩。
不見征戰功,但聞歌吹喧。
儒生有長策,閉口不敢言。
昨從關東來,思與故人論。
何為廊廟器,至今居外藩。
黃霸寧淹留,蒼生望騰騫。
卷簾見西岳,仙掌明朝暾。
昨夜聞春風,戴勝過后園。
各自限官守,何由敘涼溫。
離憂不可忘,襟背思樹萱。
這首五言詩比起昨日的《將進酒》更讓李世民和程知節有感觸,改了一個字就跟目前的局勢完美的貼合在一起。
羅禹騎在馬上慢慢念出來,仿佛是在思考,可誰又知道他是在裝樣子。
西岳華山的險羅禹還沒有實地領教過,以后抽空一定要去看看,離這么近都不去,心里感覺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程知節細細品味了一番詩句后贊道:“駙馬爺真乃文曲星轉世,昨日千古名篇還繞在心頭,今日又是五言之絕脫口而出,佩服!”
李世民也笑道:“姐夫如今詩興不小啊,回長安后小弟得幫忙宣傳宣傳……”
這小弟的稱謂讓程知節嚇了一跳,按親戚關系來說,李世民是羅禹外弟,但他同時也是大唐太子,羅禹身份再怎么高貴也是臣子,逾制相稱總不是太好。
羅禹卻笑道:“有太子殿下鼎力支持,微臣就能安心寫詩賦詞了,待功成之日,天涯海角,不求其他,但愿能以文傳世代,留下來過的蹤跡……”
這話很巧妙的回答了李世民,你是太子,雖然我是你姐夫,卻份屬下臣,他日總要分離的,你若真覺得這詩不錯,就留下名姓,證明我來過。
李世民聽后笑道:“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姐夫又何必天涯海角?這世上的事誰又能預料呢?”
李世民不愧為“天可汗”唐太宗,這話說得霸氣,你既為唐人,怎么變都是我的臣子,到天涯海角也是!
現在爭論這些有些過早了,羅禹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慢慢的加快了馬速,跟在意氣風發的李世民身后往長安方向策馬而去。
旁邊的程知節也被李世民折服,十八九歲的太子顯示出的強大氣魄讓他心里高興,這一個多月的相處以及李世民在戰場上的表現,證明他的選擇沒錯。
大唐是天命所歸,要統一全國只是時間問題,此去長安一定得抓住機會,留在太子帳下效命,將來也好多撈些功勞,封妻蔭子。
想到此處,他也打馬跟上兩人,加入了評判一路春景的行列。
潼關距離長安約一百六十里,今日趕到渭南休整一下,明日午時就能到長安東門,李淵安排什么樣的迎接儀式,羅禹都沒份參加。
他不是洛陽前線歸來的人,不在迎接名單里,等下到渭南后自會有圣旨宣讀,在“禮”這方面,朝庭不會亂來。
其實羅禹什么都不想加入,他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駙馬府跟李秀寧團聚,然后好好陪著她,照顧她,等孩子出生后就一起照顧,盡到丈夫、父親的責任。
原來時空他沒有做到的事情在這里他想盡量完美的做到,就當是他自己的目標吧。
當父親是種什么感覺呢?孩子又會隨誰?男娃如何教育才能成才,女娃又如何呵護才能不傷春悲秋?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考驗。
羅禹希望自已能合格,畢竟這是三十多年的歲月第一次當父親。
李淵又會不會把孩子的撫養權拿過去,他也是第一次當外祖父,一切都不好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當羅禹他們來到渭南時,已是酉時未,天全黑了,宣旨太監一絲不茍的執行著他們的任務。
李淵的旨意很有意思,他讓李世民和程知節、張須陀帶著有功人員明日午時到達長安東門后,在金水橋邊領受迎接儀式,然后一起進宮聽宣,當然這次封賞針對的是程知節和張須陀以及他們的部屬人才。
而給羅禹的旨意卻只有五個字:滾回駙馬府,聽著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
在宣旨太監強忍笑意而顫抖的手中接過圣旨后,羅禹還是從懷里摸出兩塊小碎銀賞給了兩個小太監,然后就在他們的注視下瀟灑轉身,拿著圣旨回到了房間。
很好,這樣的態度讓羅禹很安心,李淵沒變,他在位時羅禹別想在朝中出頭,這是他留給李世民的大禮。
其實他很希望羅禹出來幫助李唐,就單從軍事上來說,羅禹的軍事理論很有用,戰略一途雖說嫩了點,卻也不是一無是處,再有就是對敵人還是太仁慈了。
還需要磨練,李淵并不打算在他有生之年就幫李世民擺平所有的困難,至少會留高麗、突厥、吐蕃、嶺南等地的外族勢力給李世民,讓他去平定,好鞏固他的地位。
孟子說過,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對于一個強大的帝國來說,安樂的環境會讓百姓失去拼搏之心,最終被另外的強權所取代。
李世民有這個能力統領帝國下一個時期,但他后面呢?李淵也不知道了,強如大隋只因一次東征就四分五裂,亡國倒廟,大唐又能持續多久?
羅禹不愿想那么多,一輩人不操三輩心,明日回長安后好好待在府邸就是,陪李秀寧比起沙場喋血要快樂多了。
第二日一早,李世民已先行出發,沒有交待什么話,這一路上說得夠多了,羅禹也知道他的意思,慢慢跟在隊伍后面,等到金水橋時先行入城回府就是。
重回長安城的羅禹不知不覺喜歡上了這座古老的都城,因為他要在這里第一次當父親,也可能永遠被困在這里,但只要有李秀寧在,一切都值得。
分別了二十來天的李秀寧怎么樣了呢?羅禹期待著與她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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